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入座了的廖北儿看着穿梭在席位中往后台走去的女人,不知怎的,下意识便看向元湛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
心中难安,她跟了上去。
“请您进去吧”工作人员在一间休息室内停了下来,交代完,便尽职地离去。
“谢谢”
道了谢,目光落在虚掩的门上,她轻轻推开,里面背对着她坐的,郝然是那个男人。
他起了身,转了过来。
微雨无奈,心中厌烦地叹了一口气,抬脚刚想离开。
“今天我不勉强你,不过,希望你能看看我想给你看到的”
他的声音不像以往那般冷漠,听着好像倒真是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谈。
“练总希望我看到什么”她停下了脚步,语气还是那般淡凉。
拿过了矮几上的资料和照片,他走到她面前,伸出。
看了他一眼,她并没接过,视线在上面过了一遍——那是他曾调查到的资料,其中一张照片,是小木棉。
他认真地望着她,希望能看到冷漠从容在她脸上皲裂散开。
可他失望了!
眼帘轻挑,微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告知“我看到了”
鼻间一阵叹服的嗤笑,他开始佩服这个女人的心理之强大“既然如此,你还要否认?”
“用这几张纸跟照片,练总想说明什么”
他欺近了她“我不明白,你为何总是矢口否认,这个身份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
她退开两步,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跟廖小姐的恋情还满天飞,女主角也在外头,练总这么做,不会愧对对方吗”
提及此,那双狭长的眸,漫上了几分冷意。
他一直怀疑着,这么确凿的照片到底是如何拍到,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就算绯闻再多,也只是娱记的添油猜测。
可这一次,对方毫无差错的蹲守在他们几次忽然起意的约会地点。
他不作没理由的怀疑,于是便查了。
是!查了相伴十一年的伴侣。
结果没让他失望,卖信息的、用太空号通知记者蹲点的,都是她——那个一直没有野心的北儿!
微雨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变幻的冷意,心中说不出是畅快,还是该替廖北儿可怜一下。
他开口“这是我的事,我自然会处理”
而后再一次逼近,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但你呢”
“你觉得,我愧对你吗”他问得很认真,认真到让她觉得可笑。
隐在门边那一抹身影,那一句充斥着真心的话钻进她耳膜,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她攥紧了手,恨得牙关几乎咬碎。
她笑“练总愧对的该是廖小姐吧,十一年相恋,也抵不过你的一句事业”
“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呢,十一年的等待,也等不来一纸契约”
廖北儿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凉和怨恨,埋在心底多年的苦楚,却是借由房内那个女人之口说出。
偏偏是她,为何是她?
他却像是抓到了她的漏洞“你既不是她,为何知道我与北儿一起十一年”
又说“我与她…呵”他嗤笑。
“当年是她不愿放下事业嫁进练家,她想结婚时,我早已经没了冲动,现在,我们只是两两相抵而已”
是啊~
门外的人傻傻地望着眼前空墙!
这两年她到底有多后悔?
悔得想坐上时光机,回到那个他曾经求婚的夜晚。
“我无意听两位的爱情故事”
她转身便要走,可他哪会让她如愿,像曾经很多次那样,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那就听听我跟你的爱情”
“松开”她挣扎着,眉眼转瞬就冷了下来。
听着里面一系列的声音,廖北儿脑补着那一画面,只觉得妒忌的火焰在体内烧得快要把她灼伤。
他纹丝未动,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充满了防备的脸“为什么我们每一次的见面都要这么剑拨弩张”
她冷笑“你若是以礼相待,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我若是不以这种方式,你会选择好好相处?”他反问。
“不会”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你就该怪你自己”
她用力的试图挣开他的钳制,可只会适得其反“练总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该顺应你的心意,按照你设定的情境走下去?”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变本加厉!
他望着眼前一张一合娇艳欲滴带刺的红唇,眼底的情愫渐渐变得几分幽深。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吻上去,吻上去!
“不”
目光直勾勾地盯在眼前这一张朱唇“我只会让我在意的人顺应我的心意”
“比如,这样…”他说着,缓缓欺了上去。
微雨胃部一阵翻涌,猛地转过了头,那张嘴,与她完美错过!
里头忽然间没了声音,饶是廖北儿再如何蠢笨,也想象得到此刻正要发生什么。
那一阵疼痛与嫉恨翻滚而来,她咬着牙,再不想隐忍,玉手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眼前所见,果真是两人将欲拥吻的画面。
体内的妒火吞噬了她的理智,她上前去,用力地将拥着对方的练元湛推开…
他始料不及,只来得及看清来人,整个人就被狠狠推向壁柜,“砰”地一声重重撞上,柜顶的立体浮雕花瓶在撞击中滚落下来,微雨被扯得踉跄了两步,抬头看向高高的壁柜,那粗大的立体花瓶正在他头顶上方直直落下。
心一紧,她反应迅速的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人,那花瓶只一瞬便掉落了下来,突起的边缘砸在微雨的左肩,“砰”地一声重重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溅了一地的碎片!
被推开的练元湛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幕,心脏骤然收到了撞击。
一阵清晰的麻痹感从左肩至下袭来,微雨吃痛地靠在了壁柜上,秀眉紧拧。
紧张的上前去,他刚想查看她的伤势,面前的廖北儿见不得他这番关心的模样,再度上前来推开了两人。
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丝毫未有愧疚!
此刻的微雨哪里禁得住她的推搡,几欲就要摔到,这一次的练元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对方,转头便是劈头盖脸的怒斥“你发什么疯”
廖北儿愣住,傻傻地看着他。
“你的善良去哪里了,你的大方去哪里了?”他厉声问。
“还是说你要害死她,或者我”他这话只是怒从心中来,没有寓意什么,可听在廖北儿耳里,瞬间就想到了四年前害死她的那一幕!
抬手,她怒指眼前的桑微雨,用指责掩饰自己的惊慌“她是你的谁,我又是你的谁,眼下你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这般对我?”
微雨蹙着眉,背部抵在壁柜上,厌烦地挣开了练元湛的搀扶。
“我认识她九年,也从未见她伤害过谁,可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对啊,九年了,他根本就没见过她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她心如针钻,上前拉住他的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女人不是桑微雨,她不是”
积压在心底的厌烦在此刻发酵加深,他一把拂开了她的手“你才不要再自欺欺人,我的女人你以为我会认错?”
“你的女人?”她一阵踉跄。
“呵”
她凄声质问“那我呢?我算什么”
这副狰狞的面孔越发让练元湛难与曾经那张温柔如水的女友重合在一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什么事”
“曾经是你担心破坏你的事业不愿公开,如今你不顾我的意愿跟我公司的利益与娱记合谋。”
“之前三番四次与她见面,最后竟转头在我面前隐瞒桑微雨的出现”
“廖北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廖北儿吗”
阴谋被拆穿,廖北儿羞愤难当,将满腔的怒火投向一旁惺惺作态的diane“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死了也不让我好过”
她目眦欲裂,扑身扬手就要朝对方脸上打下去…
微雨躲都没法躲,眼见又要挨上一巴掌,身旁的练元湛利眼一眯,一把攥住了对方高扬的手。
紧瞪着她,面色愈发沉冷“你疯够了没有”
“看看今晚是什么场合”
话毕,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扶着身旁的人就要离开这间让他透不过气的房间。
可微雨并不给他面子。
用完好的右手挣开了对方的搀扶,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缓缓道“果然,对你这种男人而言,爱情只是添加剂,个人才是必需品。曾经再美好的爱情过了保质期,你都可以一脚踢开”
淡凉的声音钻进他心里,骤然在他心里重重一记敲击。
转头,又对愤恨地用目光剐着自己的廖北儿一字一句道“三个月”
留下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她便僵着左肩,没有一丝留念的离开这间让她连空气都觉得污浊的空间。
他想要追上去,脚步方迈开,身前的人猛一拉,制止了他的步伐。
他沉冷着看着眼前这一张没有理智的脸,脑海里再度闪过了那一句: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死了也不让我好过!
他眯着眼,在脑子里回想着,这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微雨去了洗手间,半扳着身子,从镜子里检查肩后的伤势。
所幸,那一阵酸麻只是神经的突然压迫,只是花瓶边缘碰到,红肿了一点!
她动了动左肩,麻痹感已经没那么强烈。
窗外夜幕低垂,陈潇加完班时,雨势比早上要大得多,啪嗒落在地面,激起满地的水花。
她才一走出公司大门,便禁受不住这刺骨的风雨,顿时就退了回来。
哀叹了一声,以为能赶紧回去吃一点饭洗一个澡窝进被窝里。
看来这天,也不愿意让她好过。
取出了手机,她拨通了男友的号码。
那端的人正在游戏中厮杀,激烈的电动声刺激着耳膜,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许久,他才不情愿地腾出一只手按了免提接听。
方一接通,直击耳膜的就是熟悉得难以再熟悉的电动游戏声“我在加班,雨太大了,你来接一下我”她说。
那头打得正入迷“我在上排位呢,你自己不是有伞吗”
“什么…”游戏的声音盖过了沈徽的,陈潇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游戏能不能关小点,说了几次会影响邻居”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匆匆,想尽快挂电话“你要不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我这走不开”
“你不是这两天借了你朋友的车吗”
他眼睛专注在电脑屏幕上,十指飞快地在键盘敲击,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话,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别的女生怎么不像你这么娇气,况且我实在走不开”
娇气?
呵?
有种失望在心头滋生,望了望外头的雨势和呼啸而过的寒风,她重重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你回去再玩不行吗,这么晚了雨又大,我怎么打得到车”
那头更不耐烦了“外面这么冷我怎么出去啊,又不是我叫你加班”
“哎呀,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我这快撑不住了…”话音才落,他赶忙挂了电话,重新又投入到游戏当中。
手机里一声声通话中断的提示音清晰又刺耳的一遍遍透过陈潇的耳膜渗进身体里,她举着手机,眸光看着门外雨帘沥沥,夜幕里凛冽的寒风似猫儿的呜咽,脑子里想起自己一遍遍在男友和对方母亲面前妥协的模样,嘴角忽然就荡开了一抹自嘲的笑。
这就是同事调侃她的所谓佛系男友!
他们可以谈恋爱,可以照顾他,可以任他差遣,但只要她有事,就要自己解决,否则,便是对他莫大的打扰!
宴会厅中,ba匍接下电话,那端开口就问“兄弟,在哪”
“尾牙”他凉凉道。
“你工作室的尾牙?为什么不邀请哥几个”
“diane来工作”他显得意兴阑珊。
那头的于诚了然“什么时候结束,吃宵夜?”
遥望了四周,ba正好想等着自家艺人回来就尿遁“快了”
“要不要叫上陈潇呀,正好她们在公司加班”车里的人眉毛挑了挑,言语间顿时染上了几分暧昧。
捕捉到最重要的字眼,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10点,眉头拧了拧“这个点还在加班?”
“我也刚从公司下来,年尾很忙,正好看到她们那一层灯开着,就进去看了下”
“我真该到劳工局告你,这个点了还让员工加班”
“欸”他喊冤。
“这件事我不知道的好不好,陈潇的直系领导又不是我,你也关心关心我好不好,我刚还特地强调了,我自己也刚加班完”
ba懒再理他,直问中心“外面还有没有雨”
轻飘飘地瞟了一下车窗外“大着呢”
听罢,他拿起外套,直接起身“你去点着菜,我叫上小…阿澈他们”
收了线,他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拨了阿落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