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准备的礼物还没有带过来,幸好想起来了。
但还是迟了,抱着礼物的我刚刚把门关好,就听见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不应该这么早暴露来着。
这东西有点大,藏哪里?我环视一周客厅,快速观察,没有发现藏得住的地方。
“哥哥,我们回来啦。”晴阿姨努力给我们提示,远远的声音穿过门窗。
“二楼,右手,第一间。”直树同学放下书,去开门。
“谢谢。”我以最快的速度跑过这段楼梯,打开右手边的第一扇门。
额,原来不是储物间。我目不斜视,把盒子放在门边的木地板上,关门。
在直树同学开门前的最后一刻,我按照原计划戴好很可爱很可爱的小丑帽,站在小叮当背后。我指天发誓,对该小丑帽作出“可爱”的评价非我本意。
“Surprise!”我从小叮当背后跳出来,给裕树小朋友戴上太阳花花环。
“谢谢。”裕树小朋友从直树同学手中接过满怀的孔雀草花束。
“来,拍个照。”我拿起相机。
晴阿姨将裕树小朋友推到Jerry和小哆啦中间。
裕树小朋友拉着Jerry的手,橙色的花映着红扑扑的小脸。好萌好萌……
养成什么的,我考虑——等等,这个不考虑。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
今天裕树小朋友最重要。晴阿姨以目示意直树同学。
直树同学面无表情地站到裕树小朋友后面,Jerry和小哆啦中间。
我忍住不笑,真的没有笑,留下了这张以后与“直树女装”具有同质不同量威胁力的照片。
机智如我:“直树同学开心点,笑一笑,再来一张。”
继续面瘫的直树同学淡定地离开镜头可视范围,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
一点都不心虚的我,利索地跟着溜进厨房,帮忙……
“裕树饿不饿,有布丁哦。”我偏头问靠在门边的裕树小朋友。
“饿。”裕树小朋友眼睛一亮,点点头。
“汤好了。”直树同学揭开盖子,浓郁的香味飘散。
我洗手,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盛汤。“那裕树先喝汤吧。”
“好。”裕树小朋友接过我手中的碗,端离厨房。
晚餐的材料都处理好了,掌勺的不是我,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我又拿出两只碗,给叔叔阿姨舀汤。
好香啊,都是师母教得好。某人的肚子不自觉地“咕噜咕噜”响了两声。
不,我不会承认该“某人”是我的。真的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
一切都是幻觉,我默默地端着汤离开厨房。
中午明明吃得很饱来着,不争气。
直树同学装好一碟菜,对我说:“你——”
我脱口而出,第一次截断了直树同学的话:“我不饿。”
扶额,现在我很怀疑直树同学你有一项致命的负面状态——“降低队友智商”,哈哈哈。
“我想说的是,”直树同学退到一边,洗锅,“糖醋排骨,你来。”
“哦。”我本不应该将智商暴露得如此惨烈。
最近脑子经常短路,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必须反省。
我用完成糖醋排骨的时间作了一个深入浅出的检讨,然而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熄了炉火,把金黄色的糖醋排骨装碟,我又端起一碟黑椒牛柳,送到餐桌上。
回到厨房的时候,直树同学正在洗锅,头也不抬地说:“喝汤吧。”
“谢谢。”再客气就矫情了。
我双手捧着白瓷碗,轻轻吹了吹,沾沾唇,不太热,晾得温度刚刚好。抿了一口,还不错。
摩挲着白瓷碗上微凸的桃花纹,我一边喝汤,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小差。
我靠着一面墙,站在直树同学的右后方,可以看见修长的背影和小半张俊脸。
我借用的是晴阿姨那件hellokitty的蕾丝围裙,而他穿的是漆黑色的,一看就是“直树专用”。左手接了铲子继续翻炒,直树同学伸展长臂拿过较远的材料,倒入锅内。有条不紊地放盐、调芡汁、调大火、下芡汁、收火,此刻的直树同学充满了人间的气息。
裕树、晴阿姨、湘琴、阿金、留农、纯美、阿才叔……我已经遇到了很多剧情人物,但是,他们和隔着电视屏幕所看到的又有很大的差别。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无法说服自己以一种看戏的状态去看两年后他们所上演的喜怒哀乐。
骄傲而不倨傲,淡漠而不冷漠,十六岁的天才少年江直树如是,然而却在丘比特的恶作剧里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忽然有点可怜他和湘琴,要在相爱的路上彼此伤害。一个好的开始是多么的重要啊。
水蒸气冲了眼睛,我收回目光,听着洗锅的水声,把汤喝完。
“别发呆了。”直树同学解下围裙,一手端着菜,一手提起果汁杯。
我不应声,默默地解了围裙挂好,数了五个玻璃杯和装骨头的塑料碟子。
裕树小朋友“嗒嗒”地踩着拖鞋进厨房,伸手:“奚奚姐姐,我帮你。”
“裕树真乖。”把塑料碟子放到裕树小朋友的手上,我拎着自己的碗,握着五个摞起的玻璃杯子跟着裕树小朋友往外走。
本来呢,吃完饭是要切蛋糕的。但是由于裕树小朋友说“好饱好饱”,所以只能先把拆礼物提前进行。
晴阿姨的礼物就是Jerry和小叮当,据说是很久以前就答应了要在裕树小朋友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江爸爸的礼物是一套四驱——的配件,要自己装的那种,目测很零碎,满满的一大盒。
直树同学的礼物就是儿童单人网球拍。看来最迟明年夏天,裕树小朋友就可以开始学了。
我的礼物嘛,一套高清纪录片影碟,还有一只手工布偶,以小白兔为原型。嗯,第一次做,有点失真,都不敢在客厅缝,怕小白兔恼羞成怒。
“奚奚姐姐,谢谢你。”裕树小朋友抱着胖胖的“小白兔”,大大的眼睛笑成一道窄缝。
我摸摸裕树小朋友的头发,笑道:“姐姐第一次做布偶,裕树不要嫌弃哦。”
裕树小朋友伸出白白的手指点了点“小白兔”的鼻子,欢快地说:“很可爱呢。”
“蛋糕来了,蛋糕来了,”晴阿姨把蛋糕端到桌子上,吩咐,“哥哥快拿相机。”
直树同学上楼去拿相机,我和晴阿姨一起把蜡烛点上,江爸爸到墙边关灯。
“哥哥准备好了吗?”晴阿姨望向“录像人员”。
“好了。”直树同学点点头。
“来,一起唱生日歌,”晴阿姨起个头,“happybirthdaytoyou——预备起。”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裕树快许愿。”我又趁机揉了一把裕树小朋友的头发。
裕树小朋友动了动小嘴,也看不出来许了什么愿望,然后鼓起腮帮子,“呼——”,一下把蜡烛吹灭了。
我抹黑着去开灯,直树同学放下录像机,去厨房拿餐具。
裕树小朋友拿起刀,先切了一块给晴阿姨,再切了一块给江爸爸。
切大蛋糕对裕树小朋友来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挑战性的,右手边在纠结的时候,左手就不小心碰到边上的奶油涂层了。裕树小朋友浑然不觉,还无意间用手擦了一下那急得红扑扑的脸蛋,画成一撇向上翘的“白须”。
我和晴阿姨均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裕树小朋友疑惑地看着我们俩。
直树同学微笑着说:“脸上。”
裕树小朋友正要伸手去摸,看见手指的奶油,也明白过来,狡猾地趁其不备,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然后“咯咯咯咯”地笑。
裕树小朋友你太坏了,姐姐不服。我继续趁其不备,在裕树小朋友的右边画了一道,迅速躲开,奸笑着说:“这样对称多好看。”
裕树小朋友继续不服,放下刀子,抹了两手奶油,来追我。“奚奚姐姐不许跑!”
我得意地笑着,没有停下脚步。
围着客厅追了两圈,我放慢了一点,准备不露马脚让裕树小朋友追到。没想到的是,裕树小朋友策略得当,根本用不着我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