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楼,
账房内,
墨云泽一身墨跑,端坐在案桌前,面前的桌上摊开一本书籍,可手上却拿着一块绣着栀子花的丝帕。
自从上次齐诺失踪一夜之后他便在心底暗自记下,齐诺第二日回来后,他便让绝杀殿内精通追寻的手下前去仔细查查。就在今日,手下的人拿着一块手帕交到了他手上。只一眼他便能知道这是齐诺时常带在身上的,齐诺以前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却被自己偷偷的收入囊中,如今她身上又重置了一块,据他所知是碧莲给她绣的,
可……丝帕如今却被自己派出去的手下在别处还是在宋府的围墙下找到。所以说……宋太傅这是等不及要出手了?那霹雳堂呢?
这宋太傅心心惦记的丞相位置被慕容伯伯坐上了,现在没有实权还敢如此嚣张?
“云泽?”
“云泽,你在哪儿啊?”
墨云泽神识回归手上的丝帕一收,将它收入自己的腰间塞在腰带里。整理几下衣服转身走向门口,抬手打开了房门。
“嗯……”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齐诺软乎乎的身子,墨云泽一开门就有美人在怀,自然是乐得自在,将齐诺拥着墨云泽低头看齐诺,不过却发现齐诺嘴角挂着一方笑容。
墨云泽很是疑惑,不就是回了趟大理寺?还能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都是天天去的吗?
抬头看了眼天色…嗯?快到酉时了!时间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云泽,我负责案子有进展了。不出意外明天严大人就能开堂审判了。”齐诺笑眯眯的大眼睛使劲儿的眨巴着,从程勇家那儿知道一切后的那一刻她急忙想找到墨云泽想同他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墨云泽当然为她高兴,每天看她为了案子的事到查案查到那么晚,就连两人亲亲的时间都不长了。
他当然心疼她,现在知道案子有了进展是真心的替她开心。
“对了云泽,商如意醒了吗?”自己都出去两个多小时了,此刻她应该醒了吧?
墨云泽大手抚过她的秀发,看着她的发顶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抱着她回答道:“她醒了,不过现在已经休息了。我让她先在墨云楼修养几天,等轩辕宸找来了再接她回去。你不是也在这吗?这样都是女人也方便些。”
“呵呵……不然你以为我会让她在这?我才不会把你丢给别的女人,你想都别想。”齐诺一听模样恶狠狠的一把抓住墨云泽的衣领,脸上假意生气的说着。只是那语气却更似是撒娇的意味,墨云泽听了心里舒坦极了。
现下忍不住抬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下,随即又是嘴唇在她小巧的鼻尖吻了吻。“我怎么会找别的女人,除非是你不要我。”
齐诺仰着脖子看着他道:“就算是我不要你,我也会先灭了你,就是不要别的女人得到你。哼……老娘我就是这么耍赖,怎么的吧!”
“哦?诺丫头竟是如此霸道?那我这老头子也带不走儿子了吗?”
两人腻腻歪歪,这齐诺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人笑意的调侃。这话一听,齐诺吓得差点摔倒磕在门上,还是墨云泽一把扶住她的腰她才没跪在地上。
“墨伯伯~”齐诺哭着一张脸转身扭扭捏捏的唤墨云天道,双手一直捂着脸躲在墨云泽身后。
自己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怎么还躲上了?”墨云天哈哈大笑,笑着走近儿子和未来儿媳这边,见齐诺害羞的躲到了儿子身后,扶着下巴哈哈笑了起来。
“孩子,过来。”墨云天向齐诺招了招手。齐诺一愣,疑惑的从墨云泽身后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墨云泽点头后她这才一脸乖巧的走到墨云天身旁站着。
“墨伯伯好。”
“嗯。来…把手给我。”
????
齐诺,墨云泽一头雾水。
墨云泽:哪有你这样的爹,你儿子我还这呢,这么理直跟你儿媳说话?
“爹?”墨云泽不满道。
“怎么了?不就是给齐诺你娘的镯子吗,你着个什么急?”墨云天就差一巴掌呼在儿子背上,这孩子。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他爹我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吗?
墨云泽听到父亲这么说,再看父亲的动作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呵呵一笑便低下头去,看到了齐诺紧张的小手后他忍不住笑了。
“来,孩子。戴上吧。”墨云天从自己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锦囊,是绿底金色修边的,模样十分华贵高雅。
这是……自己未来婆婆的?只见墨云天打开锦囊,拿出了对龙凤镯戴在了齐诺的手腕上。
“墨伯伯?这个……”齐诺抚上这金色的龙凤镯,有些被吓着了,怎么一切来的那么突然?
“这是云儿他娘留下的,说是留给儿媳妇的。她走了,至此便由我来送予你。戴上后你便是我墨家的人了。你可愿意?”墨云天看着齐诺手上的金镯,眼眶渐渐红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娶墨云泽他娘的时候,她手上就是戴了这一双龙凤镯,说是她娘传给她的,只可惜没有女儿所以她便自己代传给儿媳了。
孩儿他娘,你在那儿可还好?
“爹…”墨云泽走近揽住父亲的肩膀,语气安慰的说道。墨云天笑了笑将眼底的思念化去,看着墨云泽他心里宽慰多了,尤其是墨云泽现在身边还有一人守着。
“诺儿啊!”
“墨伯伯……”齐诺走近父子二人,脸上温和柔雅,墨云泽第一次觉得齐诺像个彻彻底底的女人。墨云天拍了拍她的手对她二人说道:“今夜咱们三人在墨云楼吃顿晚饭吧。你不嫁过来,云儿也不回家陪我吃饭,我一个老人在家里难受啊!”
“什么!”齐诺气得是大呼一声,目光嗖的一下射向了墨云泽,
墨云泽只觉得一个黑影而过,齐诺已经飞过来掐住自己的脖子。
“墨云泽,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你当初明明答应我要陪墨伯伯的,你居然骗我?”
墨云天嘴角抽了抽:这……
这两孩子还有这茬?他今天是不是坑儿子了。其实儿子都回家的,只是待的时间不长而已。
“我…我错了…诺儿,我错了。”墨云泽差点没断气,将齐诺的小蛮腰控制住,幸得自己比她高不然真的干不过她?当然,一方面还是自己不想伤了她。
管家管叔刚到墨云楼来。这才刚上楼一眼便见到自家老爷和少主还有齐公子在房里坐着说说笑笑的,老爷脸上又重回以前的笑容。
齐诺听墨云天提及墨云泽小时候尿裤子的事。笑的是前后直不起腰,虽然知道那不是现在的墨云泽,但是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笑。
正笑着,察觉有人靠近的齐诺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眼门口,于是便发现管家正提着他自己的衣摆,有些垂背的向他们走来。
齐诺起身而来。
“管叔?你怎么来了?”
父子二人闻声也看了过来,墨云天这才看到管家赶来了墨云楼,以为是找自己的立马起身也向管家走来。
“怎么了?是商库有什么事吗?”商库都是堆积和管理皇商物品的地方,里面都是皇商必经营的东西,可不能出事的?
“回老爷。是北燕有信前来,说是给您和齐公子的,而且是北燕皇宫通过绝杀堂传来的。”
绝杀堂?
齐诺猛然一顿,对哦,不说她还真给忘了还有封玄奕这家伙了?唉……这么一提,还真是有些想他了,虽然他以前捉弄过自己,可是怎么的……他现在是自己男人的手下嘛!(为什么有种很嘚瑟的感觉呢?)
话说,他这人还挺好玩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见面了?(快了。)
墨云天打开长盒,里面果然有两封信,上面的是给自己的,而底下的是给齐诺的。
墨云天拿起底下那封信给了齐诺,后者开心的接过与墨云泽一同看了起来,墨云泽在桌下的手不禁放到齐诺腰上控诉自己也要看。齐诺这才移了过去,两人一同看宇文玥写的信。
墨云天打开自己的看了看,越看这心里是越高兴,尤其是看完后目光看了眼紧紧挨着的两人,嘴角更是忍不住扬起。一旁的管家也是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主如今有了心爱人,真是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齐诺看着看着忍不住一把抱住墨云泽,完全忘了还有人在房里,小嘴儿吧唧一口落在墨云泽的唇上。墨云泽也是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个举动。
墨云天,管家更是被惊得楞在了原地,管家还不好意思的抬手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墨云天则是老脸一红撇过头去。
齐诺:……
嘤嘤嘤…又丢人了。
“乖…”偏偏这时墨云泽还十分宠溺的对着她唇回吻了下,才起身坐直身子。
齐诺全程捂脸。
墨云天将自己的信给墨云泽看了去,墨云泽一眼而过,信的内容不多,是问墨云天有没有时间,宇文玥想请他前往北燕和东辰的边城古都谈谈宇文诺和墨云泽的婚事。墨云天自然是巴不得现在就去,可是……还得问问自己眼前两个孩子的意思。于是,这才把信给了墨云泽看。
齐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看到后脸红的回到了座位。她爹是有多害怕她嫁不出去,不就才二十嘛!要是知道在现代的她24了才嫁人,还是眼前的这个臭男人。
“东辰女子十六便可成亲,最迟的也只拖到十八。诺儿啊,你这二十是该来我墨家了。”墨云天端着茶杯笑着调侃道。
齐诺又是尴尬了一番捂脸:“墨伯伯~”
“哈哈哈…你不用害羞。墨伯伯我还感谢是你收了云泽这家伙,省得一天到晚在家给我待着发霉。”
墨云泽白眼在心里一翻:“爹,我哪有~”
墨云天:“本来就有~”
噗嗤——管叔破功了。
……
次日一早,街上已是没了人影,那是因为今天早上告示一出来,都跑去大理寺看案子审判去了。
今日一早便有人前来大理寺认罪,说是杀刘头的凶手。这消息一经传出,街上本来打算回家的百姓又回到大理寺门前看严昭判案来了。
齐诺冷元霆一身捕快红衣站在严昭一左一右,兰儿从赵家回来正持笔在一旁的师爷专座上准备记录下来。
啪——严昭抬手,堂木一声而起,
严昭大呼一声:“堂下跪的何人,速速报来?”
“回大人,草民…梅芳汇。”
“且仔细说来。”
“是……
草民梅芳汇,乃成都人士。开有一家木具店,店中木具皆有木匠刘头提供。
前些日子,我与那刘头起了冲突。我心生怨恨,便趁他喝醉酒回家时错手杀了他。不料却被刘头之妻窦绣香看见,我便也将她杀了以绝后患。大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请大人降罪。”梅芳汇说罢,对着堂上的严昭大磕头。
严昭闻言,却在心里呵呵轻笑,这编故事也编得像点,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杀人,就凭他所说的杀了那窦绣香,是当他瞎了吗?
“啪——”
“罪犯梅芳汇,还不从实招来。想让本官给你用刑吗?”严昭又是堂木一拍,怒气所问罪犯梅芳汇。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难怪那刘头之妻多日未归家,原来是早已惨遭毒手了,刘头与她,真是一对苦命的夫妻啊。
梅芳汇也是楞住了,自己想好的说词怎么还被严昭知晓了?难道她真的逃出去找到严昭给他招罪了吗?
“哼……来人。传刘头之妻窦绣香。”严昭狠狠哼了一声,随即向门外等传侯的人传唤将那窦绣香带上来。
门外霎时便响起守卫的回应,不到片刻一守卫带着一绿衣女子上了堂,她脸戴面纱,步伐轻盈,宛若嫣然。当她走近梅芳汇身旁时却对着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怒道:“你这个杀人犯,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相公。他对你感恩戴德,为了救你不惜让自己瘸了一条腿,你却忘恩负义对我这般,你就是个畜生。”
“你是……你是绣香?”梅芳汇捂着脸忍不住站起身来,今日的她很美。可是为什么要这般指责自己,那不是自己喜欢她吗?
“呸,别叫我,你根本不配。”
严昭吼道:“够了,罪犯梅芳汇,本官让你站起来了吗?给本官跪下!”
梅芳汇执着于窦绣香的模样,片刻还没有反应,在人群中的母子二人也是着实觉得丢脸,这生死关头了他还有闲心去看女人。
姚圣清将母亲拉至一旁,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姚夫人眼中的安定让姚圣清心中沉静了许多。
严昭被人藐视官威,心中着实不快。
“齐诺——”严昭唤道。
“大人,属下在。”齐诺上前一步,知道严昭的意思,行了礼便走向堂中发呆的梅芳汇。
“啊——”梅芳汇大呼。
咦——众人惊呼,齐大人这下手也忒狠了吧!
齐诺唰的一下收回了御赐的佩剑,站直身子便走向严昭的右旁站着。梅芳汇突然被人袭击了后膝,还没反应过来便对上了堂上的严昭的目光。
“大人……”看到窦绣香的出现他知道自己错了。
“说说吧,你是如何杀害刘头的。本官要的是过程和证据,而非你的口空无凭。”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可能。严昭转头示意齐诺,
齐诺接到严昭的暗示,转身往内堂走去。
冷元霆也从一旁刚从鹤颐楼回来的庞晋手中接过簪盒,仔细查看一番后将其交给了严昭。后者拿着看了看也没怎么瞧出个所以然来,直到……齐诺从后堂端出一个托盘,里面物品中有一四四方方的黑布,黑布中间躺着的便是一颗簪花,这簪花还有点像……
严昭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簪子,上面正好缺了一花瓣,顿时便了然了。
齐诺将托盘放在桌上,站直身子听梅芳汇缓缓道来:
“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糊涂,是我忘恩负义杀害了刘头。还请大人降罪于我吧!”
“呵……不急,不如你听本官右快道来如何?齐诺,说吧…”
严昭话落,齐诺便被他推出。齐诺拿起桌上的簪花走向堂中的梅芳汇和窦绣香,在梅芳汇面前突然站定。
“梅老板,你可认得此物?”
梅芳汇疑惑抬眸看去,一只嫩白的手在自己眼前,梅芳汇疑惑的看向齐诺,看到齐诺脸上的怒意时连忙看她手中的东西,可是他有些奇怪,给他个大男人看珠花作甚?
齐诺眉头一挑:“不认得?那这样呢……”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手中的簪花是关雅让人修好的水云簪。
梅芳汇眸光一凌,被簪子吸引住了目光,一旁的窦绣香更是激动,齐诺将珠花放在水云簪上缺失的部分,瞬间,簪子的模样更是突出了几分。
“这是……水云簪。怎么会在这儿?”窦绣香眉心紧皱,不禁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对着齐诺投去疑惑的目光。
“呵…”齐诺对着梅芳汇的方向呵了一声,起身向窦绣香看去:“刘夫人,你可认得此物?”
“认得,这是我夫君给我买的水云簪,乃是长乐坊所卖之物。”
“那你可知道这是你的,还是梅老板的?”齐诺又问道。
“什么?这就是我夫君给我买的,大人您看,这上面还有我不小心掉在地上划伤的划痕呢。”说着,窦绣香指了指齐诺手中的簪子,齐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的确是有一方划痕,所以根簪子是窦绣香本人的,也是刘头所购之物。
而大理寺在死者刘头腹下压着找到的其实是梅芳汇的。
瞬间,齐诺似乎知道一切的事情了。
“大人……属下有话要说。”齐诺突然直起身子,面向严昭说来。
“何事,速速说来。”
“是。”齐诺应着,转向梅芳汇,“梅老板,不知你可否在XX那天到长乐坊去,还买了另一支水云簪?”
“我……我……”梅芳汇支支吾吾,
众人好奇,这下更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本官要听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定罪不饶。”
“是……是的。我与刘头乃是前后脚买的。我见他买了那模样还十分开心,想着绣香应也会喜欢,所以便也随他买了另一支。”
严昭:“后来呢……”
“后来,我日日以借口去刘头家,准备送予绣香,可是刘头太过宠妻,我没有办法接近,直到那天……我店里来了客人,说是要做太椅,我便前去找刘头。可是……去了我见他将衣服都堆在一块。疑惑之余便进门与他说了些话……”
这越说到最后,堂上几人眉头越是紧皱起来,瞧着梅芳汇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可是为何到了这就觉得他似乎想掩盖什么。
尤其是齐诺看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总是担忧的看向窦绣香。他在顾虑窦绣香?
为什么?
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是窦绣香接受不了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