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晚上的深刻考虑,唐月月决定努力的方向,找到了,.
这个决定没有先告诉父母,而是告诉了王瑜。
不出意外,他自然十分赞同,而是还给她鼓了很多劲,从现在开始准备会是最充分。
唐月月脑回路忽然翻转,问了一句:“要不我就考公务员吧,那样稳定,女孩子家说出去也体面。”
王瑜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她:“你确定?”
唐月月沉默了。
又等了一会儿,王瑜问她:“你愿意在机关单位那种地方,清清闲闲地过完这辈子吗?每天就是按部就班去上班,做的事也一样,工作量不大,每月有着固定的收入,仅此而已?”
唐月月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恐惧:“那还有什么意思?”
王瑜叹口气:“其实,出去闯荡不见得一定是丰富多彩的,只不过,你要想好,你到底希望自己以后是什么样的生活,有些人生性安逸,当个公务员未尝不好,你呢?你觉得自己适合这种生活吗?”
唐月月望着窗外明月,无声地摇了摇头。
自此,公务员的话题就没在两个人的对话中出现。
而唐月月偶尔回想妈妈这一生的状态,深深觉得公务员不适合她,如果真的是一个好去处,那么在机关单位待了一辈子的妈妈为何从来不提这件事呢?
唐吉属于那种非常开明的父母,一般不会干涉女儿的选择,即便有想法,也仅仅是作为建议提那么一嘴,将事实道理以及后果都摆在那里,并不强制孩子必须要听,而岳阑珊就稍微有点强势了,经常会给唐月月一些指引,但自从她上了大学,她也很少再表达自己对她人生的意见了。
也许是觉得女儿大了吧,唐月月胡思乱想着,终于在一天吃饭的时候问起岳阑珊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是岳阑珊的保留意见。
她认为,自家女儿并不太适合在机关单位工作,末了加了一句:“我觉得你有更广阔的的田地,可以去发展,别这么早就断言自己的前程。”
唐吉在岳阑珊离开餐桌后,悄声问她:“是不是最近你舍友出国的事刺激到你了?让你产生一些想法?”
唐月月默认,唐吉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如果是你想走的路,那就试试吧,也不是坏事,真的觉得公务员的日子没劲,也可以辞职啊,怕什么?再说,你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别是一时兴起,如果一直到毕业,你都没改变主意,.”
唐月月正要感慨,唐吉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你也未必一考即中,所谓国考,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唐月月无语:“爸,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我是不是你亲闺女?我能考上汉师,这个还在话下吗?”
唐吉露出老狐狸般的微笑:“老爸只是提醒你,你自己的人生规划,要自己想好,一旦选定,就要为此付出努力,别说得那么轻巧,好像公务员是你囊中之物一般。”
“知道了,老爸总是最周全的。”
这个暑假,唐月月在对未来的担忧中度过了,而纪欢欢,则是期盼又不舍,因为有关东,所有手续办得都异常顺利,就连机票都订好了,剩下的一个月,她就只需要静静等待开学,然后称作奔赴大洋彼岸的国家。
这期间,她都住在关东的家里,汉州的夏天格外湿热,待在空调房里尚能度日,一旦走出门,就像是周身被裹了保鲜膜,放在烤箱里加热一般。
关东一如既往的忙,只是这段时间,他的忙较之前的变态有所收敛,几乎每天会回家,时间最长,也是仅隔一天就回一趟家。
纪欢欢像一个小新妇一般,每顿碗饭都做的精致可口,变着种类做各种青菜,等待着关东的归来,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一顿饭,然后出去散步,当然,湿热的天气是浪漫的死敌,大多数的时候,两人还是窝在家里,在跑步机上走走,然后聊聊天,这样度过一个夜晚。
跟唐月月说起来,她关心的仍旧是那个话题,纪欢欢只是笑笑,唐月月瞬间就明白了,只是反复叮嘱她:“保护好自己。”
其实那天的事,发生得很意外,原本两人像往常那样各自回屋睡觉,为了减少诱惑,关东定下规矩,回屋之前不允许有晚安吻,好几次原本只是想要个晚安吻,却险些收不住自己,所以,他干脆取消了这一点。
对此纪欢欢没表示异议,只是那一晚,关东回来得很晚,纪欢欢早已经吃完饭,给他热饭的时候,关东洗完澡,等到摆好饭菜,刚刚洗完澡的关东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心里的念头是想,亲一下,温存一下,然后吃饭。
结果,饭没吃,一直被孤零零地扔在桌子上,而他们两人,从最初的拥抱,到热吻,再到双双摔倒在沙发上,再到卧室,一路上,彼此纠缠,难解难分,而有些事,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事后纪欢欢再提起来的时候,语气十分淡然。
唐月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忧虑:“你要去美国了,以后你俩的事变数很大,你不怕自己会后悔吗?”
纪欢欢想了想,认真回答:“我十五岁的时候,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化妆,因为俗艳,后来我二十岁了,发现化妆可以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而且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这种想法,.我想,也许十年以后,我会后悔很多事,也会有许多念头,是现在根本不曾想到的,但是月月,我无法活在以后的未知世界里,我只能活在当下,现在,我的心是怎么想的,我会遵从它。”
唐月月无言,半晌才说:“你办事总是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一直以来都很信服你,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纪欢欢笑:“我知道。”
临走前一天,纪欢欢安静地检查自己的行李和需要带的东西,在屋子里许久没出声。
关东敲门进来,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抱着她。
“怎么了?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纪欢欢低下头:“忽然觉得有点害怕,紧张,还有迷茫。”
关东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毕竟要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且连氛围都截然不同,你需要面临的挑战不不过,相信自己,你有种魅力,会让周围的人都喜欢你,我相信,到了新学校不久,你就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人。”
纪欢欢的笑容有点无力。
刚才唐月月还在电话里哭着骂了她一顿,说她是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只因为纪欢欢将机票改签,提前了一个周走,为的就是不让唐月月她们来送自己。
而这个消息,她也只告诉了唐月月,其他的同学甚至都没有提。
唐月月的心脏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原本她还计划着要争点气,送她走的那天不能哭,连礼物都买好了,精挑细选的,结果纪欢欢忽然要提前走,而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早知道你这么狠心,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成为朋友啊?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连最后的送别你都不让,你心到底什么做的?就算你不喜欢送别的场面,连我都不见了吗?我恨死你了,我要跟你绝交!”
一边哭着,一边伤心得难以自已,纪欢欢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已经泪流满面,后来,只一个劲地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挂断电话后,纪欢欢发来了一条很长很长的信息,是用文字发的,那么长的一段,看起来像是一篇推送文章。
唐月月看着看着,早已经泣不成声,抱着手机趴在床上,连唐吉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岳阑珊和唐吉吓坏了,以为自己闺女怎么了,进去一见她哭成那样,本能问她,失恋了?
唐月月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们纪欢欢的事情。
其实在父母眼中,真心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却也明白,在女儿心中,眼下,这些都太太重要了,对于她来说,从未经历过死别,生离就是最大的校验了。
在年轻的世界里,亲情往往是最坚固的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友情和爱情才是最能牵动心弦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们忽悲忽喜。
关东也曾不理解纪欢欢的行为,但他永远选择冷静地听纪欢欢诉说自己的理由,然后毫无条件地表示支持。
纪梅生对于女儿要出国的这件事,几乎是最后才知道的,纪欢欢觉得可笑,因为上学时候的户口迁到学校,她办任何证件都不需要告诉纪梅生,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不知为何,当年最渴盼的自由,此刻却像是孤苦伶仃,无人问津。
后来纪欢欢终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闲话了几句,说出要去美国的事,纪梅生十分意外,终究骄傲和自豪,叮嘱了她几句,询问了一些进程和手续,纪欢欢一一回答,说都办妥了。
纪梅生宽心地说:“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能干的孩子。”
接着,就没什么了,纪梅生本能地问她,学费和生活费的事,随即父女俩都沉默了。
是啊,纪梅生近乎把全部的现今都给了纪欢欢,她的钱怎么可能不够花?
挂上电话的时候,纪欢欢抬起头来,不经意间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眼含热泪的自己。
她不想矫情,财务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不需要仰人鼻息,向别人张口要钱,腰板都格外挺直。
可是,她也渴望亲人的疼爱和关怀。
现在想想,纪梅生的举动未尝不残忍,看似将财产给了她,保证了她的权益,可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断绝关系。
从今往后,纪欢欢的任何事情,几乎都不再需要他的参加了。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诀别吗?从此,纪梅生的剩余人生,完全属于乔晓杉和她的儿子,跟纪欢欢,不再有关系了。
所以当唐月月奇怪,向来自立的纪欢欢为什么这么依赖关东时,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回答:“因为关东给了我温暖,而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温暖。”
她不知道对于关东来说,公不公平,关东捧着满腔的热忱奔向她时,纪欢欢犹如被拯救。
“我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我讨厌分别的场景,我怕自己会做不好,所以,干脆不要,自己一个人走,清清静静,也好过给别人添麻烦。”
关东从后方将她整个人拥住,手法十分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低低说道:“恐怕不行。”
纪欢欢坐直身体,看向他:“什么不行?”
关东面色平静:“你要一个人离开这件事,恐怕办不到。”
纪欢欢笑:“我知道,你会送我的。”
关东摇摇头:“不,我不送你走。”
纪欢欢脸色瞬间僵住,随后用尽浑身力气克制自己失落之情涌到面上,她费了很大的劲才笑出来,体贴道:“我知道,你很忙,最近忙得更厉害了,去机场来回要三个多小时,很耽误事,你有工作就去忙吧,我自己去机场也行。”
关东极为认真地盯着她的脸,连一丝一毫的表情也不放过。
纪欢欢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要情绪崩溃,于是站起来,勉强说道:“我去下卫生间。”
关东比她还快一步站起来,一把拉住她,将她捞回自己的怀里。
纪欢欢流泪了,无声的,却止也止不住。
她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情绪有一丝一毫地泄露出去。
关东却像是知道一般,不断地轻抚她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傻姑娘,在我面前你逞什么强?”
纪欢欢终于抽泣出声,听得关东一阵阵心疼。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不能送你,因为我要跟你一起去美国,最近这段日子这么忙,就是为了把手头的工作了结一下,争取了半个月的假期,可以陪着你,帮你安顿整理一下。”
纪欢欢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关东笑,过去亲亲她脸颊上的泪:“我的傻姑娘,我去陪你,待半个月,从早晨到晚上,全天候地陪着你,好不好?”
纪欢欢嘴巴一瘪,委屈地扑进他的怀里,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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