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朝在部队惯有的思考模式,一件事看似毫无瓜葛,但是经不住有心人的分析和蛛丝马迹的细节,唐朝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只是目前自己还没有找到头绪,他自己相信,一旦有了任何蛛丝马迹,他一定能够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这件事就和自己的任务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唐朝思考了一下,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林曦,这个林曦是谁呢?
就在此刻,大禹国的最西端,荒漠的劳改农场,正是烈日当空,烟雾弥漫,所有的犯人们都在挥汗如雨,从事着最繁重的体力劳动。唯独陈大亮却独自坐在远离工地的阴凉地里喝茶抽烟,挥扇徐徐,一副好不惬意的样子。
白面书生王铁显然之前是没于过如此沉重的重体力活儿,掌钎的双手虎口震裂,脸晒得通红。加上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这儿日夜温差极大,当地人素有围着火炉吃西瓜的谚语这么一说,中午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辰。犯人们又热又累,又渴又饿,很多体质弱的已快支持不住。王铁摇摇晃晃正要晕倒之际,外号叫骡子的一个犯人招呼他说:“喂!鸭子!陈总叫你过去。”
“陈总?哪个陈总啊?”王铁脑袋已经快不运转了,迷惑地睁大眼睛了问着骡子,眼前一阵发黑,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
“就是咱们的老大!”骡子一脸坏笑,“没准儿他真看上你个小白脸了,赶紧过去吧,要是去晚了老大发火可别怪我啊……”
王铁晃晃悠悠地向树荫下的陈大亮身边走了过去,几次都差点被碎石块绊倒。他走到陈大亮面前,陈大亮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可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大亮旁边的茶壶。
陈大亮当然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求,但确实故意不发话。他终于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问:“陈总,能不能给我点水喝吗?我实在太口渴了。”
陈大亮笑了笑,恩赐的样子,一副得意的表情对着王铁点点头说道:“喝吧。”
此时的王铁也顾不得道谢,捧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他擦擦嘴,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仍是瞄着茶壶,但是没敢喝第二碗。
“喝吧!”陈大亮大度地挥挥手。王铁抓起碗,又一口吞了下去。
陈大亮摇着扇子慢慢的说道:“在这种地儿,有一个好身体,要比有一个好脑袋管用得多,好身体可以抵命,好脑子就显得多余了。”
“谢谢陈总!”王铁擦拭着眼镜,眼里含着泪水,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当然了,如果好身体外,加个好脑袋,你到哪儿都是王,不仅仅是这个破地方了。”陈大亮故意不看王铁,慢悠悠的补充道。
王铁戴上自己的破眼镜,毕恭毕敬站在陈大亮身边,一脸真诚的样子说道:“您说的对。”
“你看这蚂蚁。”陈大亮用树枝划拉着地上奔忙的蚁群。”
工蚁一辈子就知道干活儿,甚至连享受性生活的权利都没有。蚁王一动不动,却享受着最丰富的蛋白质营养。“
王铁刚要蹲下身子伸头去看。陈大亮立刻吩咐道:“去吧,赶紧干活去吧。”王铁恋恋不舍地从陈大亮身边走开。陈大亮眯起眼睛,注视着王铁瘦弱的背影冷冷的笑了一下。
陈大亮闭上了眼睛,继续坐在树荫底下数着手指头,脸上是不是的泛起一阵微笑的表情,突然脸色瞬间转变,狠狠的拿起手里的一块石头,狠狠的骂了一句:“陈海鹏,你就怪怪的等着吧,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就在陈大亮这狠狠的一句话刚说完,远在几千里的办公内,正在看着文件的陈海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文件上立刻喷满了唾液残沫。
陈海鹏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根雪茄,翻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台历,表情再度凝重起来。陈海鹏迅速起身,掐灭了手里的雪茄,随手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此时,司机段明海正在楼下的车子里恭候着,陈海鹏急匆匆的走进车子的后排座位上,看了一眼时间,问道:“赵市长的车子已经出发了吗?”
“报告董事长,刚接到电话,他的司机小侯说已经出发了。”段明海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那抓紧时间,一定要敢在赵市长的车子之前到达。”陈海鹏语气平静的说到。
“放心吧,董事长,您坐好了。”段明海说完后车子稳稳的驶出了办公区。
陈海鹏的车子一路狂奔,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到达了春城高尔夫球场基地,这是春城最大的高尔夫球场,一面环山一面靠海,精神十分怡人,与相隔不远的春城市中心想必,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来这里消费的人群非富即贵,陈海鹏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
车子在保安的敬礼中缓缓的驶入,陈海鹏已经在车子内换好了运动服装,走出汽车后,陈海鹏面带笑容的站在原地,向球场大门望去。此时,市长赵天阳的汽车也缓缓的袭来,停靠在陈海鹏的不远处,陈海鹏快步走过去,一只手为赵天阳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赵天阳走了出来,一看是陈海鹏,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下,说道:
“这堂堂的春城药业集团董事长亲自为我开车门,让我倍感压力啊。”
“球场本来是放松的地方,赵市长如果说在这里感到压力,那这个球场可以能从风水上来说,该适当调整一下了。”陈海鹏面带微笑的说到。
“球场的风水没有问题,人最大的风水在自己的内心,只要内心平和,一切风水变化都是随心所欲了。”赵天阳半开玩笑的说道。
“赵市长博学多才,在下只有佩服的份了,是在不敢再多言,不过这句话我已经铭记在心了。”陈海鹏一脸谦虚的说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赵天阳一边说着,一边和陈海鹏并肩走到了一起,奔着球场走去。
高尔夫球场内。下午的阳光温暖明媚,照耀在平展起伏的金黄色草坪上,令人心旷神怡。赵天阳一身漂亮的运动装,更显年轻潇洒。他走到球杆的位置,在挑选球杆时对陈海鹏道:“你是知道的,按照规定,公务人员是不允许打高尔夫的。尤其是向我这个身份的,而且今天特别又是上班时间。不过今天可以破例。”
陈海鹏赶紧倾着身子说道:“据我所知,是规定不允许公务人员持有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证或者高尔夫球场的卡而已。”
赵天阳挑好一副名牌球杆,接着道:“不管是临时打球还是持有会员证,对于我来说,目标太大,这春城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员和老百姓,可都盯着我呢,我这张老脸,在这里太眨眼。。”
陈海鹏笑着说到:“美国总统也打高尔夫,世界各国元首,很多都是高尔夫高手。请赵市长您先开球。”
赵天阳轻轻的挥杆,击出一球,绝对的专业水平,姿势完美到位,陈海鹏也随之一击后,二人共同前行。
“之前市法院执行庭有位庭长,前些年刚从省里调来没两年,可高尔夫俱乐部会员证就弄了两个。”赵天阳把脸转向陈海鹏,明知故问,“那玩意儿一个大概值多少钱?”
陈海鹏一时揣摸不透市长的用意,于是随口答道:“那是个随行就市的东西,大概价值五十万左右。”
赵天阳感叹:“仅此一张,就相当于我这样的干部几年的工资。你说他一个小小的庭长,咋有这么大的胆量?”
陈海鹏顺着市长的思路往下走,道:“权力这东西,看会不会用,还有就是怎么用,虽然我不在政界上,我记得我和我母亲小时候在农村下放时,火柴并不紧张,可只要镇上几个小卖部的售货员一联合,把火柴放到柜台下面,一个类似欧佩克的组织就出现了。”
赵天阳道:“现在是立法易,判决难,而执行更难,这就是目前的一些社会通病啊,很多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正因为难,执行庭就值大钱了。”陈海鹏见赵天阳并无深入交谈的意思,就想找一个更有些兴趣的话题,“您说的那位厅长,我认识,我也见过那位章庭长打球。”
“那他跟我比,打球的水平怎么样?”赵天阳似乎饶有兴趣的问。
陈海鹏答道:“他的水平差远了!他是连推带刮捎带着捞,把能违反的规矩都违反了,而且还到最后得不了高分,一看就是业余水准。”
赵天阳动作协调地击出一球,脸上露出笑容。高尔夫球滴溜溜地滚近球洞转了个圈,停在洞的边缘。赵天阳和陈海鹏拎着球杆,漫步在草地上。赵天阳抬头看了看将要滑进晚晖的夕阳,又看看表,问道:“这球场有多大?”
陈海鹏答道:“长大约6000米,占地约60公顷。”
赵天阳叹道:“今天是打不完这十八个穴了。”
陈海鹏说:“您说打多少,咱们就打多少。”
赵天阳挥挥球杆:“就打这最后一个穴吧。”
陈海鹏点头:“好的。咱们赌个输赢如何?”
“你这家伙可别给我下套啊,你要知道作为政府官员,我从不和任何人赌任何东西。那可是让我犯错误的。“赵天阳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陈海鹏道:“那咱们就换个说法。您胜了,我送给您这套高尔夫球具;您败了,请我吃海鲜。”
赵天阳立刻来了兴趣:“这这么说还行。”
说完后挥杆击球。球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后,落到洞边。
陈海鹏一杆打去,球却落到一个故意设计的坑里。他跪到坑里拿杆左右比划,最后无可奈何地说:“这球就是世界第一的老虎伍兹来了,没三杆也打不出去。我认输了。”
赵天阳微笑道:“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吧?”
陈海鹏指指远处发球地点:“我要能故意把球从那么老远一杆打进这坑里,不敢说英国公开赛,起码能在国内的阳光杯比赛上拿个名次,早就不当这个劳什子董事长了。”
两人笑着把球杆递给球童,浑身轻松地往回走。
陈海鹏边走边道:“我有个事,顺便想跟您说说。”
赵天阳笑道:“凡是‘顺便’的事,往往都很重要。”
“明天的春城药业集团三十年大庆典礼的时候,请您一定出席。”陈海鹏似乎是有些郑重其事。
“那当然。千秋功业嘛!”赵天阳盯着陈海鹏,“就这事?”
陈海鹏坦然的样子道:“能不能以市政府的名义借给我一点钱?”
赵天阳突然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陈海鹏笑道:“您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您借给我几百万,我很快再给您打回去。”
赵天阳不解地问:“这是何苦呢?洗一遍?”
陈海鹏解释:“狐假虎威而已。我现在成立了融资委员会,国内国际上的财团对我们盯得比较紧,有打算跃跃欲试,可又不轻易撒手,我想有了您这杆大旗的支持后,不管是顶尖财团还是国内银行,都会争先恐后的给我们送钱来,您也知道,我现在新研制的药品迫在眉睫需要资金。”
赵天阳眉头皱了皱道:“嗯?据我了解,林氏集团不是已经对你们追加了投资了?还有,大商银行那边我也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我相信你们的资金现在已经非常充裕了吧?我这里财政也紧张,还打算和你陈董事长借点钱呢。”
“支持政府工作我义不容辞,这件事我肯定招办。我和您说的目的其实还是有我的一个私心,我作为董事长也该以身作则,和市政府建立了融资关系,对于身边的领导也是个交代。还有大商银行张正全那边,好像最近一直比较忙碌,我也是想着急和他见个面。”陈海鹏一脸真诚的说到。
“他好像最近在国外考察呢,等他回来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关于你说的钱的问题,我也不是银行部门,还是要通过银行协助,这样吧,就以政府基金的形式借给你们,你写个报告,交给我的秘书。我给银行批一下。不过你答应我的那件事,可不许言而无信啊,我也是等着用钱呢,我这个官,现在也是就缺钱啊,老百姓哪件事都离不开钱。”赵天阳终于表态的语气说道。
陈海鹏连忙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就办!”
晚霞瑰丽,日落西山。陈海鹏等人把赵天阳送出俱乐部大门,来到红旗轿车面前。陈海鹏挽留说:“赵市长,东海饭店有个香港来的阿威师傅,鱼翅做得很好。”
赵天阳停住脚步:“我已经五十七岁了,用老舍先生的话说是:”现在花生米有了,可牙没了。‘除了某些正式场合不得不应酬,还是回去吃老伴的手擀面来的舒服些。”
陈海鹏不再勉强,示意段明海把十四根一套的进口球杆放到红旗车上。
赵天阳发现后制止道:“虽说我赢了球,但不能真的把球具带走。”
陈海鹏轻描淡写的口气道:“不过是个运动器具而已,值不了多少钱。”
赵天阳也笑了笑说道:“你只要记得我说的话就可以了,这件球具还是暂时留在你那里吧。”
陈海鹏不再强求,微笑着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您慢走。”赵天阳的车子远去后,陈海鹏才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车子,段明海回过头来说道:
“董事长,刚才刘有个号码打过来两次电话,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段明海说着把手机递给了陈海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