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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湖心居的马车上。
妫宁眼神定定的问面前的少年:“张禄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张禄年诚然的看了一眼她,低声说:“十七年前,楚息两国有一次交战,你知道吗?”
妫宁眯眼:“我知道。”
那一年,也正是她的娘以桃花宫的名义出面调解,才得以让两国平息恩怨的。
张禄年此时默然说:“那一年,我们息国越战越勇,几乎直冲到了楚国南郡边境,却在那时,一个妇人带着她襁褓中的女婴一路逃跑,却不料被冷箭射中,晏老将军相救却来不及了,只得抱起女婴交给了当年的丽妃收养,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婴儿是南郡的郡主,丽妃娘娘因宫闱之乱死后,这孩子便被当时的祈王殿下照料了。”
妫宁皱眉:“你是说,当年晏老将军救下了一名女婴交给了丽妃,丽妃将这孩子安排在了湖心居,后来这孩子就由赢越一直关照着,她就是冬青?”
张禄年点头。
妫宁愣了一下,在心里沉思了一下,冬青身上的刺青,钟子锦要找的人,十七年前的婴儿,将这些连贯一下心里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冬青真的是他的妹妹!”
张禄年沉闷的叹息,唇角间一抹僵硬的笑意:“对,她就是南郡郡主。”
久默许多时辰后,她才说:“冬青的身份被楚国知道了,钟子锦势必是要带她回去的,你进宫来找我,到底是为了引起楚国的注意,还是――。”
为什么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场乱局之中?
张禄年没有否定她的说法,只说:“别多想,我叫姑娘来只是为了让姑娘开导一下冬青,以她的性子,怕是接受不了。”
妫宁问:“你告诉她身份了?”
张禄年点头。
她立马抓住张禄年的衣领:“赢越在哪里!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操控的。”
张禄年平静的看着她:“这一切与他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妫宁有些激动的说:“那与谁有关!赢越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毁掉息国,为什么息国旧部势力全部转移到了南疆!你们到底在筹划什么样的秘密。”
张禄年看着她:“姑娘,这一切我没办法与你解释,我找姑娘来,是为了安慰冬青,好让姑娘将她带回楚国去。”
“回楚国?”
张禄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一下。
天刚亮时,便下马车乘船到了湖光居,妫宁一下船便屋子里跑去,没有注意到这湖中多了许多船只。
张禄年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却无奈她跑的太快了,妫宁以为自己进屋看见的会是冬青,却没想到,会是两年不见的—――秦如风。
“秦如风。”妫宁怔怔的喊出他的名字,面前的人一身黑衣墨发,古铜色的肤色,显得英挺过人,再加上标致立体长眉俊目和温熙柔情的笑意,和从前并无两样。
秦如风一如既往的微笑:“好久不见,阿宁。”
这些曾经太过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登场,打破了她这两年一直封闭的孤单。
她心中苦笑:“秦如风,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赢越在哪里?”
秦如风此时微微弯腰:“前主子息国皇帝赢越,早已在两年前那场大火中驾崩了。”
妫宁目光里陡然哭笑不得:“很好,你也不告诉我。”
她不想很这两人争执什么,转而去找冬青了。
房间里,瘦小的身影卷缩在床上,妫宁走到她的床边,看着她的脸,很苍白,也比先前瘦了一些。
记忆里的冬青好像一直都是在笑的,妫宁有些不忍心的摸摸她的额头,轻轻的喊她:“冬青。”
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突然被告诉自己是一个郡主,还是当初被劫来的,确实接受不了。
她睁开眼,看着妫宁,鼻子又开始泛酸,妫宁连忙说:“不要哭,什么难过的事都会过的,我会陪着你,张禄年也会陪着你,我们都是关心你爱你的人。”
“我到底是谁,我还是冬青吗?”她撑起来拉着灵絮的手问道,秀脸楚楚的样子。
妫宁点头:“当然,冬青还是冬青,不会变的,傻丫头,只是以后冬青会有自己的亲人了。”
“亲人。”冬青对这两个字还是很陌生的,毕竟十七年来,都不曾想过自己还有不知道的亲人。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有亲人这回事的,现在想来,我宁愿过以前的日子,不想当什么郡主。”冬青说。
“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冬青了,但是你的亲人很想你啊,所以我来接你回家了,就算变成了郡主,你也还是冬青啊!”
她摇头:“不要,张禄年说了,我回到楚国,他就要去南疆了,便再也不会见我了,我不敢去想,虽然平时我会和他斗嘴,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在我身边,我想他若不在了,我――。”
说着,眼泪珠子便成串的落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曾是那样相同的发生在过自己身上,当一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有一天不再陪你了,这样的痛苦,她是完完全全明白的。
妫宁将枕头摆好,让她靠着,安抚着让她睡了一会后,才出门透透气。
到了晚上,还站在门口思量的妫宁听到了隔壁传来瓷碗破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冬青哭喊的话语:“我知道你现在就是想讨好我,好让我乖乖的回去什么楚国,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的感受,我不想当什么郡主,不想回去,只想要呆在这里,因为我喜欢你啊!”
妫宁听着她高声哭喊出来又是发自肺腑的话语不觉一怔,这个执着为爱的姑娘在面对冷面又有些淡然的张禄年,势必是痛苦的。
她想张禄年固然是有些爱冬青的,可是依他常年冷静的性格而言,面对爱情与责任,孰轻孰重他必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妫宁推开冬青的房门,见张禄年安静的蹲在地上收拾碎了的碗片,而冬青一个人坐在床上不顾形象的哭着。
妫宁走至床边替她擦着眼泪,心疼的抚着她的脸:“哭完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