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定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直都是十分虔诚的,何来敌人这一说?而且自己生下来就一直住在教会里,何来曾经这一说?
凌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过大信息量,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不用惊讶,你们都曾是沙堕教的最得力的黑魔法师,只是后来叛变,被施了法咒,变成了婴儿,失去了魔力。”科勒葛尔教士叙述着这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一切,“我们圣爱德华森教会收留了你们,并封住了你们的记忆。直到现在,你们的魔力已经渐渐解放,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决定,把你们连同记忆一起被封住的黑魔法解放。”
定音还是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为什么还要解放我们的魔法,直接一直封住它不更好?”凌雪渐渐回过神来。
“我们希望你们可以把黑魔法用在有益的地方,如果你们可以善用黑魔法,多做善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上帝一定会很高兴地原谅你们的。而且如果不去解放的话,今天魔力课上黑色魔力涌出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最后会直接破坏体内全身上下的魔力回路,导致全身爆炸而死。所以解放黑魔法,其实也是在救你们的命。”
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在体内安水晶的必要了,但是在定音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科勒葛尔教士领着两个孩子走到了法阵的中央,然后站在他们面前,念动起了咒文。
“都是没有听过的字词呀,魔法咒文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定音想着,然后紧闭双眼,等待着这像是仪式的事情结束。
顺着头顶往下,定音和凌雪的全身,随着血管,又出现了黑色的丝状物,现在看来,那个应该是充满了黑色魔力的魔力回路吧。
不到五分钟,仪式就结束了。
定音如释重负般睁开眼睛,他本来以为这仪式会很痛苦或很漫长之类的。但只是手脚有些麻痒的感觉。全身显现出的魔力回路也不见了。
“你们算是很幸运的了,变成了婴儿后,魔力回路没有消失,所以解放魔力才会顺利,没有痛苦。如果是普通人来试的话,可能会昏过去呐!”
不知道为什么,定音突然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自己现在是在巴士上,课桌上,或者自己的房间里全身放松地睡着。没有这几乎是飞来横祸的黑魔法,也没有身份从自己人到敌人再到自己人这种突如其来的大转变。
“好了,两个小家伙,现在没事了,乖乖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呐,愿上帝保佑你们。”科勒葛尔教士领着两人出了门,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了教会的宿舍,定音和凌雪也只是普通道了个晚安,然后回了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忽然想起来,晚饭还没吃呢!”定音坐在床上,摸了摸乱叫的肚子,“先忍忍吧,明天早上多吃一点,所以赶快睡觉吧。”
定音换上睡衣,盖好被子全身放松,以求赶紧入睡,摆脱饥饿的烦恼。
但很奇怪,就算不饿,他也无法入睡。因为他似乎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呆在这里的资格,呆在教会宿舍的资格。就算科勒葛尔教士说过,如果善用黑魔法会让上帝高兴,但是他心里的这个结却无法打开。
最后,他还是在不安的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半夜里还醒了三四次,带着一个疲惫不堪的身体,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么快就到早上了?还没怎么睡着呢。”定音努力撑着像是吊了个秤砣一样沉重的眼皮,驼着背坐在床上,然后又倒了下去,享受稍纵即逝的惬意。
最后好不容易,他才起了床,换好衣服一番洗漱后,来到了食堂。
今天定音到的比较早,而且由于前一天的晚饭缺失,平常早上的厌食倾向也转化成了旺盛的食欲。
“今天到的可真早呀,定音!”食堂里兼职厨师的有些年老的修女说道,“而且今天早上吃得真多呀。”
“那是,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吃饭……”定音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很快就沉默了。
“是吗?上学肯定会有些辛苦的,但也不要忙得忘了吃饭啊!”修女说道,然后给定音伸出的碗里盛了一大勺土豆泥。
“是的,谢谢您的建议。”定音微笑礼貌地回答道。
食欲旺盛的这个小男孩,在一个餐桌上,发现了凌雪,很自然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很明显,凌雪也几乎被饥饿困扰了一个晚上。她的嘴里塞满了蘸过巧克力酱的小面包,把她粉红色的小腮帮子胀得满满的。
“哇,好巧哦。你肚子也饿了?”定音用超蹩脚的方式搭着话。
凌雪白了他一眼,然后灌下了一大口牛奶,接着说道:“昨天几乎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一起,都没吃晚饭,这有什么巧的?”
定音有些尴尬地僵硬微笑着,然后很快就专注于面前盘子里的一大堆浇满肉汤的土豆泥起来,像吃冰淇淋一样大口地往嘴里塞。
“喂,今天的那几本书,你帮我带。”凌雪嚼完了最后的那点面包,喝下了牛奶,有些高傲地擦了擦嘴说道。
“为什么?好重的说!”定音有些不满地说道,一些土豆屑都喷了出来。
“不为什么,开学时那么多本都被你那么轻松地背上了,还在乎这一本两本的!”
“哪里轻松了?!”
凌雪停止了争辩,快步走回了宿舍。边走边说:“快点吧,学校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还有好几本书等着你拿!”
定音望着远去的凌雪背影,愤愤地更加猛烈地往嘴里塞起土豆泥来。
天很蓝,阳光也很灿烂,几乎无法让人想起,昨天那魔力课时让人胆寒的一幕。
“你快点呀!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凌雪把所有东西扔给了定音之后,就一直自顾自地蹦蹦跳跳地向学校走去。
定音背着一个书包,抱着另一个书包,几乎崩溃地向前走着。
“真心想把你的书包从山坡上扔下去呀!”定音愤愤不平地想着,但还是很有风度地没有这样做。
“走快点哪!”凌雪催促道。
定音实在是有些累了,想用精神力移动书包,但接下来的事,却真的让人惊讶。
两个书包,平稳地躺在空中,几乎没让定音感到半点吃力。
凌雪和定音一样,也被惊呆了,跃跃欲试地直接从空中接过自己的书包。
“感觉好轻呀!太爽了!”凌雪得意地让书包在空中飞来飞去。
定音背回了自己的书包,然后用精神力微微支起书包,哼着小曲地轻快地向山坡下的学校走去,还叫上了兴奋个不停的凌雪。
教室里已经先来了三个人,正在集中注意力死盯着各自桌上的铅笔。看来是在锻炼精神力,可那些铅笔非常不配合,只是在桌上微微颤抖。
“你们看!你们看!我可以把一整包书浮起来呢!”凌雪向那几个训练自己精神力的学生炫耀性地让自己的书包飞来飞去,享受着阵阵惊叹。
“好厉害呀!教教我吧!你怎么一点也不费力?”一个金头发的女同学像是得到了最新的洋娃娃一样兴奋。
“够了吧,凌雪,别太张扬了!”定音半严肃地说道。
凌雪只是应付地点了点头,根本没在意,然后又浮起一张椅子,仍然毫不费力。
“你看嘛!精神力比我自己的力气还大呢!”凌雪同时举起了三个沉甸甸的书包。
“够了吧。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定音有些生气地说道,然后一把拖住正高兴的凌雪向教室门外走去。
“干什么呀!真是没礼貌!”凌雪站在教室外,用手轻轻抚平被弄皱的衣服。
“凌雪,我想问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精神力是从哪里来的吗?”定音几乎急得要跺起脚来地说道。
凌雪怔了一下,眼睛马上变得像玻璃珠一样黯淡无神。
“那是黑魔法带来的呀!我们又有什么权利,有什么理由可以心安理得地使用这种东西啊!”定音几乎怒吼道。
凌雪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低着头。
“没……没关系的。”定音看着失神的凌雪,开始轻声地安慰她起来,“只要我们善用自己的这种力量,用来帮助人,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是多坏的人;这力量多邪恶黑暗,我们都可以名正言顺地使用了,所以以后一定要为了帮助别人才使用,好吗?切不可随便乱用,以至于做出对我们圣爱德华森教不利的事呀!”
“好吧。”凌雪总算是抬起头来,眼睛也恢复了清亮。
“对嘛,快进教室吧,要上课了!”
定音只是微笑着,然后转身走进教室,在自己的位上坐定。
“真是的,真难伺候,说她几句还得安慰她。”定音有些困倦地想着,然后伸了个懒腰,又开始想些其他的事,“黑魔法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害到我们呢?也许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不要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