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的正凶，暖气烧的正旺，茶杯里的水正氤氲出袅袅香气，正在东平房的丁莲却没有了学习的兴趣，她正侧耳倾听正房里两人的谈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她想到正屋里去，想看看张阳跟这个春节前来过人在聊些什么，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有些担心和纠结的丁莲，不由自主地把手指伸进嘴咬了起来……
“陈哥你是个守时的人。”这是张阳见到陈寿习说的第一句话。同时，还感谢他昨天去给自己的老爹老娘拜年，算是给了他爹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人一个巨大的面子，把刘大屠户都比了下去。
之所以说这话，是张阳的老爹张兴宁昨天喝醉了，躺在床上不断地嘟囔，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张阳其实还想在老爹的耳边喊上一句，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有的是高兴日子，但一想，牛逼不可乱吹，便作罢。
今天一大早，按照风俗，他应该去走亲戚，不过他一拿出来复习的理由，所有的人都放行，一大早，便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娘给准备的各色吃食回到城里自己的老巢。
等他到的时候，丁莲已经进了门，并把炉火升了起来，见到一身簇新的丁莲，张阳把包往地上一扔，猛地一把就揽在怀里，并用力地吻了上去。
丁莲用粉拳连连捶打了几下，最后浑身发软，无奈地从了他。
被丁莲抓住往里游走的手后，张阳也不再闹腾，陈寿习应该一会就到，说不定已经到了，不过是在给他留一点温存的时间。
果然，这边刚把水炖到火炉上，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丁莲吐了吐舌头，自动回避到东平房内，那粉红娇嫩的舌尖儿，看得张阳差点又要去抱他，好在，理智战胜了狂欲，他起身开门，把陈寿习迎了进来。
“家里的事都安顿好了？”
“好了，年前把该送的钱也全部送到了位，告诉几位战友的家属大大方方地过日子，别太省，有什么事直接发电报。”
“嗯，你们也进入了正规，轮流回家看看也是应该的，别太辛苦。当然，如果家属能去看看那就更好了，我也是支持的。”
“这个到是没有问题，从打跟着我们那一天起，就是聚少离多，家属们已经习惯了，现在日子平平安安的，已经很好了，而且还能挣到钱。”
简单的对话过后，陈寿习便介绍他们在黑水河市的一些重要细节。
他们刚去的时候，特别不受人待见，当地不论哪一个群体都看他们不顺眼，主要是这里沉寂无数年了，还是清朝末期闯关东的时候有人往这边来，现突然来了一帮内地客，不能不让人生疑。
丁向阳想的比较周到，先到当地备了案，如实地上报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还好，我们这帮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还是能受一些待遇的。但当地的混混就不同了，你是十月初离开的，那里立即就下了大雪，到了零下十几度，那些混混们闲得难受，就找我们的麻烦，来一次我们打一次。好在，他们喜欢单挑。如果群殴的话，我们早就完蛋了。
不过，就算单挑我们也干不过他们。喝了一口水，陈寿习继续说道。当地人身体壮实，又野蛮，打架的确是个好手，但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生死，就没有我们狠，你知道，马宝柱跟人家放单的时候惨烈到什么程度？身上挨了五刀，但他依然站着不倒，硬是把对方一直捅趴下，并把脚踩在那个人的身上，然后伸手接自己身上流下来的血，再往自己嘴里送。
黑水河那里实在太冷了，血从体内流出来是热的，但送到嘴边的时候就开始结冰，老周他竟然张嘴咀嚼起来，不论此前打过多少次，但老周这一次，彻底地镇服了他们，我们才真正的站稳脚跟。
陈寿习没有硬撑，而是让泪水畅快地流了出来。他擦了擦眼泪说，老周为此住了一个金月的院，还输血了，医生说也就是他身体壮实，换个人就废了。就在我来之前，老周的身体还特别虚弱，依然在房里养着。
张阳知道，陈寿习他们经历的远比他描述的更加艰难。此时在国内，不论是哪一个地方，都还处在野蛮生长的时代，想要经商发财，有个好头脑很重要，同样的，狠，能下得去手更重要，否则，你能挣来钱，却不一定有命去花，那么多眼睛发红的人正盯着你。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会发现商机，而更多的从土地里解放出来的人，更是如饿红了眼的狼一般，只要有下手的机会，那会毫不犹豫地连毛带骨头一起吞下去。
张阳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也只有陈寿习这一帮子不要命的家伙才能在那里闯下一片天地来。
“弟兄们都辛苦了，我张阳记在心里。我有一句话你带给他们，只要是跟我张阳合作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绝对不会吃亏的，我一定让你们的回报远远大于你们的付出。”
说完，张阳从包里拿出一百元钱递给陈寿习，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陈寿习接了过来，却把钱停留在手上：“你是说，有十倍的回报？”
张阳点了点头。然后说：“只要你们信得过我，十倍只是眼前的，而且你们已经得到了。”
陈寿习点了点头把钱收了起来：“你言出如诺，我个人包括我们兄弟五个是信你了；而且是你首先相信了我们。”
“跟你们，特别是敢于跟你们合作，我看中的就是你们身上军人的品质，吐口吐沫砸个坑，言行一致！”
表扬完了他们，张阳开始说正事：“之所以让你今天再来一次，我有一句特别重的话需要你带给老丁他们，就是永远不要卖假货。”看着张阳郑重的表情，陈寿习点了点头。
“之前，大家还没有从东欧解体的巨大新闻中惊醒过来，但春节一过完，许多人就会发现那里有着巨大的商机。我相信，等你回去以后，全国各地各种各样的商人就会蜂拥而至，继尔开始打价格战，为了利润，有些人就会用假冒伪劣的商品来替代正常的交易。不要眼红，这个利润我们不能拿。相信我，在那里，还有更重要的生意等着我们去做。如果一旦发现贸易不再赚钱以后，你告诉老丁，就暂停，但那里要守好，等到今年的下半年，我会再去一趟。”
“至于我去做什么，我现在还不能明确地告诉你，我还需要观察一下市场，但相信我说的有更大的生意要做。而且，就算贸易停了，你们几个人的利益，我是一分也不会少你们的。”
应该是听明白了张阳的话，陈寿习点了点头，复述了两点，一是不能经销假冒伪劣商品，把信誉放在首要位置；二是守住阵地，哪怕不赚钱也要把摊子留下来。在得到张阳的肯定后，陈寿习告辞离开。
在经过院子时，陈寿习看到正在思考的丁莲，却快速地扭过头来，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张阳长长地感叹了一下：“军工品质，果然是值得信赖！”
然后，他直奔丁莲的东平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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