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呢,平日里素来嘴笨,脸皮儿薄,不会说话儿,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淇妃姐姐千万不要忘记心里去,妹妹可在这里给你道歉了呢!但是妹妹我心肠好呀,而且心直没有什么说什么,不是我说她喻国的公主怎么样,且就说那是喻国人,而淇妃姐姐和我一样是地地道道的武国人,若真是住在了一个宫里头,时时刻刻见上一面两面的,可真是够难受的呢。淇妃姐姐,你可要把这关把好啊,万一王上爱见了这个喻国的美人儿,你可得给咱们姐妹们出出头,对不对呢?”
瑢妃说了这么半天,终归是说到点儿上了,凤淇一听,心里直冷笑,瑢妃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不成,以为武琸宸对自己的看法改观完全是撞了大运不成,还要撺掇着自己出头,做这个冤大头。
武琸宸最讨厌的就是后宫争宠,纳一个妾就去闹,只能让武琸宸增加厌恶。
瑢妃因为凤淇不能说话,就一直在絮絮叨叨,生怕说不服凤淇去争宠一般。
凤淇懒得听瑢妃在耳边絮絮叨叨,就提笔在锦帛上写道——对不住,我这些日子总是困乏,不能款待瑢妃妹妹了。
瑢妃一见,第一个想到的是,难不成淇妃也坏了身孕?
瑢妃脸上变色,既然淇妃都这么“说”了,自己怎么好再多逗留,未免显得太上赶着了,于是只好干笑了两声,说道:“既然淇妃姐姐身子乏了,那就歇着罢,之前那个茶妹妹这儿还有,喝完了只管找我来拿,不是什么稀罕的,只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姐姐好生将养,妹妹走了。”
凤淇连起身要送的意思都没有,瑢妃脸上更是挂不住,碰了一鼻子灰出了淇湘殿,这才摔着帕子冷哼道:“什么东西,一个哑巴而已,看你猖狂到何时!”
瑢妃出了淇湘殿,一想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又转头往姜妃那里去,还是刚才一套,只不过把什么喻国武国问题,变成了王上若是喜欢新鲜的,敲打姜妃没准会失宠,让姜妃去争宠什么的。
过不得多少日,喻国送贺礼的先头队伍就进了京城,喻王口碑恭谦有礼,喻国更是君子之国,虽然祖上和武国也算是生死仇敌,不过自从喻彦登基以来,就主张休养生息,从来不主动开仗。
喻彦为了表达对武国的尊重之情,特意让喻人不骑马,手捧红绸铺盖的大红漆器捧盒,红绸绵延十里不断,不骑马不坐车,贺礼队伍徒步而来,那状况景象近百年来都不曾见过。
旁的国家有看不起喻彦的,觉得喻彦身为喻王,却丧失了喻国的尊严,说到底喻彦的母亲还是因为两国开战为保名节而死,而此时此刻喻彦却如此巴结奉承武国,恨不得把喻国双手捧上来先给武国。
也有些人觉得这个喻彦岂非尔尔之辈,果然是不可限量,能够忍辱负重,知道休养生息,只有集势,才能惊人。
武琸宸虽然性情暴戾乖张,但是敢用庶民,在政治上也很有建树,唯独一点就是听不进去劝,因为武琸宸不相信任何人,他质疑所有人,觉得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能够完全相信,所以不喜欢听别人的劝谏,朝中不是没有人劝谏武琸宸要小心喻国,不过武琸宸还是一意孤行了,导致了最后武国的覆灭。
凤淇坐在淇湘殿里,都能隐隐约约的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颇为喜庆热闹。
凝芳笑道:“娘娘,您快听,喻国的队伍估摸着要进宫门了,呵,这个排场够大的呢……娘娘您就不好奇喻国的公主生的什么样子?”
凤淇没有说话,不过生的什么样子,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喻彦没有同胞妹妹,唯一的同母兄长下落不明,在喻彦登基之时,赐了其他妃嫔殉葬,兄弟们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最后大多病死了,不过到底是怎么个病法儿,谁也不知道。
喻国本身没有公主,喻彦有叔叔伯伯,所以翁主倒是有,但是这些叔叔伯伯有一些都自行请辞,闲云野鹤去了,朝中只留下一个侯爷。
这个侯爷能稳稳的留在朝里,是因着他没有子嗣,年纪大了,老来得女,唯独一个女儿还被喻彦选定封了公主,准备先给武琸宸。
翁主变成了公主,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是侯爷高兴不起来,因为明摆着喻王想要斩草除根,一个翩翩君子,道貌岸然才是最可怕的,侯爷是怕极了这个,所以也不给你违抗。
这个公主生的什么样子,其实凤淇已经没有太确切的印象了,有点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可能是生的端丽可人,表面看起来温柔娴淑,其实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因为这个公主在被封之前,一直是侯府里唯一的小辈,侯爷老来得女,非常疼爱她,所以娇生惯养是不能免俗的,有几分才华,被捧上了天,爱慕的人不少,不过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而如今的地位是武国强大,喻国弱小,一个眼高于顶的公主嫁过来,却不明白时事,摆不正自己的地位,所以在武国里也算是举步维艰。
再过几年喻国和武国的关系就会恶化,这个公主也突然暴毙而亡,印象就渐渐的单薄了。
武琸宸在玄光大殿召见了喻国的使臣,喻国的使臣姓杨名宏安,年纪尚轻,风度翩翩的一看就是斯文人,说话极为讨巧,态度也十分的谦恭,甚至是卑微。
杨宏安行礼笑道:“外臣谨代表我王,献上贺礼,我王初登大宝,虽然百废待兴,但是不敢忘怀武王对喻国的鼎力帮助,所以特意嘱咐小臣,要恭谨的与武王回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琸宸看着杨宏安的样子,笑道:“喻王真是见外了,喻国与武国一向交好,岂用这么客套?”
“是是,”杨宏安笑道:“外臣也曾经这么劝过我王,不过我王觉得,话虽如此,但是不恭谨一些,不能表达我王之心。”
武琸宸没有说话,虽然是笑着,但是态度很冷淡,看着杨宏安进献的贺礼,看着一直蔓延至玄光殿外的红绸,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杨宏安心里没有底儿,虽然武国是大国,人家的国库里是百年都吃不完的粟米,据说打仗的战马吃的也是粟米,但是就算武国再强大,看着这些金山银山也该有所动摇。
玄光殿之上大臣们分文武两列,垂首跪在坐两侧,也丝毫不为贺礼所动,大殿之上静悄悄的,唯独杨宏安和几个侍者站着。
杨宏安有些尴尬,只觉得自己的热脸没地方贴,突然心中一亮,笑道:“武王,外臣还要向武王秉承一件事情……我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武王能够同意。我王有一个王妹,澄缃公主才貌兼得,温婉贤淑,深得我王宠爱,我王为了表达对武王的敬重之情,所以想要亲上加亲,将澄缃公主献予武王陛下。”
武琸宸挑了挑眉,并没有立马开口,杨宏安笑眯眯的咧着嘴等了半天,笑容僵持在脸上,非常的不自然,最后实在僵持不住,试探的说道:“武王陛下?”
武琸宸笑了笑,很无所谓的说道:“这是好事儿啊,孤很欣喜,只是……孤王掖庭里三个妃,已经齐全了,若是贸然纳了喻国的公主,反而怠慢了公主,怕对喻国不尊敬,是不是?”
杨宏安赶紧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只要武王不嫌弃就好。”
说着抬头谄媚笑道:“我王特意为武王进献宝玉一枚……”
杨宏安见武琸宸微微颔首,转头招了招手,喻国一个侍者就出了殿,很快几个明媚婉约的侍女簇拥着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走上了大殿。
那女子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边走上大殿,一边盈盈的微笑着,有几分怯意的抬头偷偷去看坐在王座上的武琸宸。
那女子巧笑倩兮的拜倒,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瑰宝,双手擎在头顶,柔柔的说道:“妾澄缃公主,请武王圣安。”
武琸宸低头看着跪在殿上的女子,温婉中透露着几分灵气,乍一看确实是有些不凡,同是异族人,只不过与一年前的姜妃想必,澄缃公主又逊色了几分,若是比温婉,那现在又有谁能比得过凤淇呢,没有人能比凤淇更会抓武琸宸的胃口了。
因此这辈子的武琸宸看着盈盈拜倒在地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至多是中规中矩罢了。
澄缃公主殿上献玉,跪了一会儿,不见武琸宸让自己起身,偷偷的用杏眼去看殿上,撞见了武琸宸的目光,心里一阵恍惚,早就听说了武王英伟不凡,南征北战更是平定了野蛮的姜夷人,澄缃公主正是懵懂的时候,怎么能不倾心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