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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1 / 1)

五十八

这次母亲生病,裴砺在医院连着守了几天,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回大学城,打电话给阮蓁,得知阮蓁还在宿舍,就顺道把她接上了。

阮蓁一坐进车里就隐约闻见一股属于女士香水的香味,气味非常特别,嗅起来有些熟悉,但在哪闻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下车的时候,阮蓁突然看见副驾座和车门的夹缝有闪烁的光芒,趁着裴砺转头,她伸手捡了起来,迅速地揣进衣兜里。

阮蓁捡到的是一个红宝石耳坠,妖艳欲滴的红色,被一圈熠熠生辉的碎钻包围着,精致华贵,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不是她的东西,显然也不是洛宸的风格,这个耳坠她好像见谁戴过,阮蓁搜肠刮肚地想了整个晚上也没想出个结果。

但有个结论却是可以确定的,裴砺身边,又出现了其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向她宣告自己的存在。

阮蓁这次居然奇异地淡定了,可能曾经发生过的事,再发生第二次,冲击力就不再像初次那样强烈。

隆冬时节,她搬回了宿舍,南方潮湿的冬天,寒气总是往骨头缝里钻,宿舍没有暖气,但有叶琪陪着,总好过,她一个人留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感受无边的冰冷。

叶琪这一阵每天睡前看一部电影用来催眠,阮蓁窝在床上,听见叶琪嘴里喃喃念叨:“难怪凯特·布兰切特连演两次女王,她本来自己就挺有女王气场。”

阮蓁不予置评地笑了下就垂眸继续看书,但很快,她想到什么,笑容蓦地顿住了。

翻身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个红宝石耳坠,阮蓁摊在掌心看了许久,突然嗤地笑出声来,虽然笑着,但是目光中尽是寒凉与凄切。

“笑什么?”她听见叶琪问。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笑话。”阮蓁笑着回答。

但与此同时,泪光溢出了眼角。

裴砺就是在第二天上午来的。

阮蓁在楼下看见他的时候,有种难以言说的恍惚感,他们在一起一年多,甜蜜的时间那样短暂,而后数不清的争吵纠结,居然,就这样一起走过了十五个月。

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疼。

裴砺就站在那,身上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身材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他看起来神色非常憔悴,深邃如海的双眼中血丝遍布,下巴上胡子冒出了青茬,薄削的嘴唇因为干枯起了皮屑……但这一切都丝毫不损他的俊朗,看起来反而有种落拓颓废的美。

依稀觉得这好像是裴砺第一次在上午来她宿舍楼下,阮蓁走上前去,也没问他这个时间来干嘛,淡笑着开口,“阿姨的病好些了吗?”

她说话时,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裴砺,像是要躲开她的目光似的,裴砺垂下眼皮,“还是这样。”

裴砺让她陪他出去走走。

两人一路来到足球场边,有一小片白桦林,他们坐在林边的条凳上,林间树枝叶凋敝,身前远远望去,球场上草皮枯黄,满目独属于冬天的萧瑟荒凉。

裴砺掏出烟,抽完一支,烟头扔在地上。

他们都没有说话,异常沉默的相对无言,像是,都在缄默中等待着什么。

许久,裴砺缓缓转过身,伸手扳住阮蓁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慢慢地,抱住了她。

由始到终,他侧着头,没有一瞬,跟阮蓁目光对视。

阮蓁身体僵硬地任由他抱着,一动没动,目光空蒙得没有一丝神采,也没有焦点。

维持着相拥的姿势,不知道抱了多久,她听见裴砺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是,总让你,失望?”

裴砺的声音沙哑得发涩,这一句话像是酝酿了很久才从他嘴里说出来。

泪水瞬时顺着脸颊滑落,阮蓁终于抬手握住裴砺的胳膊,“你有话跟我说,对吗?”

回应她的是死寂般的沉默,裴砺紧贴着她的身子似乎瑟瑟抖动起来,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似的,一直没有回答。

阮蓁抬手按住裴砺的身体用力要将他推开,激动地呜咽着质问,“你有话跟我说,对吗?”

但裴砺收得更紧的手臂抱住她的身体死死不放,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没有——”

挣扎间,有一滴温热的湿润滴落在阮蓁的后颈,裴砺有力的手臂几乎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我说,没有——”

阮蓁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裴砺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砺颤声说:“我最近,很忙,软软,你……等我。”

说完,突然放开她,迅速站起来,也没敢看她一眼,近乎仓皇地朝着远处大步走去。

细小的雪花飘散在眼前,阮蓁转过身的时候,迷蒙的视线中,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一段感情,永远无法预料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

山雨欲来风满楼,许多在以前看起来不可能的事,都纷至沓来地发生了。

阮蓁是在自己家的电梯里接到洛宸的电话的,一直等洛宸说完,她才算是完整的了解了将要发生的事,真奇怪,这种时候,洛宸居然跟她站在一边了。

洛宸听起来非常焦急,连阮蓁都不得不承认,她才算是裴砺死忠了,但阮蓁笑着回绝了她:“我是永远不会跟你合作的,你不高兴,我就快活,你难道不明白吗?”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走出电梯,走进家门之前,阮蓁从包里掏出镜子,看了下自己形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挤出一个笑,才掏出钥匙,打开门,“妈——。”

但她看见的是,父亲站在客厅,手里拿着电话正跟人谈笑风生地说着什么。见她出现在门口,阮父的笑容凝注了,表情有片刻的仓皇,而后,对她点一下头,神色如常地拿着电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房间里。

阮父的大衣搭在客厅的沙发扶手上,趁着父亲打完电话去洗手间,阮蓁走到沙发边,弯腰在大衣口袋里摩挲一阵,掏出的钱包,夹层果然插着一张酒店的房卡。

是S城最高档的酒店,消费不低,应该是近期开的房,酒店的位置离她家几乎隔着大半个市区,阮蓁本就不算好的心情顿时低落到了极点,有些错犯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句话真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正思索着怎么质问,突然听见钥匙搅动锁孔的声音,阮蓁顿时惊慌地把卡放回去,钱包重新塞回父亲的衣兜。

门开了,她妈妈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几个大大的塑料袋,看见阮蓁站在客厅,对她说:“你回来了,正好,跟我一块儿出去再买些菜回来,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大雪,据说还会一下好几天。”

母女俩回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明明是可以打电话说清的事,但她父亲却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晚上要跟几个朋友去郊外农家乐,不回来了。”

阮蓁一晚上魂不守舍,半夜,估计母亲睡了才拎着大衣悄悄打开了卧室门。

谁知母亲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从门缝里看见了她,“你怎么还没睡?”

阮蓁只好又回到了房间,本来想等着母亲睡了再出门,谁知道连着几天失眠,这一晚居然趴在床上一直睡到了天亮。

醒来已经是早晨,她洗漱过后,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门。

到酒店楼下,已经过了九点,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这天下起了大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落进领口里,带来刺骨的寒冷。

这也是后来阮蓁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天,她敲开门的时候,父亲的衣冠不整甚至比上次更加不堪。

屋里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谁啊?”

“这就是你说的浪子回头吗?”在父亲张皇无措地想要关上门的时候,阮蓁伸手用力抵住门板,冷冷地问。

阮父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喝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你老子了?”

阮蓁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从小你就教我做人要诚实,知错就改,爸爸,这就是你的以身作则吗?你怎么对得起妈妈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任劳任怨地操持,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谁啊?”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一个耳光。

阮蓁没再跟他理论,也没管他在身后紧张地压低声音叫她的名字,讷讷地转身大步离开,迅速远离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总是用最摧心裂肺的方式让她疼。

阮蓁是在楼下大厅碰见洛宸的,看见洛宸的时候,甚至恍惚得反应不过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宸强硬地拖住她的胳膊,把她往电梯间拽,“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正好,他们就在楼上宴会厅。”

阮蓁这才反应过来洛宸是来干什么的,原来就在今天,原来就是在这里,她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混沌,忽地笑了下,掀开了洛宸的手,“我自己走。”

也好,就让所有纠缠无休的不堪,都在今天结束吧。

宴会厅门口的走廊,被装饰得流光溢彩,柔黄的灯光下,有种油画般的凝重感。

阮蓁步履缓慢地穿过这条走廊,就像是穿过她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最五味杂陈的这一年,她想起了很多她和裴砺的旧事,每一段感情,在开始的时候总是好的,甜美得妙不可言。

只是,感情的脆弱,经不起风雨摧残,熬不过世事更迭,最终输给时间,输给他们在一起的一天又一天。

走廊的尽头,她看见裴砺就站在那,崭新的西装穿着他身上,非常精神,非常挺括,高大的身材就像是用刀裁出般的笔挺。

他侧着头跟旁边的人正说着什么,转头看见阮蓁的时候,阮蓁清楚地看见他漆黑如墨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而他身边的标识牌上,层层鲜花团簇围拥着两个醒目的名字,裴砺,宋瑾瑜。

两个小时后,就是他们的订婚礼。

阮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深爱过的男人,一直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会流泪,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竟然淡然得几乎麻木,镇定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蓁……”裴砺灼灼看向她,眼中闪烁了太多的情绪,痛楚,愧疚,或者还有些什么,阮蓁已经无心细究了。

阮蓁话到了嘴边,但还没等她说出来,突然有个娉婷的身影从宴会厅走出来,嘴里叫了一声裴砺的名字。

女人的面容,阮蓁非常熟悉,但今天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比平时更加明艳,甚至一双神采飞扬的凤眼都不像以前那样凌厉了,素来肆意飞扬的卷发,今天也在脑后束起了大半,其余自然地垂落到身后。

看到阮蓁,她明显愣了下,阮蓁也看着她,“Jeralyn,虽然猜到了,但我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宋瑾瑜,Jeralyn。

原来Jeralyn就是宋瑾瑜。

那个红宝石耳坠就是她的,她们在酒吧遇见的第一晚,Jeralyn就戴着那个,女王一般的气场,阮蓁一直记得。

他们到底,瞒了她多久。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看着眼前宛若璧人一般的男女,阮蓁笑了笑,“那好吧,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了。”

目光转向还在怔愣中的男人:“裴砺,现在是我不要你了。”阮蓁说。

“从现在起,你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清晰而坚定。

裴砺睁大眼睛看着她,像是不能相信这句话最终从她嘴里说出来。

一直困扰在心底的纠缠,一直背负在身上的沉重,好像瞬间厘清和卸下了。她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阮蓁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走廊走出去,转身的瞬间,眼泪从眼眶簌簌滚落。

她听见裴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依稀间,好像还听见宋瑾瑜跟裴砺说了些什么,阮蓁没有回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到要飘起来了。

以前她何曾想到,有一天,她跟裴砺说完分手之后的感觉,居然会是,一身轻松。

她在走廊里看见了穿着正装的卫风彦,明显是前来赴宴,但阮蓁的脚步没有停。

原来,所有的事情,这么多的人都明白,只有她,最后一个知道。

阮蓁都等不了电梯了,她从大厅的旋梯下去的,她心神恍惚地机械地迈动着双脚,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脚下一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猛烈的疼痛。

混沌中似乎听见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有男人,有女人,声音焦急而凄厉,这就是阮蓁,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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