<>“我吩咐你做的那些事,可办妥了?小厨房里头伺候的那个丫鬟嘴巴可严?会不会把咱们的事情说出去!”蔡氏坐在船舱里头,对着前面坐着的人低语道。
“大太太放心便是,那日秦妈妈走得急,没瞧清楚我的脸,再加上我一个在外院伺候的丫头,有谁会留意到是我掉包那东西?那东西若梁郡主长此以往地用下去,不消三月,人就会一命呜呼,到时候便是祠堂衙门的仵作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小丫鬟说话的时候,略带了几分得意的笑,只是隔着斗笠,蔡氏也没瞧见对面的小丫鬟是不是在真的笑。
“太太,小厨房里头那个丫鬟,身家性命都握在您的手上。她嘴巴若是不严实,她家中的老父老母和她那身患重病的弟弟,岂不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大太太请放心,没人能察觉咱们是在药盖上头做了手脚的。那药盖上头我可是死藤水泡了三天三夜,死藤无色无味,便是宫里面出来的太医也不晓得。”
小丫鬟话音刚落,觉得嘴中口渴,捧起了茶几上的一盏茶,喝了几口。
见小丫鬟把放在茶几上的那盏茶捧起了喝了许多,蔡氏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才道:“你要的三百两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做这件事之前,我就给你了一百两,你还再要三百两,未免有些贪心了吧!”
小丫鬟听见蔡氏这样说,一把放下了捧在手里的茶杯,厉声道:“怎么?大太太是不愿给剩下的那些钱吗?我相信大太太应该不会吝啬,若是我把大太太毒害梁郡主的事情说了出去,不烁金陵梁王府,就说澄江顾家的二老爷也饶不了你的。”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梁氏熏香里头那些毒是我叫你下的。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总不会亏待你的,会留你一个全尸的!至于那三百两银子,你下到地府之后,去向阎罗王讨要去吧!”蔡氏话音刚落,就要站起来,却被那个小丫鬟一把抓住。
小丫鬟扯下头顶戴的斗笠之后,露出了被灼烧过后的伤疤,前两天她睡在自己的屋里,突然就起了大火,若不是旁边有伺候的小厮路过,发现走了水,连忙叫人来救了火,这才救下了她一命。
只是脸已经被大火灼伤,变得面目全非,为了不让别人笑她,她不得不才戴上斗笠。
“是你!是你叫人放的火,对不对?大太太,我原来就猜过是你,想不到真的是你。你想要杀了我,替你保守秘密吗?”小丫鬟说着,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捂着肚子就倒在了船舱里头,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在船舱里头打起了滚来,却还是死死地拽着蔡氏的裙角。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替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我就值得你亲自动手吗?”小丫鬟话都有点说不清了,依旧拽着蔡氏的裙角。
“你也是知道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你替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知道了我那么多的秘密,我若是不让你死,该让谁去死呢?你放心好了,你父母都在庄子里头,我不会叫人亏待了他们的。至于你的那两个姐姐,我日后也会为她们择个好夫婿的。你就放心地去吧!”梁氏话还没有说完,小丫鬟就已经咽了气,只是手还紧紧拽着蔡氏的裙角,死都不肯放开。
梁氏蹲下身子,用手阖上小丫鬟睁得老大的眼睛,自言自语着道:“你也是知道的,留你全尸就是给旁人留下了证据。你生平不是最喜欢这碧波湖,想要在这碧波湖上头长居吗?如今我扔你下去,做了鱼儿们的鱼食,你就可以长居在这里了!”
“船娘,过来扔她下去!”蔡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对着外头还在划着浆的船娘喊道。
早在半个时辰前,蔡氏就和船娘说了自己事情。她诓骗船娘,说这个小丫鬟是她们家老爷的外室,为了银子来不断逼迫着她。
她不得已了,才出此下策,了解她的性命。还和船娘说了这个小丫鬟是他们家里的丫鬟,身家性命都在府里,便是死了,官府也不会授理的,所以蔡氏才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就要了那个小丫鬟的命去。
船娘看了一眼那小丫鬟的尸体,嘴上和指甲上已是一片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不能也不会这么快就了解了性命,不过尸体告诉她,不能多管闲事。
不多时,船娘就背起了那个丫鬟的尸体,走到了船舱外,但见湖水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对着坐在船舱里的蔡氏问道:“太太,这湖水突然变得湍急起来,这湖水有一条支流是引去下游朋普江的,是不是就把这具尸体扔在湖里?”
蔡氏想也没想,就道:“这湖里鱼儿多,她生前喜欢鱼儿,死后就做了鱼食,和这些鱼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听得蔡氏这样说,船娘忙把自己的后话咽了下去,她原本想要提醒蔡氏,这里的水流湍急,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尸体冲到朋普江里头。到时候别说是做鱼食了,只怕尸体去了哪里,她自己都不晓得。
只是蔡氏已经吩咐下来,她不得不做!
“是,太太,我这就把她扔下去!你去船舱里头待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吧!”见蔡氏重新回到了船舱里头,船娘在那丫鬟的尸体上绑上了一道符,就把她的尸体推到了湖里。
只是水流湍急,没过多少功夫,尸体就飘得不见了踪影。在尸体上放一道符,是她们这些在水边长大的人家的习俗,不管是在水里头淹死的还是抛尸水里的,死后都会变成水鬼,来影响她们这些靠水吃饭的人家。
放符的用处,第一是乞求心安,第二便是超度冤魂,让她早登极乐,不要变成水鬼留在水里祸害世人。
“启程吧!回庄子里头!我还有些庄务没有处理完!”蔡氏隔着挂在船舱里的一层层薄纱,这才瞧见了外头撑着桨的船娘。
船娘原本是庄子里头的农户,只是烟雨山庄近些年建了这个碧波湖之后,就有不少外地的游客过来游玩,只是来到碧波湖游玩,总在湖岸边玩耍,不去湖面上头瞧瞧,总觉得失了游湖的趣味。
不久之后,烟雨山庄就召集了一批会划船救人的船娘,蔡氏眼前的这个船娘,就是那些人里头的其中一个。
“我听说你丈夫是李管事家的亲戚,家里面有几亩良田,怎么会想着让你出来做船娘的?船娘这样风吹日晒的活计,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熬上几年,也得变成二三十岁的老姑娘了?你今年多少岁了?”蔡氏坐在船舱里,闲着无趣,就问了船娘几句。
“太太说的没错,庄子里头的李管事确实是我家丈夫的舅舅,只是我家丈夫病了这么多年,家里面纵有几亩良田,也没人来管,索性就租给了那些佃户,我们一年收几两租子和我做船娘的月例,这些银子也够使上一年了。”船娘说这事的时候,脸上带了满脸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每年所得的银子不多而苦恼。
“瞧着你这样高兴的模样,索性我下辈子投胎转世,就来做船娘吧!外头看我们过着千尊玉贵的生活,可哪里有人晓得我们的难处?顾家的二房,却是庶出,老祖宗没留下多少银子,全是我们自己打拼来的。”蔡氏说着说着,又忆起了从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是不是?她本不应该死的,就是知道的太多。这人呀!一辈子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多越烦恼,我今年的白发就比起去年多了许多。”蔡氏说着,脱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望了一眼在外头撑着桨的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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