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的身手极快,与其坐以待毙,让她找到,不如直面出击,为大家的离开争取时间。
渠芙遥跟着她跑到一个巷群里,人烟稀少,道路纵横,复杂得好似迷宫。
她放缓脚步,警惕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向前走。紫色倩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如惊鸟般很快消失不见,没留下一丝痕迹。
“啪——!”
凌厉狠毒的掌风带着煞气狠狠击中她的后背,黏稠的猩红涌上喉头,她脚步踉跄退到一旁的矮墙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她怒目望着慢步走来的玉骨,玉骨一身轻纱紫衣,红妆黛眉,美艳动人。她缓步走来,轻蔑的眼神好似在玩弄一只垂死的小猫,每一步都带着怨恨与不满,简直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扒皮抽筋。
她一时不查,竟被她用下三滥的手段下药,还被送上了和亲的喜驾,真是气死她了,这辈子她唯一想嫁的男人只有重浅一个,这个女人不仅抢占了她心爱的男人七年,还敢下药把她嫁给别人,一想到这点,玉骨就恨得牙痒痒。
重浅殿下下令毫发无伤的将她带回去,哼,什么叫毫发无伤?出门在外,难免发生什么意外,缺胳膊断腿什么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一定要这个女人好看!
渠芙遥硬撑着身体的不适,扬眉:“我是和亲郡主,你敢伤我?”
玉骨冷哼,反手聚集内力,准备下一轮的攻击:“伤的就是你!”她就不相信,自己追随重浅十年,难道还比不上这个被他扫地出门的下堂妇重要!
血腥的煞气飞快的在她掌心旋转,玉骨双眼涨红,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渠芙遥一掌拍死,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不能这么便宜了她。这里没有别人,她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哼哼。当年渠芙遥才嫁进太子府,顶着太子妃的称号,三番五次找她麻烦,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看着就恶心,这次,她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渠芙遥清厉的眼越过玉骨的身后,她惊道:“重浅?”
什么,太子殿下也来了吗?她不要他看见她嫉妒丑陋的一面。玉骨急急收功,慌乱的转过头,十足的内力收的仓促,在她体内乱窜。
后面根本就没人,她又在耍她!可恶!
玉骨美颜勾起杀人的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进来。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敢耍我,你真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宰相府的三小姐吗?”
渠芙遥不说话,半垂着头,目光上扬,耐心的等待着那一刻。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加之玉骨与她向来有仇,绝不会手软,但是她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有完全的把握,她绝不会只身来会玉骨。
玉骨势在必得,方才提起内力又慌忙散去,不待体内精纯的内力平息,她急急的提掌,重新聚集混乱的内力,就是这一刻,她的防御与反应最弱,渠芙遥找准时机摊开手掌,将掌心的痒粉麻粉痛粉狠狠掷向玉骨。
玉骨大惊,体内功力瞬间再次凌乱,她闪躲不及,被洒了一身,药效立刻发作,浑身又痛又麻又痒。
玉骨大喝:“这是什么毒,快给我解药!”边说边要来捉渠芙遥。
渠芙遥机敏的跑到小巷口,冷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毒性会发作得更快。”这些药粉是她在封矢村教育花解语的时候,顺手牵来的,没想到现在就起了作用。
“你!”玉骨娇美的脸逐渐扭曲,浑身难受,各种变态的感觉叠加,来势汹汹。她银牙咬紧,忿忿的盯着渠芙遥,果真是不入流的女人,真不知宰相大人是如何教的,这般泼皮无耻,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渠芙遥一面后退,一面好心提示:“此毒无药可解,好心提醒你啊,千万别用内力,一运功毒会浸入五脏六腑,你我主仆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你全身皮肤溃烂而死。”
谁跟你主仆一场!?
玉骨气得吐血,她倒好,不仅使毒,还蹬鼻子上脸,好意思说她是她的主人!她要是有这样无耻的主人,她情愿去死啊!
玉骨在江湖中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也见过不少,可是没有一种会像这般怪异,玉骨长年跟在太子身边,心思本就缜密,凡事都喜欢往复杂了想,加上渠芙遥有模有样的一唬,还真的信以为真,以为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当下竟然真的不敢妄动。
渠芙遥眼底闪过得逞的精芒,只是一瞬间便已收敛。
“我也不想杀你,你慢慢走到河里,在里面泡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毒自然就解了。”
玉骨一时拿不准这个狡猾的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大眼睛瞪圆,喝道:“你说谎!”
渠芙遥无辜的眨眨眼:“不信拉倒,那你就慢慢在这里等着,啧啧,真是可惜了你张俏生生的脸蛋,不出两日,就会腐烂,等到血肉翻飞,爬满尸虫的时候,你心爱的太子殿下就会来替你收尸。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看到你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会不会被吓跑。”
渠芙遥这话,一下就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可以忍受痛楚,忍受毒发,却绝对不能容忍她在重浅面前不漂亮。若是让重浅看到她丑陋腐烂的脸,她宁可现在就自断经脉而死。
玉骨恨恨的瞪了眼渠芙遥,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绝对百倍奉还。
渠芙遥确定玉骨已经离开,这才松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压抑已久的鲜红从口中喷出,她扶着矮墙喘气,MD,玉骨那一掌还真是用了全力。
带着体温的猩红溅在黑色长袍上,瞬间被黑色吞没,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渠芙遥苦笑,还好自己穿的是黑色,流血了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就不会瞎担心了。
以玉骨多疑善忌的性格,就算发现她在说谎,也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带着玉香和小花离开这个地方。
在封矢村耽搁太久,现在都快到黄昏了。她站稳脚步,抬起袖口擦干净嘴角脸颊的鲜血,确定看不出来自己受过伤,这才深吸口气,寻找钱府,与他们会合。
走了还没两条大街,纯黑铠甲束身,身材健美修长的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她只想仰天大叫,今天出门没看日历,上面一定写着:不宜外出。
宋淳眼神凌厉坚定,右眼下的伤口看上去惊心动魄,他沉声道:“婧硕郡主,请随属下走。”他的脸上满是风霜,凌乱的胡渣可以看出连日来的风尘仆仆,可是他的语调平淡,好似完全没有渠芙遥逃婚的事一般,只是淡淡的请求她随他回去。
一摸袖兜,药粉已经全部用完了,渠芙遥扶额:“先去钱府,玉香还在那里等我。”
宋淳点头,起身紧紧的跟在渠芙遥身后,好像生怕她又跑了。
钱府,院内,一半的真金绫罗,一半纸糊的各种衣饰,在火盆里烧的灰尘飞扬,与喜庆的装扮格格不入。
钱府高搭大棚,大肆宴请亲友,大厅设矮桌,拜访着一方牌位,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牌位上系着一朵大红花,下缀缎带上书:“新郎”字样。
迎亲的人抬着一顶纸轿子,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抬着环绕院内一周,送进大厅,一个身穿红衣吉服的女人掀开纸轿的帘帷,取出另一块牌位,牌位上也缀着红花,绸缎上写着“新娘”二字。
钱大人与钱夫人抹着泪,看着管家从矮桌上取下“新郎”的牌位,与“新娘”的牌位并列而立,鬼媒婆用红头绳将两个牌位拴起来,并附上红、黄两色的彩绸,作月老牵红线之意。
玉香与花解语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场诡异的婚礼,死人结婚,混杂了红、白两事的礼仪,怎么看怎么怪异,好生生的喜事无端端盖上一层死亡诡异的气氛。
小喜童端着“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从两面走进,吉时到,准备拜堂。
钱知县爱子今日成婚,全县百姓可免费去钱府观赏庆祝,渠芙遥同宋淳一道走进钱府大门,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抱着牌位拜堂的情景。
礼毕,钱大人抹下泪,高声道:“感谢各位的厚爱,来参加爱子的婚礼,明日清晨合葬,欢迎各位来捧场,为我儿的婚礼做个见证。”
四下看戏的百姓立刻应和。
“钱大人好福气啊,钱少爷在下头一定万分感谢你。”
“是啊是啊,大手笔啊,我们怎么能不捧场呢。”
“钱大人,节哀啊。”
……
众人随后纷纷散去参加酒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花解语见到渠芙遥,急急拽着她的袖口,问:“你没事吧?”一看到旁边的宋淳,立刻变了脸色:“宋,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