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迪维尔还感到全身发热。他难过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找点水喝。
他看到一旁昏迷不醒的托维尔,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臂上吊着某种奇妙的药物的点滴。
"为什么连托维尔也被抓了?"贝迪疑惑地看着沉睡中的豹人少年,他伸手想去一下托维尔的头。
一只手抓住了贝迪维尔。是寇维斯。
"别碰他。再碰我就杀了你。"豹人冷冷地警告道。
贝迪维尔充满敌意地看着这名豹人。他才回想起,在传送的那一刻,是这家伙突然冒出来抓住了自己。
虽然充满了敌意,但是贝迪维尔不敢轻举妄动。他很清楚对手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寇维斯那恐怖的速度曾经让亚瑟都吃尽了苦头。自己要想和这样的对手打,就是找死。
而且,不用多说,武器肯定被收走了。手无寸铁怎么打。
"你怎么抓住托维尔的?"贝迪问,"托维尔怎么了,你对你儿子做过什么了吗?!"
"托维尔?"寇维斯一头雾水的样子,"谁是托维尔?"
"当然是-----"贝迪维尔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豹人少年,想说"是他。"但是他没法说下去。
仔细地看,这个豹人少年还真不是托维尔。
虽然五官长相非常相似,但是却比托维尔还消瘦。甚至比刚从奴隶贩子手上救回来的那个托维尔,还要消瘦得多!
人是不可能一个早上就瘦了这么多的。这孩子看起来和托维尔十分相似,但却是另一个人!
"这不是托维尔?......这到底是谁?"贝迪维尔惊愕了。
"这是我儿子拉维斯。"寇维斯道,"他已经这样子昏迷五年多了。"
"等一下!"寇维斯的脑子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他把刚才贝迪的话又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在传送那一瞬间,躲在亚瑟身后的一名豹人少年。
刚才把拉维斯误认为"托维尔"的贝迪维尔。
想到了二者之间的联系,寇维斯的眼睛突然瞪大。
他的脸由于痛苦而开始扭曲。
他的牙齿因为憎恨而磨得吱吱地响。
"告诉我,小子!"寇维斯一下把贝迪维尔扑倒在地上,"你见过那个孽种了?!你在哪里,怎么见到的!!快说!!!!"
"呜!疼!好疼!快放开我!"贝迪维尔哀求道。
寇维斯过了半天才终于恢复了理智。他看着由于疼痛和恐惧在地上直发抖的狼人少年。少年的左手义肢也被寇维斯的蛮力而压坏了,现在这个少年看起来就像是个坏掉的玩偶。
"对不起。"寇维斯放开贝迪,说。
"这就是你的本性,你这个禽兽。"贝迪维尔哭着道,"怪不得托维尔会这样恨你。"
"恨我?哈哈哈哈哈,那怪物恨我?!"寇维斯讽刺地大笑道,"你是不是把立场给搞反了?!该恨的是他!你知道吗?!"
"就是那个怪物,在五年前杀了我的妻子,还把我唯一的儿子都搞成这种样子!"寇维斯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拉维斯。
"什么?!"贝迪维尔愣了。
开始只是想再一眼。
所谓[家]的模样。
由于一无所有,就更是想得到。
一直在托维尔梦中出现的那个美丽温暖的[家],是多么的近在咫尺,却又多么的虚无飘渺。
梦中的妇人一直在向着他微笑,把香气四溢的红茶递到他面前来。
梦中的父亲也一直是慈祥地笑着,一边教他剑术,一边给他说各种人类世界有趣的事情。
但是,对于这个小小少年而言,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实很残酷,比梦中的时间残酷百倍。
冰冷的手术刀在少年的腹腔里划动,一边解剖他的内脏,一边折磨他似的增加各种无意义的伤口。
研究员们冰冷残酷的脸是他每天唯一看到的画面。
手术刀拿起丢下的声响是他每天唯一听到的声音。
冷澈麻木的身体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说,少年连疼痛的定义都已经忘记了。
有的只是空虚,只是对现实世界的厌恶,以及对另一个世界的渴望。在梦中拥有一切的托维尔,再也不屑于现实世界。
本应如此的。
"这家伙已经再也用不了呢。是时候执行潘多拉计划了吗?"
"没有问题吗?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就算注射了暗子溶液,也不一定能顺利魔化。"
"那种事就留给上头那些大人物去担心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就好。"
"对。终于不用再每天对着这个废物了。"
有什么,注入了少年的体内。
很冷,很冷。身体在抗拒似地打着颤抖。这是继疼痛以外,少年很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
当寒冷包围了全身以后,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舒畅。
他看着一旁死去的研究员们。
什么?没有人再用手术刀解剖我了?少年心想。
他开始无法区分这是现实还是梦了。但是他想到了一件要做的事情。
回家。
妈妈肯定在等待着我的归来。一定是的。少年深信道。
他是如此的深信,以至于他的母亲用刀子刺入他的腹部时,他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妈妈,我回来了。"他想说。他伸手去摸母亲的脸庞。
但是这温柔的轻抚,却变成了把母亲砸飞出去,将她全身的骨头都粉碎了的,致命的一击。
站在他身旁,吃惊地看着他的,是另一名豹人少年。
(你是------我?)
(还是,我就是...你?)
(什么嘛。原来是你,一直都是你。我还是一无所有,而你拥有......一切!)
(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现实。)
(------现实,还能再残酷一些吗?!)
(------为什么现实就只对我那么残酷呢?!)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疯狂的怪物摧毁了整个豹人族的村子。村子里的人无不被各种残忍的方法杀害,死无全尸。
由于有作战任务出去了的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春风满面迎接他的妻子,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儿子,而是一只毁灭了他的村子的怪物。
他在一瞬间就理解到这个怪物的真面目。他在下一瞬间,全力地杀掉了这只怪物。
当然,怪物并没有完全死去。死剩下的那么一小部分,还拥有着些许人性的这个生物,却被永远地带走了。
直到被拯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