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难道那姑娘跟司先生是……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男子轻挑了一下眉头,看了眼自家娘子,又朝着屋子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父……父女关系。”这话说出口,女子自己都是有些不大敢相信的。
她怎么看都觉得那姑娘和司先生没有一点儿相像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像是父女。
可是,若那姑娘不是司先生的女儿,司先生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啊,甚至还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若不是因为血缘,因为这斩不断的亲情关系,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可以让司先生这样一个清冷的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个女子。
闻言,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口:“胡说什么,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听到这话,悄悄躲在门后偷听的孟芙蕖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女子却突然懵了,不是父女关系,那难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可是司先生和错兮不应该才是一对的吗?
而且,司先生虽然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可是那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和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区别的,他们身上缺少年轻人身上那独有的朝气。
她想着,那姑娘年轻貌美,应该是不会喜欢司先生的吧。
那,司先生是单向喜欢那姑娘吗?
想到这儿,女子又看向了男子,迟疑着,终是将心中的疑问给问出口口:“相公,那他们是……”
“别乱猜了,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男子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女子的头发,然后又轻瞥了屋子一眼,随即十分温和的开口对女子说道:“娘子,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啊?”女子不解的看向了男子。
男子却是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随即又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位姑娘都是咱们家的客人,咱们这儿平日里甚少有客到访,这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自该好好招待,断没有咱们将客人独自留在屋子里的道理。”
女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好。”
男子笑了笑,随即又嘱咐道:“娘子,你去陪那位姑娘聊聊天,说说话,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做面给你们吃。”
一听到有好吃的,女子的眼中猛地发散出一丝精光:“好啊!”应下话后,女子便转身准备往客房而去。
男子见此,又拦下了她:“炉子上熬的药应该也差不多好了,娘子也一同带去吧。”
“好。”
女子去厨房拿了药,正要走,男子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对了,娘子,方才咱们说的话,你可不能主动跟人说啊,一句都不能说。”
女子何等聪明,怎会不知她相公这话里的真正意思。
她相公说,不能主动跟人说,那若是那姑娘主动问起了,那她就是可以说的了。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女子纵使再愚笨,也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回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男子看,看了一会儿后,她才悠悠开口,道:“相公,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姑娘。”
“不认识。”
男子摇摇头。
“真的吗?”
男子点点头:“真的。”
女子却并不相信男子所言,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相公一定是认识那位姑娘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提前交代她,跟那位姑娘介绍他时,就说他是十几年生了场大病,醒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相公明明好好的,可他却要她骗那个姑娘,相公若是不认识她,又为何要她骗那个姑娘?
可是,相公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男子知道女子不信他说的话,可是为了女子好,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要想平安的活下去,活的长久,那便要装傻,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司颜凌和错兮他们已经决定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了,那他又能独善其身多久,他这条命迟早也是要死于别人的刀下的。
当年相府的事情是个悲剧,相府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那杀戮便不会结束。
他这条命是相爷救的,十多年前,他没有保护好相爷,十几年后,他一定要护好相爷的女儿。
除了替她排除隐患,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自己强大起来,所以,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
只要知道了某些事情,她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才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倘若他付出了生命也没能替相爷报仇,他是希望相爷的女儿能接替他继续完成这项任务的。
他从来都不怕死,可他就是不放心他的娘子还有那尚且年幼的女儿。
想到这儿,男子生硬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伸手又替女子拢了拢额边散落的发丝,温声道:“娘子,在这个世上,知道的越少才能越安全,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还有咱们的女儿,你明白吗?”
女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顿了顿,男子又继续道:“快去吧,记得我方才说的话。”
“哦,好。”
……
孟芙蕖瘫坐在地上,好似失了魂的似的,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响起方才那对夫妇在屋外说的话。
此刻,她的心中有好多的疑问,她想要去找他们问个明白,可是她又没有勇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真如那夫人所言,她和司前辈是……父女?
孟芙蕖心烦意乱的不行,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孟芙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开了门,看到来人是那位夫人后,愣了一下,才又开口问:“夫人,您这是……”
女子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碗还冒着热气,黑乎乎的药汁。
听到孟芙蕖这么问,女子停顿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姑娘,我来给你送药。”
“药?”孟芙蕖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错兮送姑娘来时一同带来的,说是治伤寒的药。”
闻言,孟芙蕖连忙让开了路,让女子进来,她则是撑着无力的身子一步步地慢慢往屋子里挪。
女子走进屋子,先是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又快速地折回去扶了孟芙蕖过来。
孟芙蕖原是不想让她扶的,可是她怄不过那女子,无奈只得让她扶着。
女子将孟芙蕖扶到床边,让她坐下,才又转身走到桌子边,拿起汤勺,将药碗中的药搅了一搅。
她感受了下碗中汤药的温度,觉得不热了,正好能入口,这才将它端着来到孟芙蕖的床前。
孟芙蕖坐在床边,抬眼看着女子的动作,又想到方才他们在屋外说的话,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女子并未发现孟芙蕖的失神,因为,她也同样的心神不宁。
一想到方才相公跟她说的话,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地放在孟芙蕖的唇边。
孟芙蕖既不接受也不躲开,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女子怔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明白了孟芙蕖这般态度的原因,嘴角裂开了一丝苦笑,无奈说道:“姑娘放心,此药没毒,这是用来治你的伤寒的,药材都是错兮亲自在山中采的。”
孟芙蕖仍然是安静地看着她,似乎是没听到女子的话一般,一动不动的。
女子无奈,只得将那一勺汤药放至自己唇边,喝了下去。
孟芙蕖这才伸手将那药碗拿过来,准备自己喝,女子却是拿着那药碗没有放手。
孟芙蕖诧异,惊奇地看着女子,她却笑着道:“姑娘现在还有力气能拿起这汤匙和药碗吗?”
孟芙蕖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想要站立起来都是件艰难的事情,但心中还是不习惯被人这般照顾。
毕竟这位夫人看着和她母亲也差不多大了,那便是她的长辈了,她不习惯让长辈照顾。
于是孟芙蕖直接伸手便去拿女子手中的汤匙,谁知一个没拿稳竟然将那汤匙连着汤药一起打翻在了床上。
“这下好了,姑娘硬生生将我家里最好的一床棉被给毁了。”女子看着孟芙蕖旁边那床被洒了汤药的被子,苦笑着道。
其实她心疼的可不是那床棉被,而是那碗汤药。
这可是错兮亲自上山去采的,其中有几味药材强身健体最是好了,同理,却是很难采到的,错兮可是跑遍了整座山才采回这药材的。
如今这可好了,好好的一碗汤药说毁就毁了。
她好心疼啊。
孟芙蕖听了这话,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毕竟面前这位夫人不仅收留了她,还帮她熬治汤药,治伤寒。
可是她不仅对他夫妇二人十分防备,还毁了人家的一床好被子,这样算是恩将仇报了吧!
想到这儿,孟芙蕖满含歉意的开了口:“夫人,对不起,我……”
“没事,姑娘别担心,被子我一会儿把它拆了,洗一下就好了,就是可惜了这碗汤药,可都是些好药材,不过还好,方才我多熬了一碗,姑娘快些喝了吧。”
女子看见孟芙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于心不忍,便故意笑着这样说道,目的就是想让她心里能够舒服一些,不那么自责内疚。
孟芙蕖看着女子扬起的可爱的笑脸,心中一暖,鬼使神差的,竟然饮下了她递到唇边的汤药。
一口汤药入了口,一抹苦涩瞬间便在唇齿间溢开,孟芙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