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烂碎如泥
“子桓，不要继续禁足郭照了。”司马懿开门见山地对曹丕说道。
“为什么？”曹丕问道。
“她能帮你。”
“我不需要，你也可以帮我。”
“但是若是我不在许昌，如今你身边能帮你的谋士，还有多少？”
“。。。。。。程昱，董昭，吴质，陈群。”
“程昱，董昭，是先王留给你的老臣，他们未必服你，而且，我再问你，你说的这四个人里面，心计智谋，有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已经去世荀彧和荀攸相比？”
“恐怕没有。”曹丕回答地毫不犹豫。
“她可以当你的荀彧和荀攸。”司马懿看着曹丕的眼睛，语调不容置疑。
“。。。。。。”曹丕闭着嘴不说话，默认。
“她兵不血刃就帮你收走了曹彰的兵权，我且问你，你可有这个本事？”
“。。。。。。没有。”
“那四个人呢？”
“程昱和董昭也可以做到，至于吴质和陈琳，不行。”
“你看得倒是挺准的，”司马懿点了点头，继续说，“子桓，你说过她是不同寻常女子，她有不逊色于吕后的手段和智术，既然她愿意帮助你到你，为什么你要把雄鹰关在笼子里呢？你认为她喜欢这样吗？”
“。。。。。。”这么不喜欢被我关起来吗？照儿，宁可去找司马懿来劝诫我，你也想飞？那好吧，我就让你飞吧。
“如你所愿，我会给她展翅飞翔的机会。”照儿，我只希望最后，你和我都不要后悔啊！
“是你让仲达来劝我。”曹丕问郭照
“是的。”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
“上次如果不是我迷昏了你，你会不会让我去找曹彰？”
“不会。”曹丕回答的毫不犹豫。
“呵呵，”郭照抬起头看着曹丕的眼睛，忽然轻轻地笑了笑，那一刻她的眼眸和嘴角的笑容真实而温暖，曹丕忽然有一种被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错觉，“你看，子桓，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你的脾气太倔了，是不会听我的劝诫的。”
“。。。。。。”曹丕不答。
“子桓，你若是心里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就直接说出来吧。”
“你，真的不后悔？”曹丕问道。
“这个问题，不是你第一次问我，我也不介意，多回答几次：子桓我不后悔。”
“。。。。。。”曹丕忽然走到郭照床前伸手把她单薄的身子用力抱在怀里，她抱过郭照很多很多次，多到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但是这一次她抱得很紧很紧，郭照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子桓？！”
“我害了你，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这条命一并都还给你。”曹丕说完，慢慢放开郭照，转过身走了。她知道，这一次，她们真的谁都救不了谁了。
“。。。。。。”郭照慢慢抬头，想再看一眼曹丕离开的身影，但是她失望了，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和虚掩着的门。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曹丕身上那种独有的淡淡迷迭香。
如果，不是刚刚自己的身子被她抱得太紧，以至于现在还有微微的疼痛感。
郭照几乎就要怀疑，刚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进过自己的房间，是不是真的抱着自己用一种无比绝望的语气对自己说了“如果有下辈子，我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这条命一并都还给你。”那一句话了。
这么绝望，却又这么深情的语调，轻而易举地，就让郭照一度认为已经冰封的心，瞬间就跳得飞快。
这句话，真的是刚刚子桓对自己说的吗？她几乎在此时此刻，就要开始怀疑了。
明月高悬，洒落清辉一地，晚舫酒肆里依旧灯火通明。青衣白衫的曹丕带着三四个侍卫慢慢走进酒肆的时候，她身上愈发浓重的王者气质让所有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这个明明面容清秀，却带着说不出的压力的年轻人。
“掌柜的，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曹丕负手缓缓走到掌柜的面前慢慢说道，她说的话很客气，也很有礼貌，但是看着她的展柜的却有一种跪下来的冲动。
“最烈的酒？啊，客官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这酒肆里面的酒，可是最全的，要说这最烈的酒，那当属‘烧刀子’无疑，这酒基本上不参水，着喝下去的感觉啊，就像是从咽喉到心口都被用火烧过的刀子割过一样，辛辣无比，所以才被称为‘烧刀子’，公子你若是要喝这种酒，可千万不要品，而是一定要快点喝下去，不然到时候这酒伤了您舌头咽喉，要过好几天才能恢复呢，这份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是吗？听上去，挺有意思的！这种酒，我全要了，送到我府上。”曹丕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后者将身上大把的银票扔到掌柜的面前，曹丕微笑地看着展柜的，礼貌地说道，“出来的有点着急，不知道这些银票够了么？”
“够了，够了，足够了！公子，请问您府上的尊号？”
“当今的魏王府邸。”侍卫冷冷地说道。
“魏王府邸！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掌柜吓得跪了下来。
“你跪着干什么，快点送酒去吧，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酒客而已。”曹丕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一夜，曹丕在自己的书房里喝得烂醉如泥，那种属于民间的烈酒并不适合她尊贵的魏王身份，和她喝惯了西域进贡的上等葡萄酒的酒量，迷迷糊糊的曹丕坐在地上脑子一团浆糊，隐约间，她仿佛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抚过自己的眉间，脸颊，那只手温柔地帮曹丕擦干了嘴角的酒渍，然后自己被那只手的主人搀扶起来，摇摇晃晃地躺倒在书房的榻上。
“你，是谁？”，曹丕问道，但是对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并不回答。
曹丕很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个人是谁，看是徒劳无功，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下意识地，她伸手抱住那个人的纤细的腰，“唔。”那女子敏感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忍不住轻声低吟了一声，但是她并没有反抗，那个人温软馨香的身体让曹丕觉得无比安全，她索性把头埋在那个女子的怀里，双手环抱着那个感觉无比熟悉的身子，青莲淡淡香味萦绕在自己的呼吸之间，是照儿，曹丕对肯定地很自己说。
酒劲又一次上来了，曹丕皱了皱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郭照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郭照在确定曹丕睡着了之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挣脱了曹丕的怀抱。“若兰，去给殿下拿一床被子。”郭照走到门外对曹丕的侍女若兰说道。
“是。”
郭照转身回到房里，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的酒坛，皱了皱眉，她轻移莲步走到曹丕身边，俯下-身看了看曹丕俊秀的脸，轻轻地叹息，一个轻轻地吻落在曹丕的眉宇间，郭照就转身走了。
第二天，曹丕感到自己头疼欲裂，对于那天晚上郭照照顾过自己的回忆模模糊糊。
皇宫里
“陛下您回来了？”曹皇后看着面无表情地刘协担忧地问道。
“。。。。。。”刘协表情木然。
“陛下，他们，他们为难您了？”
“。。。。。。皇后，朕，对不起你啊。”
“陛下，”曹皇后缓缓跪了下来，两行清泪从她美丽的脸庞上缓缓落下，她是曹操的女儿啊，她怎么会看不懂这其中的关系，只是她也是刘协的皇后，她夹在刘曹这两个姓氏之间，左右为难，但是曹丕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终于看开了，“陛下，把帝王让给他们吧，臣妾愿意一生陪着陛下，生死，不离。”
“皇后。”刘协颤抖着伸手握住曹皇后的手，将她扶起来。“现在只有你陪在朕的身边了。”
“司马大人，请。”门外的侍从说道。
刘协和曹皇后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臣，司马懿，叩见吾王。”司马懿缓步走到刘协面前跪下。
“平身吧。”
“谢陛下。”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诸位大臣，奉陛下旨意，已经命人在许昌城外，筑起受禅高台。”
“可是，可是朕，没有下旨啊？”
“那一定是陛下记错了，那么多大臣，怎么会记错呢？是不是陛下？”司马懿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协说到。
“。。。。。。是，是。”刘协怯懦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陛下选择黄道吉日，召集文武百官，陛下亲持太子玺绶，将帝位禅让于魏王。”
“好。”刘协像一个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