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大门还是那个样子,鎏金的铜泡钉在朱红的门板上闪闪光,但看上去却没有原来的威严感。中√文网wくw w★.√8 1★z w√. c o m★张恒觉查到自己摇了摇头,心里慌了一下,绕过大门,从侧边的巷子里走进县衙。
王县令神色不悦地看着这个领了自己报酬的线人,平静地问道:“张恒你最近很忙啊。”张恒听出了画外之音,忙躬身施礼回答道:“县令大人,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出来。我每次到县里来,都是来解决那些买了作坊东西的人的问题。有时是坏了,有时是不知道怎么用,我就得问为啥坏,要求对方把坏的零件拿来。要是不会的,我还得手把手教他。所以往往就走不出来......”越解释越心慌,只好慢慢收了口。
“你还知道停。大人没那个闲功夫听你说你那些不入流的受人指使的活计。你还不快说刘遥又有啥新的动静?”周文书看上去恶狠狠地骂着,实际上却是在回护着这个自己展的线人。
“回大人。这刘遥心思很活络啊。他不仅有了长枪和盔甲,还做了不少火枪。那火枪火很快,响声动天!而且,最近他还打赢了那李成林,夺下两艘战船呢。不过他没有多少兵丁,也就几十个人,现在战船上人也配不齐,但是他又在船坞里造船。整个梅家村也没多少人嘛。“张恒心里做了决定,开始以略微夸张的方式报告情况。
”火枪这个东西,咱们都见过。响声动天,你最近文采长进不少啊。“王县令脸色稍微缓和,他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事情。一直以来,刘遥就是以精兵取胜。但是几十个人,你再精兵能有多大的力气呢?冷笑一声,他又接着说:”至于那个战船,他梅家村是山里村寨,哪里会有人来开船呢?哈哈!“
周文书跟着一起大笑起来。张恒就像是忍不住的样子说:”这水手还是可以招的。“这次两人笑得更加欢畅。周文书说:”到今天,黄胖子的店就没往村子里送过一两银子。都是买了粮食回去。他刘遥靠什么招水手?每天一袋粮食?水手都是要现银子的!“
张恒知道,自己领着王县令的银子,应该干的活都干完了。火枪说了,装弹快也说了。战船说了,船坞说了,造船和招募水手也说了。至于你们信不信,那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对了,还有一个物件,是刚刚做出来的。名字叫做蒸汽机。不过还在试制之中。“张恒在心里排着应该要报告的东西,突然想到这个大东西忘记说了。两位大人反应不过来,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没有概念。张恒急忙解释说:”就是用木炭烧水,让水变成蒸汽。这蒸汽再推动机器做事。“周文书谨慎地问:”这蒸汽能有多大力道?连个锅盖都掀不开。“张恒想了一下,回答道:”那是因为锅盖不够密封。我想要是密封得很好,锅里的水一直开,是可能掀开锅盖的。“
”异想天开!那蒸汽烫伤人还可以说说,用来干活?无形无质的东西怎么干活?这事你不用多说了,等到它做出什么东西来再来禀报。“王县令打断了张恒的报告,挥手坐下了。周文书急忙招呼张恒施礼告辞。王县令眼皮也没抬一下,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见张恒走远,周文书拍拍手掌,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赫然便是王权。这王权也是命大,抱着一串椰子游了一个时辰,看岸边没有兵丁身影,方才偷偷上岸,一路走到县衙门来,通报跟刘遥和李成林有关的事情。正好这张恒来到,县令便让他在屏风后面一起听着,互相做个印证。
王权走出屏风便跪下,说道:”王某乃是将死之人,心中便也无所顾忌。这就把刚才听到的消息跟心中所想一起禀报。“
王县令有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讲吧。“
王权停顿了一下,自己去找到椅子坐下,说道:”我第一要说的,是那火枪不可小视。这刘遥所做的东西都不同凡响。那日与李成林对战,一个投石车,也打得大船上哑了火。所以如果他做出火枪来,必定是威力无比的。“
见县令不为所动,王权自顾说下去:”第二桩,便是那水军。你想他刘遥孤身一人来到梅家村,到今天不过一年,便有了如此局面。有怎么会被招不到水手这事挡住脚步?“
王县令俯身过来问道:”那么你说,他哪里找银子来雇水手?“
王权一时语塞。周文书说:”那就是了。县令大人时时教导我说,做事不能想当然耳。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啊。“
王权不再分辨,躬身施礼说:“谢县令收留。在下已将所知所想都禀报完毕,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在这里也尽力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想知府大人那里,你也应该去把情况报告一下。不过这个火枪,你既然那么在意,最好是查探个明白,还有那刘遥的水军,你若是认定他能成气候,那也应该去等他成了气候,再向知府大人禀报。”王县令不再眼皮也不抬,直起身来盯着王权说道。
“这......大人所言极是。我这就收拾回那自由山去。反正我在自由山也没有暴露。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外面做生意呢。只是这两手空空回去,怕是也不能自圆其说,还请县令大人资助一二......”
“五十两。再去置办一身衣服。否则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做生意的。”县令没好气的说完,转身回内堂而去。
王权离开县城朝着自由山走去。自从妻子病故,就是与女儿王玉凤相依为命。虽然在一起时经常打骂,毕竟也有几个月没见,心里还是有些想念,这脚下就快了起来,眼看着赶上了前面一队商队。走近一看,原来是黄胖子和手下押着几车粮食,忙赶上去打个招呼。两人并不熟悉,倒是王玉凤因为在医院里已经是护士的班头,任谁到了她手里都得服服帖帖,倒是大名鼎鼎。
“王老板常在外做生意,人头熟路子广,何不与我自由山商社合作,开拓商路呢?如今自由山出产丰富,正是你我大展身手的时候呢。”黄胖子寒暄过后马上开始拉人入伙。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离开已久,不知现在有何出产?”王权兴致勃勃地问道。
“一个是盔甲与长枪。端的是无坚不摧和坚不可摧啊。”黄胖子不待王权反驳,接着说道:“说的都是拿自由山的武器跟别的武器对决。若是长枪刺过去,管你什么甲什么盾,无坚不摧。反过来,若是你拿别的刀剑来刺我的盔甲,那是怎么也刺不穿。”黄胖子说完,从大车上取出一副盔甲,拿给王权看。
这盔甲平滑铮亮,拿手摸过去觉得厚度完全一致。这与手工打制的盔甲不一样。王权摸在手上,小心地问:“那么这样一副盔甲要卖多少钱呢?”
“王兄对这军旅之物也有兴趣涉足一番?那是甚好。不知就你所知,上好的盔甲一副多少钱?”黄胖子做起生意来一点不含糊。
“不瞒黄老板,我还没有做过武器的生意。所以行情价也不甚了解。”王权知道随口乱说很容易穿帮,干脆老实回答。
“那不知王兄熟悉哪个行当?还是找个熟悉的事情做比较好。所谓生行莫入,熟行莫出嘛。”黄胖子解开大车上的布袋,介绍说:“自由山如今需要购买的东西也很多,例如各种矿物,举凡水银、朱砂、硝石、硫磺、矾石、铜、锡、铅,有多少要多少。这就是我最近收购来的,转卖给自由山里的作坊,也是个稳当的生意。”
“黄兄所说,倒是个不错的行当。只是我也未采购过这些矿石金属。”王权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装作在翻看矿石,一边飞快地构思自己的背景,突然他想起来一个行当,心里顿时有底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等着黄胖子问。
“不知王兄从事哪个行当?也许我们能合作起来也未知呢。”黄胖子果然开口询问。
“我一直跟着一位姓李的老板,从广西收购草药转卖到广东。因为不是我自己的产业,所以我对这个行业接触也有限,只是跟在老板后面做些催问和查对的事情。”自从女儿开始学医,王权就知道刘遥对草药一律不认。这在本时空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这样刘遥的医院一直叫做伤科诊所,并不收治内科病人。所以王权以草药商人的名义出现,就可断绝了合作的念头,避免穿帮。
这个行当一出口,果然就听到黄胖子一声长叹,对王权说:“王兄,所谓72行当,你做别的任何71行,我都能跟你合作。唯独着医科,刘先生有他自己的一套,而且跟外界绝不一样。这失去了很多的生意啊。不过,最近他搞出来的一个青霉素,治疗外伤感染那是有奇效!这个东西你也可以到外面去销售的。只是这东西需要医生来施用,一开始你怕是还参与不进去。”
王权轻松起来,随口答道:“生意怎么做,也是老板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的。还是请你介绍一下都有些什么货品可以外卖,我也许自己来做上一批。”
黄胖子正要开口,一个推车的伙计插话进来说:“这位王老板,我家祖上也是从广西贩卖药材的,说起来恐怕跟你家李老板还认识呢。”
王权顿时觉得头大,怎么这也遇到故旧?忙反问道:“那你如何没有做祖上传下来的药材生意,却在这里做事呢?”
伙计神色一黯,说道:“还不是匪患太甚么。一次我的父亲和叔伯几人同时进山,遇到山贼,一个也没有出来。”众人都一阵叹息。伙计接着说:“我还记得那时听到父辈经常说到什么雷公藤,什么山茱萸。光是这些名字就很好听啊。这些都是广西的特产么?”
王权随口应道是啊,立即岔开话题:“你现在在这个自由山的商社里做事,前途不可限量啊。如今什么货品比较好销啊?可以告诉我嘛?哈哈。”
黄胖子接过话头说:“工具、农具和武器。这没啥好隐瞒的。”伙计也乐呵呵地说:“还有一个玩具。刘遥先生伙同那个张恒设计制作了很多玩具,都非常好玩,来买的人很多呢。黄老板,这位王兄见多识广,我们要好好跟他合作啊。”黄胖子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拍了拍王权的肩膀,大声说:“不知王兄是不是看得上我们的货品呢。这样,你到了自由山之后,先去找你的女儿,叙叙天伦之乐。若是有意做生意,一两日后,你到商社来找我,都在的。这次我要在商社停留几天,一方面整理货品,一方面也要回家休息一下。”
“黄员外家不是在岔河村么?”王权奇怪地问道。
“自由山里每天都在变!你有所不知啊。如今梅家村已经不复存在,所有人都搬到自由山上居住。山下的土地已经平整来全部做了耕地。如今站在山上看下来,一望无际的平整土地,横平竖直,非常好看!我们岔河村村民也6续有人搬了进来,我算是动作快的,早就在自由山买了住宅住下了。”黄胖子介绍起自由山来口沫横飞,显然非常认同。
“那梅员外,老赵等人的大宅子,难道也拆了么?”王权马上想到原来梅家村里最好的两幢大房子。
“老梅家啊,如今叫做博物馆了。里面原封不动放着原来的家具和用品,说是过不了多久,这些东西都会改变,所以要留下来让人看。老赵家还是自己住着。他人多,本来就要扩建才能住得下的。如今原来的梅家村就剩下这两幢房子和几颗大树,整个叫做啥子文化区了。也不知道刘先生这么做有啥意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