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个官家啊,真是毫无半点血气之勇,实非社稷之福!”李纲对身边的吴敏感叹道。
“好歹官家总算来了一遭,咱们就趁热打铁,给将士们鼓鼓劲儿!”吴敏递了一下眼色。
说完,吴敏便命人将一道抗金檄文递给了李纲,李纲接过了檄文之后,便站到了宣德门的城垛处,开始向着城下的将士们大声宣读起来!
“盖闻好生恶杀,天道之常;厌乱喜安,人心惟一。顺天从众者昌,逆天违众者亡,亘古迄今,理有不易……女真丑虏,得陇望蜀,不知礼义,背盟入寇,实天厌之极……凡我国之兵民,当纠合戮力,建立奇功,高爵厚禄,上所不吝,前愆往咎,一切涤除。圣意不渝,有如皎月,天地鬼神,实鉴临之。檄书到日,上下寮采,远近兵民,递相告谕,共赴斯期,富贵之报,泽及子孙,忠义之名,光于史册,悉乃心力,其克有勋……”
李纲故意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地读着,将士们的满腔热血顿时被点燃,他每读一句,下面的将士都激动地应和一句,直到所有人都感慨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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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门的一幕很快就在汴京内外传开了,大家越发受此鼓舞,开始以各种形式陆续加入到了抵抗的行列。
经过与陈东的商议,师师与赵元奴决定组织起一帮支援将士守城的民众,主要的事务就是帮着将士们洗衣服、搬运东西,等战端一开,也可帮着照顾伤兵。
由于丽卿的父亲张曾与师师的堂叔王宸平素救助了很多人,所以他们在百姓中相当有号召力,一经师师提出并获得他们的赞同后,因此当天就有上百人愿意加入这支民间队伍。
这天晚上,师师特将张家伯父、丽卿、堂叔及赵元奴都召集到了家里,师师启口笑道:“没想到大伙如此踊跃,依我看,还是请伯父、叔父两位带这个头,我、丽卿姐姐、元奴妹妹还是服从您二老的调遣,如何?”
“贤侄女,老夫我还真要当仁不让,你们都是女子家,不方便出这个头,何况许多人你们也未必认识,打不了这个交道,呵呵!”张曾朗声笑道,“不过女人都归你们调遣了,呵呵!”
“师师,你放心吧,你叔我说几句话,别人还是听的,只是你这里须把饭管足就行!”王宸笑道。
“管足,我跟师师姐姐屯了好些粮米呢,两位叔伯一定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支派我们就是!若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只管开口就是!”赵元奴爽快道。
“什么都别说了,两位妹妹都这般叫人刮目相看,咱们也都多尽尽心吧!”丽卿看着二老道,又转向了师师和元奴,“两位妹妹放心,我家里已经备足了治疗伤病的药,还有供缝合伤口之用的桑皮线等物,以备不时之需!三个月前,师师妹妹劝我们南下,我还只是有些不信,没想到如今敌虏竟果真兵临城下了!”
众人散去后,只留下了师师与赵元奴两个人,师师忽然惊叫道:“不好,李右丞那里恐怕要有些祸事!”
“怎么了?姐姐?”
师师瞪大了眼睛道:“前番刺客们没能在太上皇身上得手,必定会迁怒于那李伯纪!如今李大人又被官家委以重任,那帮刺客多半要加害于他,不可不防!”
“李大人身边卫士甚多,姐姐不必过虑!”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妹妹你想啊,那李大人少不得要看顾一下众百姓,到百姓堆里嘘寒问暖,那刺客们正可埋伏在百姓之中,待李大人近前来,必定伺机行刺!妹妹你可要清楚,这帮刺客可是势力很大,其中必多高手,会叫人防不胜防,加上李大人又是一介书生,可是凶多吉少!”师师突然满面忧戚,“所以我也一直记挂着那云丫头,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说这孩子主意怎么就这么大呢,非要将功折罪!”
“姐姐说的也是,那李大人到底不是刘四厢、马子充那样的武人,万一让刺客得逞,不说要了命,纵然受了伤,值此国家危难,也必不堪设想!”赵元奴陷入了沉思,“至于那云丫头,姐姐也别太担心,我还真托了李大人多留心照护呢!”
“好啊,那眼下就先不管云儿的事了,咱们还是合计合计,该怎么让李大人避开刺客吧!”
经过姐妹两个的商议,又经过同陈东与李纲的沟通,他们最终确定了一个“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方案:先从禁军中找出一个身形与李纲相当、身手又好的武士,由赵元奴负责将他装扮成李纲的模样,然后便代替李纲去到那些危险的地方去,故意暴露在刺客的威胁之下。
后来的情形,也果然没出师师所料,居然真的有一伙刺客趁着“李纲”到百姓中慰问的机会杀将了出来,结果还真的刺伤了假李纲。好在几个刺客当场被击杀,此后刺客们便有些心有余悸,加之防护越发加强,总算免除了真李纲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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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搬石艮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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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钦宗的心刚刚稳定下来时,汴京提举京城所的提举官员陈良弼突然前来上奏道:“陛下,臣专事督造、修护城池,深知汴京城防之弊!想当日,太上皇只顾外观优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敌来犯,因而汴京城池的守御力大为降低!臣为陛下安危计,不得不据实陈奏!”
陈良弼此言一出,又将钦宗吓出了一身冷汗,钦宗忙召来了李纲问话道:“李卿,京城所秉奏之事你可知详情?汴京城池如此不稳固,卿可有何守御良策?”
钦宗难掩其战战兢兢的神色,李纲为安君心,于是镇定自若道:“臣早已察知京城防守之详情,陛下尽可放心,我军守御所倚重的非但是城墙,还有坐炮和弓弩等物,我汴京人口众多,能工巧匠不乏其人,如今亦不乏材料,因而这些利器生产之多,足敷使用!”
“当真足敷使用?”
“臣一家性命尽在城中,岂敢戏言?”李纲当即跪地道。
“好吧,看来还是朕有些过虑了!”钦宗的神色开始和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