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粗暴地甩进铁笼的知焉,只剩耳洞的那半边擦过地皮,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流出来。
因为长时间捆绑,知焉的肢体早已麻木,感觉到稍缓的耳朵又开始痛起来,吃力抬起头来转个方向,让耳朵完好的那一边贴着地面。
这样一来,知焉的视线就对上昏迷中的苏爽,明明很疼,却还是露出笑容,嘴唇翕张,吐出无声的两个字:“活该!”视线越过苏爽瞟向外面的陆大志,发现他的脸微微转向这一边,知焉立马闭上眼睛装昏迷。
陆大志欣赏完他最近力作,精神也养得差不多,起身套上衣裤,拎着手机锁上地下室大门,溜溜达达离开了。
等陆大志一走,知焉又睁开眼睛,目光阴冷地盯着狼狈至极的苏爽。
清醒着的苏爽都失去时间概念,何况昏迷的,搞不清究竟过去多久,逐渐恢复意识后的苏爽,感觉似乎还在遭受陆大志的折磨,可她吃力地撑开眼皮,面前却没人,转动目光看向痛苦的源头。
知焉趴在先前陆大志的位置上,晃一眼,苏爽并没有看清她究竟在那儿倒腾什么,不过越来越鲜明的痛感提示苏爽,肯定是知焉再搞鬼,忍不住发声:“死丫头,你搞什么?”轻微,发颤,刮锅挫锯一般,难听到爆。
昏暗的电灯泡,颤悠悠地摆荡,将周遭的阴森环境烘托出恐怖新高度,面部特征本就和正常人有明显出入的小女孩,此刻脸上血迹纵横,背对灯光,配合身边气氛,简直就是活脱脱从恐怖片里钻出来的鬼娃娃。
忙碌的知焉,听到苏爽问话,抬起头来,冲她咧嘴一笑,嘴角渗出新鲜血液,嗓音飘飘忽忽,也不知是在刻意模仿厉鬼,还是其他原因造成,她说:“妈妈,你流血了呢,电视上有演,不对大伤口进行处理,是会出人命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死掉呢?所以正在给你止血,这是作为亲生女儿的我对你的报答!”
假如她是一名合格的母亲,听到女儿这样说,肯定十分感动,关键是,作为母亲,她距及格线都还差好大一截——隔三差五虐待知焉还不算,遇到危险情况又把知焉拽出来当挡箭牌,在把知焉搞成这副模样后,再听知焉说“报答”,怎么可能会错认为这话就是单纯的字面含义呢?
苏爽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本就战栗的身体抖得跟抽筋似的,结结巴巴:“死丫……知、知焉,你用什么,用什么给我止血?”
知焉乖顺地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抬起一点点,让苏爽可以看清楚:“喏,就是这个,而且妈妈不是最喜欢往这里塞东西,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妈妈喜欢,又可以帮妈妈堵住出血,这就叫‘一举两得’吧!”听声音看表情,晃一眼,不知是人还是鬼。
苏爽这下看清楚了,那是黄鳝的尾巴稍,看样子,虽不及被陆大志称作“鳝王”的大只,但个头也不小。
知焉是她的孩子,有些方面还是比较像她的,譬如天生害怕蛇形动物,老远看见就会尖叫,当仇恨战胜恐惧,甚至因为仇恨而忘记恐惧,拿对方也害怕的东西去折磨对方,那么这个人可就无敌了。
苏爽高声命令:“死丫头,快把它拿开!”
知焉没听她的,反倒更往里塞,搞得苏爽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条件反射地出脚狠踢向知焉。
“碰——”的一声,知焉比同龄孩子单薄许多的小身子被踹出去,因为知焉是面对苏爽,这一倒,后脑重重磕碰在铁笼栏杆上,眼睛一翻,顺着栏杆软软滑落,歪倒在地,不动了。
虽然知焉不动了,可苏爽感觉自己那条黄鳝似乎还在动,想要伸手去抓,可没能成功,她抱着肚子喊救命,喊了一阵儿没人回应,最后也吓晕过去。
……
再回到之前医院那边:
整天一副没心少肺模样的安泽宇,之前没有跟着,这会儿竟然守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瞧见再依依的车,颠颠地迎上前去,从表情到动作,就像一个恭候领导视察的马屁精,点头哈腰主动帮忙打开车门。
结果坐在后排的是谢南城,两个刚结梁子没多久的家伙四目相对,首先回过神来的是谢南城,他勾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多谢!”顺势下车。
手还搭在车门上的安泽宇也回魂,收起他谄媚的笑容,转为一脸嘲讽:“啊咧?瞧瞧这是谁,哦哦,原来是我们尊贵的谢大少,竟然被押解回来——”歪着脑袋拿手背遮嘴怪笑,“哦呵呵呵……你说你丫的,放着好好的人日子不过,偏要想方设法搞事情,这下糗大了吧!”
谢南城回了安泽宇一记白眼,不鸟这贱嘴兽。
当然,安泽宇跑这蹲守,主要目的并不在谢南城,也懒得再纠缠他,转身面对自己打开车门走下来的再依依,又笑成一派狗腿样儿,挑起大拇指对着再依依:“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高手出马,一个顶俩儿——来来,给泽宇哥哥讲讲,你在哪儿逮到那个不省心的败类,还有泽宇哥哥刚刚迎娶进门的爱车,你见到了吧?”
再依依笑容僵硬,锁好车走过来的埃吉尔抬手拍拍安泽宇肩膀:“节哀顺变吧!”
安泽宇眨眨眼,表情变得有点呆:“诶,啥,你这话啥意思,我立场多坚定,一直和你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你们可不待这么吓唬我的啊!”
埃吉尔耸肩摊手,一脸的无可奈何:“我们也替你感到痛心,你的新婚爱车惨遭丧心病狂地凌虐,身心受创,面目全非,大概没脸再来见你,哎,就算你痴心不改找回它,不惜血本医好它,它也会落得个终身残疾,作为好友奉劝你一句,还是停妻再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