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女士。非常抱歉。”面前身穿白大褂的人面带歉意地开口,“您的复查结果非常不好。”
“我已经猜到了。”床上身着病号服的俞敏凄然一笑,“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说实话,随时都有可能。”医生艰难地开口,“继续化疗,意义实际上也已经不大了。”
“咳……咳咳……”俞敏刚要点头,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想要停下来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脸已经通红,眼泪也咳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都要缺氧了,肺里面明明长满了奇怪的东西,可是她却觉得里面空空的。
“你快躺下!”医生示意她平躺下来,赶忙让旁边的小护士给俞敏插上了氧气,“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你还是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俞老先生吗?”
“尽量还是不要告诉他吧。”俞敏靠在床头上说,“他心脏刚刚稳定下来,我害怕他再受什么刺激。”
“我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面对。”俞敏笑了笑,看得出来很勉强。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医生微微低头,转身走了出去,小护士也跟着后边走了出去。
空荡的病房瞬间只剩下了俞敏一个人。
五月中旬,天已经很热了。
她看着窗外,楼下已经有穿着了半袖的人,一转眼的功夫就进入了夏天。
还没来得及感慨,春天就没了。
她自嘲地笑,呼吸面罩上哈了一层雾又瞬间消失。
她原本以为自己互相出生的时候一样——死在一个的日子,现在看来,好想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浪漫。
她多半是要死在一个燥热、没什么美感的夏日里了。
故乡的荷花开了吗?
她看着远方,华国这个时候,公园的水池里应该满是荷花了吧?
俞敏把面罩摘下来,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到门口。
她病得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虽然整个人都很虚弱,但是还不至于到了无法行走、需要卧床休息的地步。
她强迫自己在还可以行走的时候多走一些路,不然等到以后真的站不起来的时候,想要再站起来就没有机会了。
俞敏扶着门框、刚在走廊里站定,走廊处传来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那个声音看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俞敏不记得从哪里听见过;但是那却是她记忆非常深刻的一个声音,仿佛是刻进了骨头里一样。
距离隔得还是有点儿远,听不清两个人谈话的内容。
俞敏扶着墙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不是一个爱听墙角的人,她只是有些好奇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的人是不是也长着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因为她遇到的很多人都这样,长相相似的人连声音和说话时的神态都十分相似。
对方似乎也在往这边靠近。
俞敏慢吞吞移动到拐角口的时候,对方也出现在了拐角处——是一个医生和一个拄着拐棍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腿管空荡荡的,和粗壮的胳膊看起来十分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