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常表现出再坚强的一面,在这个地方始终是孤独的,三十几年的飘荡,内心依然是一人。
“我和你之间还需要言谢吗?”
张荷爽朗一笑,抬起茶盏喝了口,赞道:“好茶。”
顾铮托腮看着她:“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咱们的老乡?”这个问题,顾铮自遇见了张荷后就一直在想。
“怎么,嫌我一人不够啊?想凑成一桌子麻将?”
顾铮哭笑不得的道:“热闹点总是好的。”
张荷一口将茶喝尽,又给自个倒了茶:“还是别了,谁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就你这性子,也是遇到了我,遇到一个别有用心的,不是给自个找事么,说不定直接被人家给弄挂了。”
“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弱了?”顾铮总觉得张荷看她这一眼充满了歧视。
“你说说你,从上世到这世,有过吊炸天的体验吗?”张荷睨了她眼。
顾铮:“......”
张荷嘿嘿一笑:“我有。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看着张荷这得意的小模样,顾铮能想像得出来张荷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我可不羡慕,我有你,有相公,有小金,风来,还有整个顾家为后盾,怕什么?”还有燕将军呢,再不济,出了事那谢将军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说的倒也是,这点啊,我混得不如你。有东西送你。”张荷说着从袖内拿出一张小纸推过去。
“这是,”顾铮看清图中所画的东西后讶道:“手枪?好像也不是。”和手枪类似,剖面图,正面图,立体图,甚至细节图都写得清清楚楚:“这弹匣里面画的是箭?”
“手枪哪这么容易能做?在没有技术和生产力作为基础的情况下,就别搞太先进的发明了,就像你的钢笔,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这事你都听说了?”
“那是当然,我在越城也是有些人脉的。”
确实啊,太先进的发明这时代跟不上啊,顾铮觉得以后自己不能太过随兴,钢笔就是她一时随性而为。
张荷指着纸上所画的:“这是根据手枪来做成的弩枪,小巧机动,单手就能操作,弹匣内能装下二十枚小箭,这箭如何造,用什么造我也详细说明了。算是给沈暥的见面礼。”
“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也就速度比手枪慢了点,但比起这时代的箭来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杀伤力一点也不比手枪差。赵肃一直对我和颜悦色的,就是为了想得到这张图,还有我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张荷冷笑两声:“亏得我还有些理智,没被爱情冲昏头,留着后手。”
“老乡,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女皇。”顾铮一脸脑残粉的看着她。
张荷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软脸:“虽说你有那么多后盾,还是要努力变得更强,强者想做什么都没人敢置喙,弱者哪怕打抱不平,也会被人说成作死。”
“我知道。”其实,她并没有张荷想像中的那般弱。官场上的事她管不着,也不用上战场,沈暥的后院亦是干干净净的,尽管这一路走来她总是被欺负,但也还算好,今后的路,她肯定是和顾家人,沈家人一起风雨同舟走下去的,张荷也是为她好,顾铮就听着。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张荷爽快的道。
就在两人聊着天喝着茶时,绿丫走进亭子内禀道:“夫人,华大人求见。”
“华大人?”顾铮想了想,随即眼晴一亮:“快请。”
“是。”
张荷眉头一挑:“这华大人,该不会是华庆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顾铮笑嘻嘻的看着她。
张荷囧了:“他怎么也在京城?”
“这几年,他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你在京城,想着法子调过来,几乎倾尽了全部的家产,最终还是没调成,这不我婆婆表亲的女儿嫁给了华庆的侄子,他就来找我相公调迁。”看着老乡那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顾铮莞尔:“我觉得他人挺好啊。”
“我宁可花点银子玩玩,也不愿惹良家男人。”
顾铮刚喝进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华庆来这里肯定是找张荷的,因此在看到他来,顾铮就让了出来。张荷不想安定下来,跟华庆早已把话说明白,奈何这个男人确实痴情。
自古忠效难两全,当年华母以自个性命相威胁华庆娶她中意的女子,华庆没得选择,其实那会张荷也不是认真的,不过华庆却一直惦记着张荷这道白月光,想想也是感人的。
顾铮出园子时,风来刚回来。
服侍在旁的素兰和绿丫见风来回来就离开做自个的事情去了。
“给燕将军寄信去了?”顾铮猜到了风来一大早去做的事。
“是。随便把夫人给秀姨肚子里孩子做的几件衣裳也拿了去。”风来道。
“你啊,”顾铮打量着风来这身穿戴,虽比普通的婢女好上很多,但颜色偏素,绣口与颈围旁仅秀了一些小碎花:“以后穿的好看些,还有脸上的这些雀班与黑点,没人在的时候就别总是点着,咱们风来原来的模样那是绝对的惊艳四座啊。”要是小金知道了风来这惊人的颜值,嘿嘿。
“奴婢这一身挺好的,不会引人注目。”风来冷看着沈夫人那亮晶晶的黑眸,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夫人,大人可有跟你说,咱们府里周围都有宫里人的眼线。”
“因为张荷吗?”顾铮朝着主院走去。
“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批人。”
顾铮的脚步一顿:“另一批人?”
“可能是谢将军的人,也可能不是。”
回到了屋里,顾铮坐下来拿过桌上的帐本,这些日子不在家里,负责总帐目的荷香已经将帐簿拿来,她边翻开边道:“去查清楚。”
“是。”
“风来,”顾铮抬头看着她,“你去选十名武功好又机灵的暗卫出来,趁张荷会留在越城一个月,好好向她请教。”
风来眼中一喜,高兴的道:“是。”
看着风来激动离开,顾铮莞尔一笑,随即寻思宫里派人盯着张荷,应该是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张荷而不想放她离开了吧?顾铮一时吃不准自己留下张荷对她而言是好是坏了。
顾铮又想到宁秀兰,谢夫人的事落寞了,可还有个宁秀兰在。在云香茶楼时,谢夫人说过一句话‘宁秀兰说,她讨厌你,但她没机会对付你,那就对付你或是你最亲近之人所关心的人也一样。’
这话真是恶心到她了。芸娘的事是芸娘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打掉孩子想攀高枝怨不得任何人,每个人活着,都要为自己的事负责,但旁人只要一句:那宁秀兰鼓动芸娘这样做,不就是因为想报复你顾铮,芸娘是受到波及的。
仅仅这一句,就能让她无话可说,最后都只会觉得芸娘才是受害者,只因,果大于因。
一如当年傅平香的事,她被人绊倒,扯下了人家的裙子,她所有的说词在旁人看来就是推脱无担当,只因,果大于因。
谁是弱者,谁受到的伤最重,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
吃午膳的时候,华庆走了。
“奴婢听到那华大人说,只要张大娘愿意嫁给他,家务活他都可以做。”素兰边给夫人夹菜,边道:“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主动说做家务活的。”
“张大娘拒绝的话说的可狠了,华大人走时,眼眶都是红的。”绿丫也在旁说。
看着正喝着汤的老乡,顾铮道:“华大人找了你那么多年,说的好歹委婉点。”
“拖拖拉拉的,不是我的性格,再说,拖家带口的生活不适合我。”张荷很是肯定的说。
顾铮点点头,强扭的瓜不甜,缘份不可强求,反正老乡有她,有小金,这一世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