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儿现在还是跟着渡劫禅师天天待在藏经阁中,一是他身份特殊,二者他也十分依恋渡劫,两人相差了两个辈分,并且渡劫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是苍老,但反而更为亲切,他随时空正亲传弟子,但从未和其他师兄弟一起习练过武功,所以和其他人住在一间寝房十分别扭,不知是不是他多虑,总觉得师兄弟们一见到他,说话的声音都下去了许多,似乎不像被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也许在出家弟子的眼里,他早晚要离开少林寺的。
这天晚上,刘苏儿做完晚课,正准备回藏经阁,即使身为俗家弟子,住在寺中,早晚课也是必须的功课。当他走到一处花坛时,一名叫做慧智的师兄拦住了他。
刘苏儿问道:“不知这么晚了,师兄找我何事?”
慧智说道:“师弟,你跟我来一下。”
刘苏儿一向随和,对于别人的请求很少拒绝过,当然别人也很少来找他做什么,当下他也没有多想,就跟着慧智一路来到了塔林。
少林寺塔林是历代得到高僧以及方丈们舍利存放之地,平日别说是俗家弟子,就是佛门弟子都很少来,只有清明和重阳两节,才会过来祭拜,此时已到亥时,塔林在星月之下,显得颇为阴森森的,刘苏儿问道:不知师兄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慧智说道:“还有几位师兄在等着咱们,他们有话要说。”
刘苏儿只好将疑问先闷在肚子里。
到了塔林边的一处空地,果然已有几名出家的师兄在这里,刘苏儿进寺较晚,一般的出家弟子都是他的师兄,在他以后,基本都是第四代弟子虚字辈的弟子了。刘苏儿跟几位师兄打过照面,行了单手佛礼,见这几位师兄分别是慧信,慧仁,慧义,和慧礼,再加上带他过来的慧智,其实就是慧字辈中武功较为出色的仁义礼智信五位僧人。
慧仁年纪最大,他说道:“刘苏儿,不知你为何在寺中一直不离去呢?”
刘苏儿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这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其中牵扯了许多让他感到伤心的事,他一是说不清楚,二是不想说,这时慧仁突然问起,便显得有些张口结舌,数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说道:“难道寺中有俗家弟子非要离寺不可的规矩么?”
慧义说道:“规矩虽然没有,可是最后选在待在寺里的弟子,一般都出了家,可是奇怪的是,你既不愿出家,又不愿离寺,便显得有些古怪了。”
刘苏儿说道:“我就是离开少林寺,也没有地方去,我原本是个孤儿。”
年纪最小的慧信说道:“恐怕不是这样吧,我听人说,你前些年下山去调查慧性被害一事,结果闹了个无疾而终,是不是这样?”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们最终查得此事和珍妃有关,珍妃勾结了东瀛人和华妃的弟弟华宁将军,为了让朱三争夺王位,而做出兵器谱排名一事,后来虽然因为相关的东瀛人被镇海将军用大炮轰得灰飞烟灭,而华宁将军派来的高手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但刘苏儿回寺以后,将此事告知空字辈的时候,其中牵扯了丐帮汪帮主教他武功一事,以及慕容寒山杀死了一批排行榜上的高手一事,这些事若是泄露出来,不免会引起江湖上的震动,甚至会给慕容寒山和汪九成带来无尽的麻烦,所以他和朱雀以及伏缨都商量过,没有将此事全部的细节都告诉寺中的长辈。
本来刘苏儿就不是口舌伶俐之人,加上说话又不尽不实,不免惹起了寺里一些人的疑惑,最后渡劫问将起来,刘苏儿才将整件事只告诉了他一人,但渡劫也仅仅是择要告诉了空字辈的人,毕竟有些事他也明白不能多说。
这么一来,空字辈的禅师或者会因为渡劫,而不得不停止追问,但慧字辈中和慧性关系较好的人,暗地里不免猜测,刘苏儿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么。
偿若没有方丈之位空悬以待,这件事他们或者会烂在肚子里,但此事事情又自不同。
偿若空山未死,刘苏儿在他们眼中早晚会离开少林寺,但空山一去,刘苏儿始终没有露出要走的意思,事情不免惹人遐想,刘苏儿留在寺中,是不是别有用心。
但刘苏儿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么多,他问心无愧,自问在调查慧性被害一事上,已经出了全力,所以他坦然说道:“其中有些事我不能说,但慧性之仇已经得报,我历经生死,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慧智忽然问道:“你说凶手已经被杀死,到底是谁杀的,你也说的不清不楚,到底有没有杀死,活着是否别有隐情,还不好说,我们希望你能将事情如实告诉我们。”
刘苏儿摇了摇头:“此事确实别有隐情,可是不能告诉你们。”
慧仁问道:“不知却是为何?”
刘苏儿说道:“此事关于一些人的安危,偿若说出来,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慧信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信任我们了?难道我们还会说出去么?”
刘苏儿摇了摇头,始终不愿谈论。
慧义忽然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杀死慧性师兄的凶手相识,故意为他隐瞒了不是?”
刘苏儿涨红了脸,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和杀死慧性师兄的凶手相识?你莫要含血喷人。”
慧义又用言语激他:“既然如此,偿若你心中果是坦荡荡,果然问心无愧,何用遮遮掩掩的呢?”
刘苏儿说道:“我……”正想原原本本地将此时说出,但忽然醒悟,自己为了在他们面前力证清白,却不免对不住别人了,就连朱雀和伏缨将来也看不起自己,想到这里,他平静了心情,接着说道,“随你们怎么想吧,此事渡劫禅师知道前因后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
慧智说道:“渡劫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谁说的定他是不是也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这句话说得已经有点过分了,慧仁本想阻拦,但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他也想看看刘苏儿会怎么回答。
哪知刘苏儿理都再懒得理他们,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他身旁人影一动,慧礼忽然拦在他面前说道:“刘苏儿,此事你不说个明白,我们不能让你离去。”
刘苏儿冷冷地说道:“不知慧礼师兄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盘问于我?是空相师伯么?”
慧礼正是空相的徒弟,刘苏儿这么问,自然是在点明,他偿若不是奉空相之命,根本没有权利来质问他。
哪知慧礼说道:“不错,我师父也想知道害死我师兄慧性之人是谁。”他含糊其辞,并没说是空相命他们过来的,只是在刘苏儿耳中听来,并没有分辨出其间的差别。
刘苏儿跟着醒悟,慧性也是空相的弟子,但他绝不会安排其他弟子带自己来塔林盘问,少林寺塔林可说是寺里历代高僧埋骨之地,是最为神圣的场所,就算他们真的是空相派来盘问自己的,也绝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想通了这点,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我自己去跟空相师伯去说。你们让开。”
慧礼一动不动,他说道:“我师父已经休息了,你告诉我们,我们再回去禀告他也是一样,既然要说,告诉我们和告诉我师父岂不也一样?你若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何惧将事实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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