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街道两旁小贩的吆喝不绝于耳,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人们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对市肆的喧嚣流连忘返。

进城之后,祀月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拉低了头上的斗笠,本来是坐的马车,为了不引人耳目就换成了骡子。他坐在最前头,车上载满刚刚劫来的东西,表面用枣子盖得严严实的,一行人都伪装成卖枣子的商人。沈青坐在他旁边,环顾四周,不紧不慢的赶着骡子,偶尔往他这边看几眼。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京城向来是繁华热闹的,坐落天子脚下,汇聚了四方商贾,凝汇了三川风华。所以即使现在已近黄昏,路上行人依旧不减。看着他们来来往往的影子,祀月微微打了个盹,虽说现在满大街都是人,随便一个都能揭发了自己这个通缉犯,但是他却不怎么在意,可能是因为有沈青在旁边的关系,再说自己如果太紧张也会显得不自然。

依旧看不到路的尽头,不过看到旁边的沈青逐渐变得紧张,祀月也逐渐提高了警惕,仔细观察四周,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接着躲到了队伍后方。已经进入了烟柳巷的范围,街上的人变得更多了。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官员贵族等出现,如果被发现的话又要横生事端。

与外界的光明不同,这里的东西虽不多,但都为世人所憧憬。亭亭楼阁中抚琴轻吟的女子,茶楼戏院中传来的婉转灵动的花腔,细瓷杯中晶莹剔透的醇香美酒,如一泓春水融化在烟柳巷这个池子中央。这是一道没有夜晚的长街,不论何时,灯火通明,歌舞不绝。长街上,有一座楼,朱墙碧瓦,是每位当主的住处,名为“一步天”。各种达官显贵也会来这里喝茶看戏,顺便一睹现任当主苏年的风采。

他年纪轻轻,大概二十几岁,因为嗓子细腻,面相也生得极好,是前任当主的徒弟,后来就接管烟柳巷。传言是位极会算计的主儿,没有够高的出身,就能走到这个地步,所以背后也一直都是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就是靠着脸皮和身段,才能有今天,谁知道他背后在和自己师父做些什么。苏年对此笑而不语。这里的人不缺故事,有这样那样的传说也不足为奇,越是高位,故事越是花样百出。付出的苦泪放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回忆一下就够了,若是有些不好的落入他人耳,还怕要留下些什么把柄。正面的光鲜总是伴随着阴影。

祀月推开镂空雕花的门,老旧的木头发出“咿呀”的,里面传来悠长婉转的戏腔,帘上的流苏像是感应到了节奏,伴着曲子翩翩起舞。

“两位好雅兴啊。”祀月微笑着,走到台子下面,看台上的人眼波流转,华美的衣裳带动万千浮光,随着台上戏子的一颦一笑落下轻盈的影子。这戏是《霸王别姬》里的桥段,不过只有一个虞姬在台上,多了些孤寂的意思。台下整整齐齐摆着桌椅,后面稍远一点还有雅座,这里是一个偏房,平时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最前面的桌子上趴着个人,无精打采的,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听到声音,他伸手抓了抓头发,伸了下懒腰,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睁开微眯的眼睛,虽不如台上那人长相精致,但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一种专属于武者的硬朗。

“什么时候你都会看戏了?难得让他唱一出。”祀月在他对面坐下,跟他打趣道。

“闲得慌,反正听不懂。”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就跟这茶一样,我是个粗人,这种精致的东西也就是看着好看。”一饮而尽,他又重新趴回桌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看。

台上的人一曲唱罢,收了水袖长衣,洗去面上铅华,苏年从台上走到台前。他微微笑着,即使没有上妆,还是像从画上剪下来的那般清雅。

“不圆就是不懂这些,不知道请我唱出戏要花多少钱,他倒是好,趴这儿都快睡着了。”他也走到桌子旁边,和他们坐在一起。顺便招手让下人把茶具收拾好。

“等会儿。”那丫鬟刚把杯子拿走,不圆又一下子夺回来,兀自拿起茶壶又倒上一杯,他仰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随便用袖子抹掉嘴角的水迹,径直出了门,衣服上的很多皱褶也没管。

“在这种安宁的日子,他也是闲的很。”苏年坐在他刚刚坐的地方,看着那人留下的背影“不过也没几天闲日子了。”

“怎么?”

“平时你进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转头看着祀月“以后别这么招摇过市,我可不想长天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需要我们先回去吗?”祀月抬头,视线正对上他的,清冷的眸子平静如水,不曾荡漾一丝感情。

“应该不用,毕竟我这里又不是她们的地方,不会有太大动静,不过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他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祀月嗯了一声,起身掀起帘子慢步走了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天色已晚,周围也都暗了下来,烟柳巷现任当主独坐桌前,看着手心里的精致茶杯出神,他的嘴角一直都是挂着笑的,勾着不大不小的弧度,清清浅浅,显得温和善良,却消失了应有的温度。

他是个戏子,也只是个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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