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说话，望着林凤兮疏离的眼睛，含糊的说：“我本以为同你还有争一争的机会……”
“你还是少说些话为好。”林凤兮冷冷的说。
将军的战马停在了两人身边，孔平远从马上下来，蹲在宋怜身边，皱眉问：“她怎么样。”
“你在这里陪她，我去找大夫。”林凤兮言罢，扯动燕子的缰绳，翻身上马，上城中而去。
这个女人。
孔平远看着林凤兮疾驰远去的背影，想要起身叫她的名字，衣角忽然被宋怜抓住。
孔平远犹豫了片刻，蹲下身，宋怜的脸苍白的厉害，嘴唇上没有血色，抓着他衣角的手，冰冷而发白。
触碰到这只像冰块一样的手，孔平远终是于心不忍，包裹住宋怜的手，让自己手上的温度给宋怜一些慰藉。
那是炽热的温度。
宋怜突然觉得，如果能够死在孔平远的身边，也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幸福，她的脑子渐渐的失去了其他的判断，眼前发黑，只剩下孔平远琥珀明星一样的眼睛。
“宋怜，不要睡。”
孔平远低低的声音，像钟声一样试图唤醒她渐渐失去的意识。她没有应答，孔平远又一连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许久之后，宋怜终于开口，含糊不清的说：“平远，河面结冰了，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孔平远怔愣了一会，这里是江城，江城的河面从来不曾结冰。只有北方的南歌城，厚厚的冰层覆盖河道，有人在上面，脚上绑上长长的木屐，从这一头滑到那一头，谋生的渔人凿开冰面捕鱼。
他低声说：“好，等到收回南歌城，我就带你去。”
“等回去之后，我要去大德布庄，我在那订了几匹大红缎子，裁缝和绣娘我都找好了。”
“……”
南歌城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啊。
“我最想的事情，就是穿上嫁衣给你……看……可……”宋怜的眼眸渐渐的垂下去，话也无法说出。
“宋怜！”林凤兮从奔驰的马上一跃而下，动作快的孔平远都没有看清，扬尘如云雾一般模糊了她的身影，白色的衣裙翻起如浪。
林凤兮一巴掌打在宋怜的额头：“你要是睡过去，看个鬼！”
姜箜也在下一刹那下马而来，对宋怜坚定的说：“坚持住，你不会死的。”
江老道御剑而来，环手抱胸，看了一眼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宋怜，再抬头看向半空中踏云而来的九位道人。
妖狐低低的吼叫，狐火一次次的攻击九位道人所造的结界。
江老道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们是谁？”
江老道挑了挑眉，对旁边问他问题的人说：“混元观的九位长老，徒弟，你现在才来？”
“姝月挣断了我绑在她身上的铃铛，落到了妖界，我找错了地方。”沧戒说罢，便作势要飞身过去，江老道拦住他。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混元观的长老从不迈下神坛，有人说，他们都已习得仙骨。”
沧戒说：“姝月的力量时若时强，如果不让她安静下来，我怕情况不妙。”
“徒弟，”江老道叹气：“你和她的事，为师从没有多言半个字。因为从前师弟的事情。我如今不想干涉旁人。不过，姝月早就和你不在一个世界了。何况混元观的九位长老，是天下道人都惹不起的人。”
沧戒回头，江老道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
“师父应该了解我。”
“是，就算是九天诸神也拦不住你，既然如此，”江老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去吧，但千万不能得罪他们，否则真武观吃不了兜着走，毕竟你是我的徒弟，也算是半个真武观的人，莫要让他们找上真武观的麻烦。”
话未说完，沧戒已然到了九位长老所造阵法的中心。
为首的女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嫌恶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倒带着一种睥睨。
“你是沧戒？”
“上仙如何得知？”沧戒站在姝月的面前，此时庞大的妖狐匍匐在地上，似乎正是身体承受不住狐火之力的时候，力量脆弱的如纸一般。
“九天诸神召见过你，我们这些凡界的散仙自然有所耳闻，”女孩嘴角勾起笑意：“真是白费了一生好本领，竟然与妖物为伍。”
“在下没有资质为仙，也无意为仙，既然为仙不能与心属之人相守，做神做仙，都没有意义。”
女孩冷冷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好笑。”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发上点缀着的红色流苏轻轻晃了晃，沧戒看着那流苏，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上仙。”
“何处学着凡人套近乎，”女孩冷笑：“老身已有几百年没有踏出混元山，看你年龄，立冠也没有几年，何处见过。”
沧戒也没有意愿多纠结这个问题，虽是他一时的直觉，却应该也不甚重要。
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她是妖妃姝月，不论你和她过去有什么，我劝你今后都离她远一点，不管容颜有多美，妖终究是妖，能惑众生，自然也能惑你。莫要被蒙蔽，误了大好前程。”
女孩不屑的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白胡子老头：“去劝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做什么，怕是一天闲的没有事做。”
“红鸾你！”白胡子的老头指着那个女孩半天说不出话。
红鸾冷笑着歪头，对于指责如若未闻。红色的流苏垂在发间，惹人注目。她说话也是张扬着语气不可一世：“这狐妖伤了我的废物徒儿，就算是废物也是我的徒儿，我便要她付出代价，谁拦都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