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普通的动物,都会对环境产生依赖,而凤鸟却是借着火的温度,运行内气。扑腾着翅膀用爪子来抓住小白的犄角。这一抓握,有着鹰一般的架势,将飞行动物的捕食之功显现出锋芒。小白的犄角看起来是硬邦邦死沉沉的,缺少变化,但它的灵性让其明白了可以将颈部、脊椎的活动和肌肉血气的变化来化解反抗,将铁爪一般的抓握在变化的力道下牵引。凤鸟虽然抓握之力远远可以把持自身,但剧变的力道却使得凤鸟的与爪子所关的关节极度不适,寸关尺,以小见大,凤鸟本能的身体力学使得自身侧跌入池塘里去。
见得凤鸟轻飘飘地站立在荷叶上,又婉转出攻势来,翅膀一振,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扑腾的翅膀乃凤鸟天然的屏障,让小白不知所措。金凤一跃而起,借着凤鸟身体侧边的微弱力量,瞬间乘骑在凤鸟背上。
金凤毕竟是反复思量过,在战略上比起谷子要老道得多。小白见其扑腾的翅膀不能近身,谷子本想趁着凤鸟对付小白的同时,由背后搜骨跃起,揪住凤的翎毛。这是谷子今日用功所得,上古又神蛇,头上养龙珠,是其精气所在,取之方可击杀。而头又是六阳之首,此番推断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金凤在上面坐镇。谷子一时心中慌乱。
“脚下生根!”雯子慌忙提醒到。比起消子霸气的提醒,雯子倒显得礼让些。
谷子登时便明白过来了。凤鸟在空中只能通过自身变化的翅膀来借助空气的力量,而比起空气,脚下广袤的大地则是自立之本。
谷子没有了犹豫,轻轻跳踏上犄角,小白躯体一振,也将周身力量传给谷子。谷子在龟背上悟得骨骼之力和杠杆作用,以及动与静的本质。这些日子平静之时,谷子回忆起当日公冶先生试自己功力的推手,除了蕴含着动与静、杠杆的奥妙外,更是有着用皮肤“听”劲的能力。此时凤鸟的身体像一只张合的大手。
谷子平日里乖巧听话,但性格时而略微决绝,不乏刚毅。此时她竟然在扑腾的翅膀间,看慢了振动的过程,此乃以静观动。身体圆融不断,让翅膀的振弹不作用于自己的重心上。
“得罪了!”谷子语音还未落,就翻绕到了金凤身后,穿掌如同身体爆炸的力道般用,用堋劲催动金凤的身体,有着将他扔下去的趋势。
金凤不是不够冷静,也不是不够老道,而是全然没有想到、也没有料到,谷子有着真正战斗时候的决绝和一个女子向来不具有的奇显。
这些晚辈的师叔们看得有点来劲了。一开始不少人认为,虽然两人这些日子有所历练,但一是同门,二是尚还缺乏真正的经历,两人较量起来可能并不是那么可圈可点。加之这些师叔们都没有神兽,习惯自身作战,是以金凤刚刚开始让凤鸟发动攻击的时候,师叔感觉在意料之外。谷子的较真和女子少有的勇猛,加之金凤的沉着老道,让这人兽同战的场面还算况,向凤鸟裸露的没有羽毛覆盖的脚爪子喷火,这种火力不同于刚才的火蛇,而是将分泌的纯阳的液体呈球珠喷溅,在高温碰撞下燃烧、灼蚀,凤鸟负痛。
谷子心想,擒贼先擒王。虽然自己也觉得用贼来形容是极其不妥,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下趁着两人身体倾斜下滑之际,抓住他的手臂擒拿,又是一声:“得罪了!”然后不由分说地发劲。金凤本想礼让地说一声“好说好说”,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不由分说,想立刻将他摔下去,好似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金凤用腰上的力来化解掉了手肘上的力道,心中正想:哪有明明知道是得罪别人,却说了一句“得罪了”便好似让别人默认可以得罪自己了似的,遭人出手不留情?眼下谷子的又身手来抓自己的肩井穴。
谷子知道,对付善于跳跃奔跑的动物,在近身之际可以抓拿其肩井穴,以肩部带动上身来加以控制。此时此景,谷子全力以赴,已然将金凤当作要被驯服的野兽对待。金凤也是应变很快,空中在两人下落的途中和谷子对拆了八九招,方才落地。
金凤在地上打滚,心中想到自己真是出丑,居然被谷子打落地面。站起之时,见得谷子也缓缓站起来,方知她也滚落于地面,稍稍舒了口气。
雯子来到谷子身边,消子来到金凤身边,随后公冶先生走来,这显然是他的意思。虹子一手握住小白的犄角,一手轻抓凤鸟的脚踝,站在中间,眼神中微妙变化,这两只神兽便消停了下来,仿佛又和好如初。
虹子的这一举动,四位弟子均可辨别。这是驯兽门的目注心意之术。比起较为凶猛的驯兽法门来,这种通过眼光和所触碰神兽力道的变化,来让神兽心生安好,明白虹子止干戈的祥和意思。玲珑和小直本来为刚才的激烈驯兽驯人之战而回味,此时却被这无声简单的法门所震慑住了。
这,才是驯兽的真谛,古书上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善战者。而驯兽,不动干戈,让动物心生安好,与人和谐,才是真正的驯兽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