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在床的凌霄此时头痛无比,他抱着头好不容易挣扎的醒了过来,眼前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红纱帐中鸳鸯被,梨木雕花大床上一片旖旎的气息。
他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和上面点缀的红莓,好长时候才回忆起是怎么回事...“官人,你醒了...”
帐外传来清脆的女声,甜腻的像发酵了的糖,在空气中飘忽不散。
凌霄的头昏昏沉沉的,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好多事情,至于这里...他倒是记得清楚,乃是京城的第一公馆,倚红院。
他是前些日子来进京赶考的,家中本已家徒四壁,是里长挨家挨户和乡亲们借银子粮食才凑齐了他要进京的盘缠。
他很清楚的记得东家西家没人给他舀出来的一碰粗米和干涸的田地中蔫黄的禾苗。
里长说,他们这一片本就是个书香之地,自古以来出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只可惜连年的战乱加上天灾,使得这里是越来越破败。老天爷恐怕要遗弃这个地方喽...若是再不出来个人才,他们这一脉算是要断了!
所以,须发花白的老里长才厚着脸皮将他的盘缠给凑够了。
若是他不能考取功名回来汇报父老乡亲,那就不要再回来了。
凌霄是有才华的,他叩谢里长和父老乡亲,又拜别了自己的老母亲上了京。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又病了几次,本就不富裕的盘缠早就用光了。等到了京城,他已身无分文。
好在,当今圣上惜才爱才。早在科考之前,就专门在住满了各地考生的驿馆之前搭建了论文辩文的台子。
每天都有文试比赛的环节,可以获得一些彩头。
凌霄为了赢取彩头吃饱饭住起店,这些比赛每每都不落下。经过这几天的比赛,他早已崭露头角,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个寒门书生,文书武略甚是了得。
就在昨日下午的一场诗文比赛之后,台下来了几位富家公子。衣着服饰凌霄不知,但看着他们手中的扇子,扇面上的字是北方书法大家谢文之所提,非文人且有重金不可得之。扇子下方的坠子乃是西北和田所产,那是专供皇家贵族的东西,家里没点儿根基拿出来用可是冒犯天威的。
“这位公子好文采,我等好生佩服,不知阁下傍晚可有空闲,在酒席饭桌上畅饮一番,诗兴大发再品鉴一回?”
带头那人的模样凌霄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当时是委婉拒绝了的。
他自己吃惯了粗粮,并不想去沾染那些山珍海味。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的肠胃若是沾上了好东西,恐怕再让他像现在这般吃苦,就太难了...旁边和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位考生却是一直怂恿着他,这样的机会难得。况且,这些富家自己基本都是官宦人家出身,他们先过来考究挑选一番,再另行资助一些,也算是在给自己选门客。
尤其是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万一科举中了在朝中也没个靠山。做了他们的门客,一来自己有了靠山,二来他们也巩固了自身的力量。
双方各取所需也无不可!
那带头的公子心情甚好,见到大家兴致如此之高,就邀请大家伙儿都去倚红院逛一逛。
倚红院可是个销金窟,那里的姑娘听说个顶个的都是才貌双全的人物。如能有幸意见,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架不住这些人的劝,凌霄半推半就的也坐在了倚红院的椅子上。上方的姑娘在朦朦胧胧的纱帐后吹拉弹唱,袅袅仙乐似乎从九天之外飘来误入凡间。
那些劝酒的姑娘眼中含笑,温婉大方,就算有的考生趁机揩一下油,她们只是娇嗔的捶打对方一下,并无明确的拒绝之意。
香气缥缈中,凌霄的酒喝的是越来越高。直到台上有人说,今晚的花魁要出来和大家见上一面。
下面的考生一片沸腾,拍桌子的、吹口哨的连连不断。
红娘这个名字听起来甚是耳熟...凌霄歪着脖子呆呆的想着,旁边那个富家公子玩味的看着凌霄笑言道:“公子不知,倚红院可是我们京城拔得头筹的风流馆。就连皇家的几位王爷的妾室,可都是出自这里。再说这倚红院的花魁,那可是每年一选。
而如今的花魁红娘可是连续三年当选了。平日里想见她,那你得拿出千两银子作为门槛钱。如今她能出来相见,可真是大幸啊!为兄这是托了你得福了!”
说完凌霄这才想起来,他似乎听过红娘这个名字。是隔壁那个燕州来的考生曾读过她的词...?有些记不清了....“兄长抬爱了,吾等草民怎能让您借福?是吾等托了您的福气,才有幸来此一睹花魁真容。”
凌霄脸色潮红,说起话来舌头有些硬,这里的花酒劲头还真是足。
他有些摇摇欲坠了...“非也非也,此言差矣,不信你瞧...”
凌霄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红纱帐里的乐姬悉数退去,只剩下一个高挑纤细的影子。
她的侧颜轮廓和画里的人似的,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还有微微翘起的小鼻子和嘴唇,但看一个侧颜就足以让人疯狂,更别提那真人了。
台下的人都疯狂的往台上扔银子,唯恐少了几锭元宝红娘就转身回去了。
“今日听闻科举的考子都到了,妾身不才唯好几首词令,特求姆妈开设柳霖局讨教一二...”
下面的考生一听到是为了他们而来更加欢呼起来,他们手里没有金银珠宝,有的就是才气和力气。
纱帐被缓缓揭开,不胜酒力的凌霄眼皮却是越来越重,下巴搁在桌子上的他还是没有抵挡住困意,终是闭上了眼。
红娘转身,一身殷红的纱衣下包裹的是玲珑有致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在这个夜晚竟然发出亮光让人移不开眼。
都说有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原本以为这样的颜如玉只存在诗文中。没想到在现实里竟然也有...全场寂静了,唯恐一个粗重的喘息之声唐突了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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