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颓然地翻身下来,从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水喝,茶水是热的,只能小口啜,不能大口饮,可他此时浑身燥热,咽喉发干,恨不得一桶冰水浇下来泄泄火气才好,摇着杯子一会儿就没有耐心了,问完颜绰:“这里可有冷水?”
完颜绰悠悠起身,系着襟前的衣带,抚弄耳畔落下的头发,慢悠悠说:“好像没有呢!你一肚子的虎鞭鹿血酒,性儿最热的,再喝凉水下肚,不是得激出病来?”
她偏生还要提什么“虎鞭鹿血酒”!王药胸口起伏,简直想把她按趴在腿上抽一顿巴掌,到底还是理智克制住了。他瞟瞟门外:“太后让我出去吧。”完颜绰摇摇手:“那可不成,我那个日子时最怕冷,好容易找个暖床的。”
王药几乎用他毕生的忍耐力,才能淡定地说:“我亲自为你装手炉去。熏笼里要加什么炭,炕道里要生什么火,我也都亲自为你去做。”把“亲自”两个字几乎咬到了牙龈里。
完颜绰摇着头:“我不要!熏笼炭气大,火炕又燥热,手炉么……”她眼睛转一转,一脸欠抽的娇憨:“硬邦邦的不好用!”
还是他的手最好!温度适宜,软硬适中,带着男子血脉的热度和疼爱的滋味,让她格外心安。她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床:“你今儿喝了热性的酒,身上应该格外火热,先去把被窝暖一暖,我再看几本折子就上来。”
她看看王药,那高大挺俊的身形,分毫未动,眉梢略挑,显示出他的刚性来。完颜绰吞笑,故作不见,转到靠窗的书案上看奏折去了。等几本看完批完,约莫也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回头一顾,这死犟的家伙还立在那儿,跟杵了根木头似的,连脸上的表情仿佛都没有变化。
“咦?”她故作惊讶,但是又故作大度,“你竟然不愿?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也是看错了你。好吧,冷被窝,我自己慢慢焐就是。哎——”长长的、夸张的一声叹息。
她毫不避他,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刚刚被他扰弄得汗津津的,沾着衣衫上的熏香。外衣“嗖”地飞了出去,盖在王药脸上,又滑落到他本能抓舞的手里。
眼前的遮挡物刚移开,又一件飞过来,王药这次直接伸手抓住,欲要斥她无礼,可是眼前只着襦衫小裙的她腰肢不盈一握,身形舒展窈窕,简直美得不可方物;鼻端又传来她的衣衫的气息,淡淡的熏香味,带着她身上自来的女儿香,简直在一击一击地敲他的心脏,连太阳穴都绷紧发痛起来。
王药目不能移,简直期盼一样等她再解衣衫。
但是她停了下来,弯腰到被窝里一摸,回头委委屈屈说:“冷!”
臀部尚且还撅在那儿,简直惹人去抽两下。王药压低声音喝道:“冷就别进去!这些日子保暖要紧,决不能受冻。”
完颜绰眨眨眼睛等他动作,但却失望,他不过到熏笼边找了个手炉,小心地钳了炭火放进去盖好,又包上绒布,细细扎牢,递给完颜绰。完颜绰背手不接:“我不用!我嫌硬!”
王药低头看看手炉,撮牙花子想了一会儿,叹口气,像当爹的照顾娇气淘气的女儿一样,揭开她的被子,把手炉一遍遍地在褥子上滑动,直到摸上去暖烘烘了,才说:“这样好了?”
完颜绰夺过手炉丢在一边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她带着点生气,也带着点霸道,一把揽住王药的脖子:“你就这么嫌我?!”
王药好心地给她譬解:“不是我嫌你。你不知道,男人禽兽起来不是东西。可你这样,怎么能……还不是怕一个忍不住会弄得你生病,只能我熬着!”他一脸哀怨,身子火炉似的烫,小腹底下敲鼓似的一阵阵起意。她扑在他怀里,他简直都要酥倒了,是多么艰难才忍住把她摁在床上、撕开衣服的冲动!
完颜绰紧紧贴着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他身子的变化,硬得橛子似的,连脖子上的血管都一鼓一鼓的,昭示着他此刻难以遏制的血脉偾张。
总算还是有良心的男人。完颜绰暗暗想着,却不肯停下自己的恶作剧。她扭了扭腰,故意蹭着他:“我知道你们男人禽兽。想来你出征的那些日子,也少不了忍不住的时候,渤海郡里的靺鞨美女,欢好了几个?”
她的眼睛一闪一闪,故意装出醋意来。王药早就看透了她,空开一点距离让自己喘息一下,边说:“这话,你不该问我。我身边的亲卫全是你派的,隔三差五神秘兮兮发驿递,想必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这会子问我,没话找话么?”
完颜绰脸微微一红,低声道:“你都发现了?你在怪我?”
王药叹口气:“怎么办呢!你是太后啊,这场仗那么重要,要是所用非人,多危险啊!不过现在,你信我了?”
自然信他。完颜绰不是一个轻信的人,当时渤海传来的密奏,每一份都是由互不通气的侍卫写的,暗语格式都不同,要是细节上稍有偏差,她就要死磕到底,非弄到水落石出不可。不过王药忠心,王药智慧,王药用兵如神,王药心无旁骛……乃至王药入各郡县后,偶尔流连花丛,也只是听曲儿消闲,从没有眠花宿柳,她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是风流儿郎,但只是诗酒风流,并不是风流浪荡。
他还如此体贴,唯恐在月事时会弄得她身体不适,落下病根。忍着这样焦灼得几乎炸裂的欲望,不越雷池一步。完颜绰凑到他耳边,热乎乎地气喷在他耳朵眼儿里:“却疾,我骗你了……”
“你骗我什么?”
完颜绰拉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部一直向下,下到女人家的禁区,那里并无夹带他物,早就“完事儿了”。然后她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口,听他突然擂鼓般“咚咚”作响的心跳。
他是真生气了,挥手揍了她屁股两巴掌,打得她嘤咛一声,带着哭腔在他胸怀里“嗯嗯”地叫唤。王药像训小孩子一样训她:“这样的玩笑,有意思么?你想试探我什么?我对你,有过欺骗么?”
“好啦好啦……”她伏在他胸口,抱着他不让他动弹,又像求饶又像撒娇,“我都跟你认错了,还打得人家这样疼!我也不计较你啦,快给我揉揉。”
这次王药没有听话,甚至都没有怜惜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抓着她的脖领,剥笋一样把她的襦衫整个儿一撕。“刺啦——”的裂帛之声响在完颜绰耳边,同时还有他强硬的声音:“明儿我赔你衣服!”
完颜绰给他这样娴熟地一剥,浑身色相毕露。正感到凉飕飕的时候,被他推着往刚刚暖好的褥子上一摔,不由自主就趴倒在床上。她回头媚答答问:“你想干嘛呀?”
王药说:“没揍完呢!这样顺手些。”边说边逼近过来,钳制住她的腰肢。
此刻,王药清楚地看见她的整个后背,第一眼,因着这是活生生的皮肉,而感觉头皮炸惊得了一下,颇觉不可思议。然而手抚上去,皮肤光洁如故,细腻得像最昂贵的湖州丝绸,所以再看第二眼,只觉得这是一幅绝美的工笔院派画作,一丝一划俱勾勒得纤毫毕现:墨绿的叶,层层叠叠间变化着光色,粉紫色的花,娇嫩柔美得仿佛还带着露珠的光泽,垂头巧笑,等待着采撷。
“这也是……”他犹疑着问,“……曼陀罗?”
完颜绰从枕上别过头,笑容妩媚而真诚:“原来你还懂花木?”
王药笑而不语,心里却“怦怦”乱跳,被这极美的景迷得神魂颠倒。花藤从右肩上垂挂下来,又在左边的肩胛上开得旺盛,浓浓淡淡氤氲成一片霞色。花枝宛转到左边的腰肢,有的绕过腰侧,盘旋到前面,有的伸向更深处,惹人猜度,倒是右边的腰背还是一片光洁,仿佛未曾染饰的白绢,等待着谁人的题词。
王药的手指从一朵朵花上抚过去,花朵在她的皮肤上微微地颤动,渐渐温热起来,仿佛晨起花间蒸腾着的薄雾。最后一簇花躲到了腰眼下面,打着旋儿的两个涡儿,盛放不住的诱惑力,却被一条赤红洒金的汗巾子,还有一条白纱的小衣,尽数遮掩住了。王药狂气上来,哪管身下这位是无人匹敌的当朝太后,只管用力把她的汗巾一扯,白纱小衣虽有两层,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蹂_躏,顿时裂成两爿,露出最后一枝娇花来。
“淘气的东西!”他吻那朵深藏不露的曼陀罗花,娇羞的骨朵,仿佛是胡旋舞的裙摆,将开不开。承载花朵的肌肤热烈地颤抖起来,扭动着,欲迎还拒似的,又哪里脱得出他的掌握。
他从背面扳着她的髋骨,几乎是施了蛮力,把她的腰抱起来,她匍匐在他的身下,完全没有平日的跋扈嚣张,身上的花枝儿也乱颤起来,只在被他把腰用力往下按的时候,掩着胸回眸笑道:“别……我怕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