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窗棂倾泻进来,白纱拂动,吹动了金丝床幔,也微微扬起如瀑的青丝。
修长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秀发,露出一张极美的脸,好看的眼睛轻轻酣上,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层剪影,高挺鼻梁下,樱桃红唇轻抿着,她看起来温和无害,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主人怀里。
宋玉初此刻便是依偎在秦南怀里。
清冷的眼眸骤然睁开,眨了眨,恢复温润之色,宋玉初茫然对上一双深幽高贵的丹凤眸,细长的笑眼尽是温柔得逞的微笑。
宋玉初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自己被卷在被窝里,而秦南已穿戴整齐,撑着手肘整好以暇看她,她不舒服动了动,那厢低醇的话语夹着笑意:
“皇后是想光着身子逃走吗?”
宋玉初低头看着自己,脸又蹭地红了,不由得往里面缩了缩,无辜地瞪着他。
秦南见状哈哈大笑,心情甚好,越发得意双手双脚把一床棉被抱在怀里,低首看近在咫尺清澈的双眸,弯唇笑道:
“皇后是从几岁这么漂亮的呢?”
都说美人误江山,可他怎么就只想沉沦在她这个美人怀里呢?试过一次,满脑子都是她在身下扭动的模样,秦南觉得他可能真是一代昏君。
“······”
“皇后打算再也不与朕说话吗?”秦南眯起眼睛不悦,挑眉,唇角藏不住那抹笑意:
“朕记得,昨夜皇后哭着喊着说还要的。”
想起她娇、喘的声音,秦南内心一紧。
宋玉初将脑袋缩进被褥里,不动声色。
“皇后若是不讲话,朕权当皇后想再来一次早晨问候。”秦南凑近她的耳畔,吹着暖气,略带威胁道。
宋玉初幽幽伸直了脑袋,一脸无辜看着他。
“真乖。”秦南抚摸着她头发,怜惜的神情,就像是捧着心爱的宠物,他用拇指画着她的眉,叹息:
“朕要去早朝了。”
宋玉初眼睛一亮,点头:“嗯。”
秦南有小小的失落,依然舍不得松开她,挑眉,神情阴鸷:“怎么?朕要走了,你很开心?”
宋玉初急忙摇头,模样乖巧眨着眼睛。
秦南伸手在床边摸索着,拎起一件绣着金丝与五彩繁花的红肚兜,在宋玉初视线里晃了晃,狭长细眸得意笑道:
“起来,朕给你穿上便去早朝。”
宋玉初脸红得比肚兜还红,嗔怪的眼睛瞪着,那厢还嫌不过火,又加了一句:
“昨夜看得不清,让朕再看一眼。”
“······”
宋玉初伸手抢了过来,缩回被褥中,低低声音道:“我会自己穿。”
秦南也不再逗她,在她眉间落下一吻:“不许乱跑,等朕回来。”说罢,挣扎几许,便也起身走了。
秦南走后,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宫女捧着洗漱的金盘与干净毛巾进殿,放下便匆匆走了,只留下一位长得清秀的宫女,踌躇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玉初穿好衣裳,已戴好面纱,看着宫女不安地直跺脚,帘眉不解:“有何事?”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一面磕头求饶,一面又小心翼翼伸直手,胆怯地抓紧宋玉初衣袂一角,整个人都在颤抖。
宋玉初不解地低眸看她,宫女见此,白嫩的脸皱在一起,快哭出来了:“陛下吩咐奴婢,死也不能松开娘娘的衣裳,求娘娘饶命。”
宫女想起陛下冷冷吩咐,不能让娘娘独处,要抓着娘娘衣角寸步不离,她虽然不懂陛下的意思,但只能照着陛下的吩咐做事。
可这位姑娘入了陛下的眼,如今得了宠爱,万事不能得罪,她夹在两边不能得罪,便是急哭了自己。
宋玉初弯身去扶起她,叹息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信。”秋信紧张地,小心地拽着衣角,她一面随着娘娘站起来,一面又弓着身体以免扯到娘娘的衣摆,那模样可谓是在经历胆战心惊之事。
宋玉初不解看她一副姿势诡异的样子,皱皱眉:“我要去长乐宫。”
秋信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娘娘不可啊,陛下说了,娘娘若是走出宣文殿,就将奴婢杖毙,求娘娘开恩。”
闻言,宋玉初沉默半晌,退一步:“那你让皇后过来。”
秋信哪有这样的胆子,再说这位姑娘不过是得宠一时,据说陛下也拿皇后没法子,她哪敢去招惹性情古怪的皇后,想着便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娘娘饶命啊。”她哭得梨花带雨。
“请皇后过来,便饶了你的命。”宋玉初沉下声来,她也只是好奇,为何她所说的每句话,每位宫女都朝着她喊饶命,便是查了查资料,才清楚其中缘由。
既然她要饶她性命,宋玉初也是很大度答应她的要求。
秋信这回吓得眼泪都忘记流了,怔怔地杵着,心下快速掂量着,良久也没有答案,小脸煞白,几乎要晕过去。
殿中安静下来,才听得殿外似乎有莺灵笑声,其中不乏有娇嗔的笑声高声道:
“周妹妹,是姐姐们呀,你快让侍卫放我们进去。”
宋玉初闻言敛眉,几不可闻叹息,居高临下昵着秋信:
“你先起来罢,我答应你不跑便是,陛下若是怪罪于你,我替你担着,但是你要去请皇后娘娘过来,不可耽误。”
秋信犹豫再三,见姑娘说得这般沉着,门外听得声音似乎来者不善,素问皇后对这位姑娘不错,陛下尊临长乐宫,皇后便将姑娘献给陛下,可见皇后对姑娘是极好的,如今门外几人前来,怕是会欺负了姑娘,咬一咬牙,便匆匆起身退了,打开大门,吩咐门外侍卫:
“娘娘有请几位姑娘。”
门外的人呀,一听说连宣文殿的宫女都称周若怡为娘娘了,更是神气得翘高了下巴,那女子穿着一身藕色纱衫,长得细皮嫩肉,皮肤吹弹可破,眼珠灵动,有一股恃宠而骄的气韵,她捻着手帕嫌弃地拂到侍卫的脸上,趾高气扬地哼道:
“看见没?里面那位可是我们的姐妹,你得罪得起?”
说罢,扭着小蛮腰走进去了。
方进门一步,脸上扬起灿烂地微笑,讨好道:“周妹妹呀,可想死姐姐了。”
她身后随之进来的有三人,个个俊美俏脸,青丝轻挽戴碧玉宝石步摇,以金翠首饰,轻纱拢体,傲人身材若隐若现。
舞姬们才一进门,眼眸四处转望,她们虽知陛下已去早朝,但没见到那抹高大威壮的身影,心底仍是小小失落,哀怜抚摸着自己精心打扮的美颜,暗暗可惜。
走在前头美人名唤思静,是一众舞姬的姐姐,年方二十五年纪,次下三人,亦是平日里与周若怡走得比较近的姐妹,分别是:思烟、思韵、思霜。
思烟是舞姬里年纪最小的,今年刚满十六岁,小小年纪却是长得美艳动人,眉眼间尽是勾人魅色。
思韵是舞姬里最柔弱的,她与周若怡关系最为亲近,当初便是她推举周若怡入到舞姬当中。
思霜嘛,记录里这个女人只见过秦南一面,就被秦南撵出宫了,最后嫁给一位盐商,离开了襄阳城。
宋玉初端坐在软塌,淡淡地看着底下众人,她们虽然都被收入后宫,可是最后却是不得善终,或是疯了,或是待在冷宫里,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她们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宋玉初明明知道她们最后的结局,却不知该不该安排她们走上那条路。
就如当初她穿越回来,主人所嘱咐的话:不可伤人性命。
但任由她们入后宫,与伤她们性命有何区别?宋玉初想起一句百科里的诗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妹妹呀,你不会是想让我们给你跪下请安罢?”思静见她不说话,明亮的语气里透着满满不屑。
周若怡也不过是运气好些,得蒙陛下看上,若是以她的美貌先给陛下看了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思静骄傲地自我感叹。
宋玉初淡淡道:“姐姐们来找我何事?”
思静扭着小蛮腰走上前,略有些不好意思:“听闻妹妹在陛下宫中留宿了,姐姐们都想来寻你看看是也不是。”说罢,手捻帕子掩嘴而笑,她的态度颇有服软之色:
“妹妹真是好手段,不仅搞定了皇后,居然连陛下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妹妹不如教教姐姐罢?”
说话时,思静已走到宋玉初身边。
殿中倒是有客座,却是离宋玉初太远,思静等不及,便是急跑到宋玉初面前了,想她年纪在民间已是晚龄,若是被放出宫去,一生便毁了,周若怡如此好手段,她自然得巴结巴结。
“我不知你说什么。”宋玉初皱眉。
“你与我们装什么呀?如今你都已达到目的,也该关照关照姐妹们了。”思静努嘴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