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眼中看的是师父的牌位，心中祈求着师父的在天之灵可以护佑他和白芷。一切都会在今晚真相大白，积压已久的心头之恨终于可以祛除了。
“咣...咣...”山顶的鸣钟响起，钟声之后任何人不能再说话、做小动作，静静的等待清虚道长的魂魄归来。
放在平常人家，一般会有人在门口、窗外或者烟囱处洒下细细的香灰，这样如果魂魄归来的话，就会留下清晰的脚印。但白云观不同，他们不用洒下香灰，也知道清虚道长自会回来。
这就是轮回，所有弟子心中的信仰。
然而，夜里的白云观静悄悄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是那般清晰。
清虚道长没回来。
众位大弟子跪在紫薇殿里，看着桌上的牌位，清虚子的名字是那般的显眼。想到昔日里掌门对众人的教诲，早有人忍不住啜泣出声。
凌霄双眼通红，他咬着牙关，不能倒下。他在等，等白芷来！
“天机子，时间差不多了，想必清虚师兄早已成仙，不会来了吧！”
言外之意，这道场可以撤了。
天机子抬头看了一眼凌霄，凌霄听到房顶有瓦片被踩动的声音，白芷来了。
与此同时，纯阳子也抬头往房顶走去，五指张开又旋转着捏到了一起，原来在上面呢。
“二位师叔，凌霄有话要说！”
纯阳子哼笑，一个戴罪之身，还想要说什么？批判？指责？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反倒他想看看这困在坑里的泥鳅能翻起多大的浪。
“有什么话，师侄直说就是！”天机子没有看纯阳子的脸色，径直说道。纯阳子不语，算是默许凌霄的意图。
“师父尸骨未寒，杀害他的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说着，他先于他人起身走到灵位旁。天机子不下令，无人敢动他。大家都看着有些疯癫的凌霄，还有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纯阳子，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师父，你告诉我杀人的凶手是谁了！可是...大家伙儿不知道，我没有证据，他们都不信。你能回来告诉大家吗？也好让大家搞得明白。谁是忠孝，谁是奸诈。”
说完，凌霄抚上清虚道长的灵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纯阳子。
大家都很奇怪，以纯阳子这样的脾气怎么会忍凌霄这么久？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很是沉重。有和凌霄交心的同门在给凌霄使着眼色，难道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错处都会被新掌门抓到把柄吗？到时用任何一个借口，轻则逐他出师门，重则小命都丢了。
天机子也是轻声呵斥了他一句，这时候说什么疯话。要来，就来真格的。
“我会证明给的大家看，谁才是杀害师父的凶手！”
说完，他将清虚道长生前穿过的衣物堆在一起，大门忽然开了。
纯阳子头也未回，朗声说道：“凌霄，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吗？把凶手都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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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脚下一停，她本是光鲜出场大发检举，怎么被他一句话就改成自投罗网，像是自首的呢？
“你这老头满嘴胡沁，人在做，天在看，也不怕你师兄半夜回来找你讨命！”
观内众弟子纷纷起身，拦住白芷，白芷双手撑在胸前推着他们，差点儿把自己给弹出去。
“不要拦她，让她进来吧！”
白芷看着纯阳子那副我是掌门，那种豁然大度的气量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开心不了多久了，虚伪的面具一会儿就能被揭下来。
“殿内何人，胆敢夜闯白云观，如此造次！”天机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这妖女来的事儿凌霄并未告知于他，他完全没有准备。
这可是掌门的头七之日，殿内怎能有外人喧哗？别说她是个妖女，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不行！
白芷不在乎的甩了他一个白眼，假惺惺，她这么有名，这屋子里谁不认得她！
凌霄在那边喊着她，白芷大步跑了过去。众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白芷从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纸人，对着纯阳子的方向得意的晃了晃。
纯阳子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着她，就像看小孩子胡闹一般。
“凌霄，你是晚辈，关心师长心切，无论你现在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我都可以谅解。但是，这毕竟是掌门师兄的头七之日。你若是不能找到凶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纯阳子让所有人都靠边站开，将大殿中央的位置留给凌霄和白芷。
等这边准备好了，白芷将纸人递给凌霄。凌霄对召唤之术远比她厉害多了，所以她只是保护好里面的气息罢了。
“大家听好了，这个纸人里面存的是清虚道长临死前的最后一丝气息。”
之后，白芷详细的将那丝气息如何得来、保护说的一清二楚。众人纷纷惊讶，就连纯阳子的脸色也是冷峻下来。
如果这小妖女说的是真的，那清虚掌门的死因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都是道士，对术法都有所了解。放在外面，这可能被认为是胡说八道的荒唐事，可在白云观，大家对白芷的话深信不疑。
凌霄在一旁点燃香烛，捡起师父留下的遗物和招魂见鬼的明灯，对着那纸人和衣物念念有词。天机子让众人将殿内的所有蜡烛全部吹灭，唯独剩下凌霄手上那盏发着微弱的光。
“魂-兮-归-来”
凌霄一手持灯一手打幡，端坐在地上对着身前的纸人和衣物缓缓召唤到。随着白幡不停的飘动，烛芯的火花也抖了几下。
大家伙儿纷纷往前凑去，很多小弟子还未看过凌霄招魂之术，殊不知大师兄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就在灯花一闪之后，一道灰茫茫近乎透明的影子从那纸人中跳了出来，直接覆到了白幡之上。本来白幡上的布条是垂下来的，可瞬间布条就像被风鼓的旗子，展的绷直。
清虚道长回来了，掌门回来了...
众人心中均有所异动，他们不敢说话，不敢大声喘气，纷纷冲着白幡的方向跪了下去。
白芷也跟着跪在凌霄身旁，她看着附了清虚道长气息的白幡，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清虚道长，对凌霄而言，亦师亦父。他是凌霄唯一的长辈，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给长辈叩头，请求他来祝福二人的婚事，他就意外离去。
如今这一跪，就当弥补这中当的遗憾吧。
“师父，你这缕气息甚是薄弱。可我知道，你死前定然是含着一口怨气的。你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害的你，到底是不是这屋子里的人！”
说着，凌霄高高举起手里的白幡。白幡上的布条在黑暗中极其显眼，殿内无风，它却能被剧烈的吹动，发出呜呜的响声，似乎再诉说着死前的冤屈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