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城高墙之上垒起鼓声,朔风狂和鼓点,南国将士吼声齐奏如雷雨,一声声是男儿厉兵秣马的狂烈气势。
戈烈一步步被孔平远猛虎一般的力气击退,只听得孔平远脚下踏着的铁靴踏在泥土上,发出似顿似怒的踩踏声,像是冲锋的号角。
天空的雄鹰落在尧城高高飘摇的战旗旗杆之上,旗帜翻飞露出以龙为符的图腾,黑纹红底,是古老绵延的尊贵颜色。
粗糙的沙砾嵌进指缝,戈烈被踢翻在地,孔平远与此同时腾空而起,身形如腾飞而起的豹子在空中旋转一圈,青色长剑寒光一闪,临头劈下来,剑已抵近戈烈的喉咙。
戈烈险躲过,吃了一嘴的沙,他立刻与孔平远拉开距离,调整姿态冲上去就是下一波的拼搏。
“哒哒哒!”
只感觉到一阵的风,从戈烈耳边掠过,身形修长的男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手心里带着诡蓝色的气体,咻得向孔平远糊过去。
孔平远也是见惯了妖魔鬼怪的,躲闪的及时。只这一瞬间,他也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凤目薄唇,了无粉黛,却有落雁之貌。
开口却是男人之音:“王,退吧。”
孔平远嗤笑一声。
戈烈抬起眼皮,像是怒瞪了孔平远一眼。
镜掉转马头,也不管戈烈是不是愿意,在马疾速回跑,冲过戈烈身边的一瞬间,镜抓住他的胳膊,把戈烈硬生生的拽上了马背。
孔平远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爽朗的哈哈大笑。
尧城城门开了一个缝,副将孔辰从里面骑马出来,看见孔平远还在大笑,不明所以的凑上去:“将军做什么这么开心?”
孔平远笑的合不拢嘴:“这戈烈小儿与这男人,定有什么。”
“男……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孔平远嘲笑:“看来北胡真是没有美女了。”
副将孔辰瘪瘪嘴:“据说北胡的女人皮肤黑个子壮,根本比不得我们南国人。”
孔平远笑了许久,一会之后,“啧”了一声道:“让他给跑掉了。”
他转过头去看湖边的情况,方才孔平远打斗时,沧戒还在与姝月涡旋,一个循循善诱,一个软硬不吃,就想着逃跑,沧戒自然不能让她跑,一跃而前,到姝月跟前拦住,姝月惊吓又愤怒,冲沧戒不断的怒吼。
这要斗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孔平远看见空中落下一个面目不善的小孩。
鹤童落到姝月不远的地方,神力于手中凝结,手臂一抬一放,凝为利箭的神力向姝月而去。
姝月凭借敏锐的感觉察觉到危险,她跳脱开来,面向鹤童愤怒的口吐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狐火包裹鹤童的全身,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圆圆的眼睛此刻含着狠厉的神情,牙齿死死咬住,逆着风向姝月疾步而来。
他的身后是无数的箭,这些与北胡士兵那从弓弩上释放的箭完全不同,而是以神力造就的箭,它们悬在空中未有令而不发,随着鹤童的脚步以相同的速度靠近。
箭身上“呲呲”的缠绕雷电,代表它们以天雷炼化,这些箭一旦全数击中她,纵然姝月身上有六狐火的庇佑,它们也有**成的可能要了姝月的命。
姝月小心而又快速的后退几步,她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鹤童身边的箭阵齐发,向着姝月而来,比人类所造之箭多了万倍的气势。
那一刻,风停了。
城墙旗帜上的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所有的将士都不敢看下方的情景,那是神罚,凡人不敢僭越。
姝月低低的呜咽,她很害怕。
只是一瞬间,一直拦她的那个人立在了她的面前,衣衫无风而动,长发散开,他掷地的吼声震天裂地,在无数带着天雷的剑落下的刹那用身体拦下了它们。
雷箭像是被他限制了,它们停在那个地方,不能再向前。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化为乌有,静息的如同死亡。
“神答应你不杀她,但她走出神冢的时候,就是合约破解之时。”鹤童说。
沧戒不言,他的手臂张开,箭身从他身边开始,一点点的破碎。
鹤童道:“是我借用扶桑木一点点的掘出你体内的潜力,我了解你。你保护不了她,永远也做不到,你放弃吧。”
话音落下,鹤童眉目狠狠一凝,狂风大起,撞击周围的事物,撞出震耳的虎啸,这是暴怒的神力。
箭迅速的修复,在鹤童做出抬手猛向前推的动作时,它们获得了无限的势能,再也无可阻挡。
鹤童怒吼:“让开!”
他是对沧戒说的,他知道沧戒会抵抗,但他不会收手。
箭穿过沧戒的身体,属于凡人的血溅在姝月的脸上。
姝月如今是一头不认任何人的猛兽,人对于她来说,是可口的食物,可当她伸出舌头舔去牙齿边的血迹时……
她觉得,好苦。
她抬头,看见炽热,而又刺眼的火光燃烧天空如蜂般的天雷之箭,那些火不属于姝月体内的狐火。
天雷箭被渐渐的瓦解,更多的还是没有来得及化作虚无就向姝月与沧戒而去。
姝月倒在地上,头无力的放在地上。
沧戒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耳朵,扶着她大大的狐脑袋坐下来,靠在上面。
姝月这一次没有反抗。
她很累,也很疼。
眼皮像是有万斤重,重的她眼睛也无法睁开。
沧戒看向鹤童,这个世界上,鹤童会是和他一样,最希望这只狐狸活在世上的人。但他也明白,鹤童不会因为此而放弃让妖帝的六狐火彻底消失于世上。
他从一开始就对沧戒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妖帝重回世间。
所以就算鹤童把痛掩藏在出手的决绝下,他永远是不后退一步的神。
鹤童用天雷造的箭此时已经消散的消散,袭击他们的也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沧戒双手成爪,翻转向上,火焰燃烧于其上。
鹤童小小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神印,尧城上口的太阳消失,云层突然变厚,仿佛整个广阔的天下的云都聚集在了这个地方,看不见天上的光。雷在云层中酝酿,只见其间闪烁着凄厉的光。
方才鹤童不愿降下天雷,而用雷为箭,是为不惊动人间事,现在他似乎也不管了。
沧戒忽然向湖面上看了一眼,那里面映着的他,目中烈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