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俩人回到租的宅子时,两手都拎满了东西。
小金赶紧给姨娘煎药去了,顾铮慢慢的将买来的东西放置妥当,虽然是租的宅子毕竟要住半年,她也希望能住的舒适一些。
当将里里外外的东西放置好,小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姨娘,药好了,赶紧来喝掉吧。”顾铮出去时,看到药已经放在了小桌子上,小金则在旁边准备着葱丝,姜丝,老酒,盐准备腌制大肥鸡,以前和张荷住在山里时,小金就常打些山鸡来做烟熏鸡,想
到那味道,瞬间觉得这草药的苦味不算一回事了。小金一边用准备的材料揉搓着整只大肥鸡令其入味,一边看着姨娘那一口闷草药的样子直傻乐,姨娘都已经喝了近二年的药,可每次喝还像是第一次喝那样,表情那
个苦哟。
就在小金将大肥鸡放进罐里盖上打算腌二个时辰让其更入味时,一群官兵突然冲了进来。
姨甥俩被吓了一大跳,都瞪大眼晴看着他们。
带头的官兵挥去空中飘着的苦药味,严肃的看着两人道:“查户籍公文,赶紧拿出来。”
“我马上去拿。”顾铮赶紧去屋里,从床内拿出户籍时心里就一直咯噔咯噔的,张荷那不知道是前前前哪个男友给做的户籍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啊?
当顾铮拿出户籍时,正见到那差爷看着小金说:“不用紧张,朝廷这几天需要对从越城来的人例行检查而已。”
小金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那差爷好笑的问道:“你放心什么?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没有,没有,我是良民。”小金连连摇手,阿娘说过,面对不会打人的官爷,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是良民。
顾铮见那差爷虽然一脸严肃,但言行举止倒还挺正气的,进来之后除了询问也并没有做什么,安了心,将户籍递了上去。
官兵认真的看了看,又让旁边的士兵记下,这才离去。
顾铮跟着送到了门口,见那官兵又进了另一户人家,看样子确实像是例行检查,又想到昨天进城时城门口多起来的那些士兵,喃喃着:“是不是越城出了什么大事?”
中午两人简单的吃了下,又将院子里里外外给收拾了起来。
篱笆大多是损坏了要修,小金重新劈了些长木柴出来做简单的篱笆围墙,顾铮则将一些草药籽丢在篱笆周围,像臭草,蛇草,艾等最常见的,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夕阳落山时,姨甥两人将罐里腌制了二个多时辰的大肥鸡拿了出来,铁锅里倒上水,再放上架子,隔水开始蒸。
“好香啊。”两人异口同声。蒸了约莫二柱香,顾铮用筷子戳了戳,顺滑的一戳到底,木架子已经是满满的金灿灿的鸡汤,将鸡汤盛出来洗干净锅,赶紧拿出一个碗来,将一些量的大米,白糖,
面粉,还有最重要粗茶拌在一起做成熏肉料放在锅底,又放上架子和熟了的大肥鸡,大火小火各熏了一盏茶的时间。
“哇,好香啊。”两人又异口同声,相互看着傻笑了半响。
晚饭便是一人一碗的鸡汤和这烟熏大肥鸡了。见小金看到美食笑得憨厚的模样,顾铮也笑得开心,来越城时她想好了,不会再刻意去忘记那些痛苦,正因为有了那样的痛苦才会更珍惜此刻平淡但美好的生活,庶
娘跳了城楼不也是希望她能活出自己吗?
这一晚,俩人边喝着鸡汤边撕着鸡肉,说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当然啦,给小金找个媳妇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隔天天还未亮,顾铮便起床准备东西,做了庶娘最喜欢吃的几道菜。
燕家冢的山并不高,与越城极近,隔着三个山头便是‘烟云峰’。
庶娘的坟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周围种着好几颗柏树,还有不知的野花开得正艳,环境是极好的。
牌头写着燕氏子献爱妻之墓,左下角的小字是她的名字。庶娘的坟很干净,可见是常年在清扫的。
“小金,来给外祖母磕头。”顾铮将竹篮中的酒和菜拿了出来,又点上香。
金手指乖乖的磕了三个响头,又乖巧的叫了声。“娘,你以前很不喜欢我叫你庶娘,那时我怕自己叫一声娘就被人用道德规矩来剐一次,是女儿胆小,现在才开始叫你娘。”顾铮跪在坟前,怔了半响后又低声一笑,
沙哑着声音道:“我变了个模样,你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娘,一年多前女儿想不开跳崖了。”顾铮轻轻的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遭遇说来,边说边烧着买来的经,说到最后时哽咽道:“庶娘,女儿会在越城住半年,这半年内女儿会时常来看你,然后永远的离开越
城。”
手头的经烧完后,顾铮擦去眼角的泪水,没想又闻到了烧纸的味道,不禁抬眸,随即睁大眼晴不敢置信的看着金手指,颤抖着声音道:“小金,你在做什么?”“烧银票啊,姨娘不是说外祖母最喜欢银子吗?我就给外祖母多烧一些,我已经烧了三十张银票了,外祖母肯定很开心。”金手指憨厚的笑着说,对亲人,他可是很大
方的。
顾铮险些气的晕过去,看着地上一堆的灰,见小金又朝怀中去拿银票,她赶紧一把夺过:“你,你从哪里拿来的银票?”她明明藏得好好的。
“就在姨娘的床顶上,我怕姨娘忘了就拿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床顶上的?”
“我在修屋顶的时候刚好看到姨娘在藏。”
我去,这么巧她藏时小金看到了?一口老血啊,顾铮铁青着脸,百两黄金也不过五十张银票,小金一下子烧去了三十张。
“姨娘,你怎么这么凶的看着我?”小金一脸委屈的低下头:“我做错了什么吗?”
顾铮捶着胸口,噢,抑郁,抑郁啊~~
“姨娘,有人来了。”小金突然看着他们走上来的那条路说。顾铮愣了下,会是谁?不可能是燕将军,他应该回了漠北,匆匆将东西都放进竹篮里,拉着小金赶紧往山上走去,走了二十几步路后躲在一颗大树后,她才看向庶娘
的坟墓,那儿站着一名伟岸挺拔的男子,男子着一身黑色长袍,约四十左右的年纪,五官清峻深刻,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燕将军?他的头怎么这般白?他,他不是应该去漠北了吗?”顾铮意外极了,难道是因为庶娘的祭日而特地赶回来的吗?还有这白发,原本的黑发竟然尽数全白,明
明一年前见到他还是青年黑发。
不远处的燕子献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墓牌,温声道:“夫人,我来看你了,想来不出几天就会来陪你,你等着我。”
这话听着顾铮不解,什么叫不出几天就去陪娘?难道燕将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所以头发才白得这么快?
燕将军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娘的男人,顾铮并不希望他出事,真要生病的话,或许可以让小金看一下。
就在顾铮如此想着时,不远处的山路上又来了几人。
当看清来人的模样,顾铮眼晴陡湿,不是别人,竟然是主母卫氏,二弟弟顾正钦,三妹妹顾盈,四妹妹顾瑶三人,跟着秋致和孙妈妈。
三人看到燕将军时有些意外,简单施了礼。彼此之间并没有交流什么,卫氏将带来的东西都烧了后,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的竟然是一只金簪,只听得她淡淡道:“元秀儿,你骗我们骗了这么多年,倒也有本事。我很早以前答应过你,你若死后会把你葬在我坟墓的身边受袭顾家后代香火,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你死后……我虽信守不了前半句之诺,但受袭顾家后代香火
是能做到的,这枝金簪子是以前你看中想尽办法没要去的,回回看到它便想到你,实在闹心,今天如你所愿。”说着重新把金钗放到木盒里,交给了孙妈妈。
孙妈妈拿出小助头到坟旁轻轻挖了个坑把木盒埋了进去。
燕子献静默在一旁。
顾正钦,顾盈,顾瑶三人给王庶娘上了香。
顾正钦三拜后温厚的道:“王庶娘,您放心,正钦会告诉子孙后代,在这儿还有他们的另一位奶奶在,每年的大祭小祭一定不会忘了您的。”顾铮拼命的擦去掉下的泪珠,她虽莫明其妙来到这个时代,但一直认为是未知的科学异象造成的,鬼神轮回之说实在是不相信,可骨子里的传统以及从情感上而言让她也极为看重香火祭祀这些东西,有子孙后代的祭祀总归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