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不再停留,而是直奔汉口而去,准备去找李秋蝉,化解他和四节门的矛盾。
启程后,朱重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将他在松风观的见闻告诉了伏隐和叶乘风,两人听到他们之前所遇到的猛虎道长竟然是假的,无不感到惊讶,伏隐更是惊得差点从马上跳下来。
叶乘风喃喃地说道:“怪不得一个松风观的观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咱们耍得团团转,我也感觉假的猛虎道长就是易容帮的人假扮的,旁人哪有这个本事?”
伏隐则恨恨地说道:“真他奶奶的防不胜防,这易容帮的人就近在眼前,咱们却懵然不知,可恨咱们还在满世界地找他!易容帮的狗贼真是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朱重阳道:“这就叫做艺高人胆大,我看他们是明知道咱们在找他们,他们还敢主动露面,这说明他们对自己的易容本事十分自信,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真正的猛虎道长根本就不知道关于闯王的任何事,偏偏咱们被他哄得信之不移,说出来也真够丢人的。”
伏隐道:“此后咱们再和什么人打交道,一定要核实一下对方的身份,别免得再被易容帮的人给骗了,重阳,你来说说咱们小的时候曾一起做过什么事?”
朱重阳听他这么问,先是一怔,接着醒悟他是想让自己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他笑骂道:“去你的,老子是谁还用证明吗?信不信老子用大衍剑法一剑把你斩下马去。”
伏隐道:“你先别笑我,经历了这回猛虎道长一事,我是变得疑神疑鬼了,我看若是不能将易容帮给毁了,只怕以后我看谁都不像他本人。”
叶乘风忽然说道:“咱们既然知道了那假的猛虎道长是由易容帮的人假扮的,倒也有一件好处。”
伏隐问道:“什么好处?”
叶乘风道:“至少咱们知道了闯王宝藏那四十多箱宝贝的去向,只要找到了易容帮的人,咱们就能将那些金银财宝给夺回来。”
朱重阳点了点头:“这一点也算是足以聊以了,只是咱们要想找到易容帮的人都不太容易,找到他们后能否夺回这四十多箱金银财宝,只怕更是难上加难,咱们走着瞧吧。”
伏隐道:“你小子对什么事一向都是信心十足地,今次这是怎么了?”
朱重阳道:“或许咱们以前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总感到这世上并没有真正能难倒咱们的事,可是最近面对易容帮的人,感觉咱们总是束手束脚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人数多,武功高,智谋也比咱们高,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行事没有顾虑,不像咱们瞻前顾后的,咱们想要他们为少林寺的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怕绝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他说的这些伏隐倒是挺认可的,他点头承认道:“单单他们行事不择手段在,咱们就要输给他们一筹,这一点主要是咱们顾虑太多,唉,此事的确万分棘手,咱们却还要迎难而上,且易容帮也并非咱们唯一头疼的事,我看咱们还是先将易容帮的事抛在脑后,先将李秋蝉的事处理好再说。”
三人晓行夜宿,每到一地打尖,三人必须留一人在马车上看守珠宝,一路上虽有小毛贼想要打他们马车的主意,自然都是铩羽而归。
这一日,他们平平安安地来到岳阳,岳阳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岳阳楼,犹记得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知激励了多少人。
只是三人哪有登楼赏景的心情,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守着珠宝,好不辛苦,此刻来到岳阳,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洪门弟子,将这些财宝托付给他们,好落个无事一身轻。
令三人想不到的事,岳阳乃是一座古城,更是一座大城,城中熙熙攘攘的人,人的脸上有没有写字,如何能够找到洪门的人?他们这一批珠宝不再少数,偿若所托非人,自然一件难以挽回的事。
朱重阳让伏隐和叶乘风两人先去找一家客栈下榻,看守好几箱珠宝,自己则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洪门的人。
在岳阳,朱重阳有几个朋友,但他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听说过洪门,因此也不能决定去找谁去帮忙才是,他又想去找丐帮的弟子,想借助他们的本事,来找出洪门的人,但又回思一想,自己不愿将这些珠宝托付给丐帮,却好要委托他们去找洪门的人,这岂非让丐帮做了冤大头?
想来想去,朱重阳还是决定先去找一位名叫裘君豪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洪门的消息。
走在岳阳府的大街上,朱重阳见只要是男的,又非和尚道士,人人都梳着大辫子,看起来十分怪异,当然他自己也是如此,自从朝廷颁布了剃发令之后,谁敢不遵循此令,就会掉脑袋,掉脑袋还是剃发,显然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
许多心向前朝之人,宁可选择出家做和尚,也不愿留那怪异的、不男不女的长发,因此在新朝,向佛之人中更多了许多英豪。
走着走着,朱重阳看到不少乞丐聚集在一起,当中围着一位年轻人,隔得远了,朱重阳看不清年轻人的相貌,但他推断这个年轻人多半就是刘成祥,也就是新任的丐帮帮主,否则怎会有这么多丐帮弟子簇拥着?
朱重阳心中大喜,连忙冲了过去,来到附近后他才大失所望,这年轻人并不是刘成祥。
丐帮弟子公然在大街上聚集,已是十分罕见之事,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闪避,朱重阳来到丐帮弟子附近,几名丐帮弟子立刻警觉地盯着他,其中一人更是带着嫌弃的口吻对朱重阳说道:“丐帮商量大事,闲杂人等请让开!”
虽然此人说话带了个“请”字,但其中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让朱重阳十分不爽,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开,以他的功力,想要听到丐帮弟子在这里议论什么,根本无需靠近,偿若他亮出自己的字号,这群丐帮弟子多半会向自己道歉,只是朱重阳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罢了。
走了十多步远,兀自能够听到丐帮弟子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人过大寿的事,商量着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朱重阳心中自嘲,原来丐帮弟子变得如此会结交,像自己这般交往遍天下的人,也没有听说江湖中哪个德高望重的人要过寿,看来自己这一段时间因为深陷四节门和闯王宝藏的事情当中,对于武林中发生的事有些耳目闭塞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上的人还呵斥着:“让开!让开!”
朱重阳听马蹄声在大街上疾驰,丝毫不顾忌百姓的安危,不禁扭过头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猖狂,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一队官兵,这队官兵全都带着斗笠一般的帽子,帽子上顶着一撮红缨,看起来也是有些不伦不类,自然是眼下最令汉人痛恨的“辫子军”了。
“辫子军”就是官差衙役官兵一类的统称,自然也是百姓背后对他们的蔑称。
在朱重阳的心目中,辫子军通常都是满人,也就是女真人,但随着满人坐稳朝廷的时日越长,为了更好的统治汉人百姓,他们满人人手不足,只能招募一些汉人进入官府,以汉人来治理汉人,对于这类愿意帮助外族人来欺辱汉人的人,朱重阳十分鄙夷,认为他们跟汉奸并无不同。
这群辫子军骑着马耀武扬威地来到附近便放慢了脚步,纵马向丐帮弟子聚集之地慢慢走去。
朱重阳心中警惕起来,难道是丐帮弟子在此聚集,惹来的这些官兵?
偿若这群辫子军对丐帮弟子不利,他朱重阳势必不能坐视不理,因此他停下脚步,准备看看丐帮弟子如何应对,偿若双方谈不拢打了起来,他朱重阳自然要帮着丐帮的人。
让朱重阳怎都想不到的是,这群官兵见到丐帮的人,竟然拱着手对那位年轻的丐帮弟子笑道:“恭喜恭喜呀!”
那名年轻的丐帮弟子连忙拱手回礼:“多谢熊大人,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熊大人竟然也听说了。”
那名领头的熊大人下了马,笑道:“丐帮新选了你小子做堂主,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来贺喜?”
朱重阳心中更感惊讶,丐帮弟子的头目向来都是丐帮中德高望重之人,尤其是帮主,不知要经过多少重考验才能当上,刘成祥年纪轻轻就接掌丐帮乃是形势使然,汪九成伤重而死,死前没来得及指认下一任帮主,以至于让丐帮落到四分五裂的地步,丐帮弟子推举刘成祥做统一的丐帮帮主,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除了帮主外,每一处丐帮分堂的堂主,更是由当地丐帮中的老人来担任,为的就是让当地的丐帮弟子能够对他言听计从,便于管理,这位年轻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德高望重,也绝非武功高强,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当上丐帮岳阳分堂的堂主。
而看他和官兵称兄道弟的样子,更是难以令人索解,江湖上的人,向来刻意和官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说丐帮了,就算是普通江湖中人,也不会公然和官府走在一路,所以朱重阳觉得丐帮弟子并不是真心如此,不过是糊弄官兵以图自保的一种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