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有女初长成,红妆英姿策马狂。
宋鸾淑一袭劲装,三千青丝束成马尾,用一根红绳系在头上,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鞭一挥,离离青草,天高云阔,肆意狂奔。
清风抚乱了她一头如墨的发丝,几缕勾勒在她艳丽如画的小脸上,红唇轻扬,明眸一转,那根红绳绕着的是蛊惑,太过艳绝,紫陌红尘,都成了苍白,只有她的身影是明艳的。
红尘嚣嚣,多少男子为她策马扬鞭的英姿与艳绝所倾倒,她似是人间最绝艳的画,瑰丽得让人无法直视。
李衡也痴了,迷乱了,看到如此英气艳丽的女子,心中只余下她的颜色,再无别的色彩。
“小姐,方才有位公子,托奴婢把这扇子给小姐。”丫鬟小绿把一把折扇递给宋鸾淑。
宋鸾淑随手打开扇子,扇面上写了一首酸溜溜的情诗,落款是李衡,她眉头微蹙,心中生起了几分厌恶之感。
“扔了吧。”她把扇子丢给小绿,冷冷道。
几日后,小绿拿着一封信,“小姐,有你的信。”
宋鸾淑冷冷一瞥,看到“宋家小姐亲启”几个漂亮却文秀无力的字,便心生厌烦。
“烧了。”
又过了几日,“小姐,今日又有人送来一幅画……”
“烧了,以后再有人送东西来,一律烧了。”她看都不看,冷冷道。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鸾淑,今日三王子的舅父,御史大夫张大人来府上提亲,想要撮合你与三王子的姻缘。”宋丞相轻缀了一口茶,淡淡道,幽幽的眼眸深处诡谲难辨。
“他们与相府联姻,为的是父亲的权势,张氏与宋氏联手,权倾朝野,连梁王陛下都要忌惮三分。”宋鸾淑不慌不乱,冷静分析着,随即又皱眉,心中升起一股厌烦,“可女儿不喜那位文弱无能的三王子,请父亲推了这门亲事。”
她银牙咬着红唇,心中愤懑,那位三王子李衡,性子软弱无比,整日里给她送些靡靡之词,无聊至极,居然还妄想娶她,她真是恼极了那个王子。
“哎……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舍得把你这么随随便便嫁了出去。”他抚着宋鸾淑的头,亲昵又温柔,在他眼里,女儿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溺爱道,“鸾淑,父亲大半生都在官场玩弄权势,却不想把你的幸福葬送在这种无聊的权势斗争中,你的姻缘,你自己做主。”
宋鸾淑仰眸,目光灼灼,浩浩道:“女儿要嫁的,定是一位能与我并肩而立的伟岸男子,盖世的好男儿!”
那年正是阳春三月,山寺的桃花开得极艳,馥郁芬芳,瓣瓣粉白随风落下,染了一地。
那是一场人间花雨,宋鸾淑打着一把折梅落雪的纸伞,一袭素净白衣,款款走在满天花雨之中,敛去了平日里的张扬,宁静如画。
“宋姑娘……”李衡忽的叫住了她,眼中是欲说还休的情,浓浓的意。
宋鸾淑止步,却没回眸,只是定定站在那里。
本是如诗如画的美景,蓦然间多出一位厌烦之人,真是煞风景,纷飞的花瓣叠落在她的纸伞上,为她伞上的折梅添了几分素雅。
她心底不悦,冷冷道:“三殿下有何事?”
“宋姑娘,我听闻舅父擅自去相府提亲……”李衡低垂着头,也不敢走近她,好不容易抬头望了眼她,又急忙低下,声音噤若寒蝉,“那不是我的本意,那日母妃与舅父听闻我总给相府的小姐送书画信笺,舅父就不顾我阻拦,自顾自去……”
“殿下,家父已推了这门亲事。”宋鸾淑蹙着眉头,俨然是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我知……我知道的,像宋姑娘这么出色的女子,定是要嫁更出色的男子……”李衡头垂得更低,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几度辗转,终是戚戚道,“可我对姑娘是情难自禁,我自第一眼见姑娘起,就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我寄给你的那些书画信笺,里面字字都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那些我都烧了。”宋鸾淑冷然,似是这暖暖春日中融不开的霜雪。
李衡紧抿唇,心中忽的一痛,似是心碎了一地,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宋姑娘,你真有这么讨厌我……”
“三殿下,我不管你是真喜欢我也好,或是为了相府的权势也罢。”宋鸾淑蓦地回头,伞上的花瓣被惊落,落了她一身,为她素净的衣衫添了几分淡雅,像极了绝美的画卷。
她炯炯望着他,脸上是平日里的飞扬,眼底是深深的不屑与嘲讽,“我不喜欢你,不喜你这样畏畏缩缩,胆小怕事,软弱无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