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馨听了这不算回答的回答。心中更感伤痛。
“父亲,二哥说得对,咱们家在忻罗城立根已久,想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的。”
云临扬把难处道来,让云霁铭拿一个主意。云霁铭果断道:“现在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轻装简行,带够路上所用即可。
府中的其他人等,你和天翔安排,给他们足够的安家费,让他们自谋生路去罢。”
他又对云天翔道:“你去地基阁,向葛、云、陆三位先生言明。他们一人为我云家长者,另二人也是几辈受我云家恩情,身担守阁重任,非大事不轻出,地基阁位于云府最里,距厅前有段距离。
先前院中的动静,他们恐怕没有听到。你将情况说清,令他们速速准备。”
作为家主的云霁铭,一番安排下,迅速敲定了一切事宜。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立即传信给云锋,将我们的行进路线与他说好,让其与我们途中汇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答应过飞儿,要好好照顾他的孩儿,云腾,我顾之不及,云锋,我不能再让他有闪失。”
说到云天飞,泪水又聚集了双眼,不停在他眼眶里打转。
他深吸口气,叹息道:“至于屹儿他们,如果他们有幸存的,此时该当已被修院送了回来。
可如今,如果说他们全部成功了…唉!我却是不敢有这等奢望。
哪怕他们有一个成功的,那也是我云家的先辈庇佑。我们云家已经几辈没有出过修兵者了。
本来,那贼子夺走的金符,我便是打算留给云家得以开天门的小辈的。
假若他们这次有成功的,那金符便会交予成功者,要是没有,那便继续一辈辈往下传。可没想到…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云霁铭歉疚的看着秦馨,有些艰难道:“他们…如果成功了,日后,我们或许还有相见之日,如果…唉!”
秦馨听到这里,已经快要哭出声来,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儿子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的心每日都揪得紧紧的。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儿子生死未卜之际,她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忍劲,才没有哭出声来。
可云家突遭此劫,云霁铭身上的担子已够重了,作为儿媳的她,实在不愿再给云霁铭,添哪怕一丁点儿负担,尤其是这种,最折磨人的心理负担。
云临扬俩兄弟,已离去尽快安排事情了。
云霁铭持枪站在院中,他静静地望着院内熟悉的一砖一木,一栋一舍。
这云府内的一切,无不浸润着他几十年的心血,现如今,却要被迫离去。
心头抑制不住的伤感之情涌出。他苦叹一声:“几十年了,一旦离去,心中确实有些堵得慌呐!”
秦馨搀着云霁铭一步步走向正厅,身后人群跟随,到了厅前,人们无声的停下脚步。
云霁铭慢慢走到云天飞跟前,银枪被他掷于地上,身子徐徐蹲下,慈爱的看着云天飞。
他缓缓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似乎是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儿子。
他单手从冰冷的地面抱起云天飞,轻轻道:“飞儿,咱们走,为父带你离开这里…”
……
密迩城郊,忻罗城外,北面的一处茂林中,一道黑影极速的向前飞掠,林木不断被他甩在身后,他正是从云府走脱的木契。
此时,距他离开云府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可他并没有跑多远。
他的目的地是向北,赶回他的家族。偏偏云府位于忻罗城南边,而忻罗城作为一所重城,方圆七百余里,面积可谓不小。
由南到北,他需要横穿整所城。如果单靠从地面疾奔,在一个多时辰里,他能跑到这,速度也不算慢了。
“该死的!若不是担心被那修兵者发现踪迹,我早就动用元力,离开这忻罗城的范围了。”
木契一面飞奔,一面低声咒骂着。
这片茂林虽是根深叶繁,面积倒也不大。自木契奔进林中到现在,小片刻的时间,他已经能看到树林的尽头了。
此时,城外道上的行人依旧不少,有进城的,有出城的。
嘈杂的声音隐隐传入林中。木契边跑,边暗暗沉思:“只要再向前赶一段路,想必就是以凝元五期的灵识范围,也探测不到我了。
我便可施展术法,驾驭修器前行。那速度可远非这徒步奔走可比。
如今,宝贝已到手中,恪剑修院的那个修兵者,想来早已发现了云府之事。可惜,我在城中一直没有使用元力,他又不知我是从哪一门离开。任他修为高出我,也教他无计可施。这宝贝,就算是我的了!”
木契怡然其乐的想着,脚下的速度却是不由得快了几分。
“木兄,走慢些,等等小弟。”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木契听得这声音很是耳熟,纳闷间扭头看去,待看到来人相貌后,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他停下脚步,并叫道:“许兄,你缘何会在此处?”
来人看起来很疲惫,跑到木契身边时,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双手按膝,略微缓了缓,就说道:“木兄,你跑得也太快了,小弟差点就追不上你了。”
“许兄,你不是应该在你的修行之处吗?怎会来到这忻罗城?”木契继续抛出了他刚才心中的疑惑。
来人道:“小弟是放心不下你,特地来忻罗城看看,有没有需要小弟出力的地方。”
木契顿时笑了:“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量这忻罗城中,不过是些普通人。他们又能奈我何,我想要的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来人也同样笑道:“如此说来,金符已经到木兄手中了?”
“呵呵,这还要多谢许兄你慷慨相告,我才能得此宝贝。许兄如此深情厚谊,我不胜感激了。”木契对来人拱了拱手,呵呵笑道。
“既然金符已到手,那木兄也就不必吝啬,将此物让与我如何?”来人看着笑容满面的木契,忽然换了一种语气道。
木契顿时一愣:“许兄此言何意?”来人平静之极地看了他一眼,再不复刚刚那种恭谨的神情。
他语气冷漠道:“意思就是,你的使命已完成了,那么,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木契眼珠乱转几下,闪过一丝恍然。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姓许的,原来你也想要这金符。我就说嘛,你怎会将这等宝贝拱手让与他人。
不过,你既将消息告知我,现在却想过河拆桥,不觉得可笑吗?你我同为凝元一期的修兵者,而我的手段又比你多。我看不出你怎样从我的手里抢走金符。”
二人刚刚还称兄道弟,不想,转眼间就剑拔弩张,气氛不和。
来人神色莫名起来,他悠悠道:“是吗?”一股极强的威压,突然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目标直指木契。
“嘎吱!”木契重重跪到地上,压断了一根枯枝。
他惊恐道:“你…你是凝元境五期的修兵者!你一直都在骗我!”
来人不再与他废话,手中突然擎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剑刺入木契心口。
毫无反抗之力的木契,死死的瞪大双眼,在那目光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又似乎,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弄懂。
来人抽出长剑,手一翻,长剑化作一道微光飞入了左袖中。
他俯身到木契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不姓许。”
木契双眼睁得更大了,来人又继续说道:“你放心的走吧,以后,我不会让你在这世上留下任何踪迹的。”
他的掌心突然涌起一团火球,火球不大,却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木契似已知道他要做什么,眼中挣扎之色甚浓,可惜身体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来人将带火之手,轻轻按上木契头顶,转眼间,木契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在我的灵压下,要杀你还真是不用费太多劲呢。”他看着铺在树叶上的一堆白灰,轻轻低喃一句。
再起身时,他的手中已出现了一枚带有小孔的方形玉块。一根丝线从小孔中穿过。
看样子,这方形玉块本是木契之物,奇怪的是,这玉块竟能耐住火球的温度,没有随木契一同化为灰烬。
他右手在玉块上一抹,木契得到的那枚金符,便被他握在了手心。他紧紧攥着金符。神色忽然轻松下来。
“筹划了这么多年,金符总算到手了。也不枉我靳攸南多番寻找,才物色到你这样一个好人选。
有了这枚金符,那我靳攸南便也有了参加洞天的资格。这一次的洞天之行,我已经错过。回去之后,我得加紧淬元了,谁也不清楚,下一次的洞天开启,是在什么时候。
不管怎样,实力强一分,便多一分保障。”
他低头看了看那团灰烬,颇有些气恼道:“哼!我就知道你打了灭云家之口的主意,早先便与你提过云家与恪剑修院的关系,没想到你竟当作了耳旁风,还好我预先已料到这一点,提前做了准备。
你这个鼠目寸光的草包!却不知,只要云家人不死,日后即便暴露,也还怎样都好说。
可一旦事情做绝,便再无转圜的余地。那时,我区区一介散兵,如何惹得起恪剑修院那庞然大物。”
他越说越恼怒,虽然木契已经听不到了,可他还是不屑道:“可笑你还与云家人放下狼言大口,你也就只能在普通人面前逞逞威风。
似你这等无足轻重的货色。铃水木家才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否则,我何苦找寻多年,才选中了你这样一个绝佳的目标,来当我的替死鬼。”
说到这里,他又现出一丝忧色:“也不知忻罗城现在情况如何了,看来我还得回去探探风,随机应变,以求做到万无一失。”
他沉吟片刻,随即收好金符,转身又向忻罗城而去,几个起落间,茂林里已没有了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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