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影西沉。
清云酒意上来,晕晕糊糊,靠在萧逍的肩膀上。
“我送你回去!”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不要。”清云嘟呥,“你背我。”
清云站起来,脚步歪斜,手抓上萧逍的衣襟,“你背我回去,以前三哥还在时,都是他背我的。”
萧逍目光沉沉,双手揽着清云。
“三哥不会背我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把头埋进萧逍的怀中,“他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低低的呢喃,带着失落,夹着苦涩,心口钝痛,眼角有湿意,那泪却流不出来。
萧逍感觉胸口闷闷的,似有山石堵着,让人透不过气。他知道,慕容临宇战死沙场。
他们两人还有过一面之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的就是慕容临宇那种风姿灼灼的公子吧;他所认识的人中,还真没有人比得过他去,只是,可惜了!
萧逍没有言语,转过身,微微蹲下,才说道:“来,我送你回去。”
醉清风入口绵香,后劲却极大;重伤休养的三年里,碧湖太夫人管得严,清云未能沾上半滴;眼下无人管着,放开了胆儿喝。许是之前太过压抑,有事都藏在了心里,此时借着酒意都发了出来。
清云听得萧逍说话,意识太过模糊,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抬脚就踹。
萧逍再度悲剧,菊花残,满地伤!
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刚那些怜爱,旖旎通通都见鬼去吧!
这混蛋,踹人上隐了,这一晚上,在她手上就没落上一点好,三番两次,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萧逍爬起来,就见得清云往前走,“砰”一下撞到柱子上。
清云捂着头退了几步,痛感传来,甩了甩头,酒意也去了两分。
萧逍咧着嘴笑出了声。
清云恼怒,这厮真可恶,看她笑话,找抽呢。身体的反应更快,抬脚又踹出去。
萧逍纵身出了长廊,跃到了草地上;看来这小子确实喜欢踹人,太暴力,以后得好好调教调教。
清云哪怕醉酒,对她极快的身手动作也没有丝毫影响,那是埋进骨子里的东西,完全凭自身本能的反应。
萧逍脚才落地,清云就跟了出来,拳头也到了面门。
劲风从鼻头掠过,萧逍险险避开来,双手反转,迎上清云的拳头,一把握住。
清云抽手欲退,萧逍跟紧不放,两手同出,拉住清云往身前带。清云借力使力,直接将萧逍扑倒在地。
“嗷呜……”
“嗷呜……”
狼嚎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寂静的夜。
清云眼神迷蒙,侧耳听了一会,“好像是三郎神?”
萧逍双手环在清云腰间,“这园子里养的狼?”
“嗯。小崽子都放出来了。”清云笑得极开心,“看来,喜欢我这绿逸仙隐的人不少啊。”
“我去看看,那些崽子平日里有没有落下训练。”说着,离了萧逍的怀抱,站起身几个飞掠,消失在了浓雾中。
萧逍躺在草地上,微微闭上了眼,在这浓雾中,那些生灵比人更灵敏,被狼追……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刑堂大堂,聚了好些人,艳娘坐在左上首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把扇子把玩,这是她刚刚从洛长歌手上抢来的,没想到,那般玉树临风的尚书大人,也有兴趣来绿逸仙隐夜游。
刚刚听细柳说,他被小崽子赶进了蟒蛇窟里!为小崽子点个赞,越来越聪明了,看样子,今晚洛尚书大人能有一个难忘的销魂夜了。
细柳坐在右上首,手里的菜刀在一根长骨上敲了敲,那表情,不太满意,“浪七,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时间有点久了,都开始脆了。还是新鲜剥出来的好,够韧。”
“我在狼洞里抢的,那些小家伙不舍得给,我看着不错,就给你拿回来了。”浪七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悠。
浪毅面无表情,听得几人说话,也不出声。
几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躺在地上,嘴里塞了布条。
慕容临奇,陈绍和花凌落先后走了进来。
“哇,这么热闹。”慕容临奇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小六没过来?”
“没有,主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到碧云海也没找着她。”细柳敲断白骨,又拿刀在利口处磨了磨。
“陈大哥。”艳娘叫了陈绍,把手里的扇子丢了过去,“主子那里倒不用担心,眼前该担心的是这个人。”
陈绍接过扇子,上好的白玉为骨,打开来,扇面是用北地极少的雪丝蚕做成,画是唐昀仪的手笔,溪山图。这扇子他在哪里见过?
允贤?洛允贤,兵部尚书洛长歌!陈绍笑出声来,“他也跑到绿逸仙隐来,你和他交手了。”
艳娘点点头。
“他现在在哪里?”陈绍笑着问。
“他运气好,去了蟒蛇窟,听浪俏说,那大蟒蛇很喜欢尚书大人,把他缠住了。”浪七笑得开心,那几条黄金巨蟒,可是凤凰台那个老头子的宝贝,他几次在那些家伙手中吃亏,被浪俏笑了好几回。现在有人更受那些家伙喜爱,他当然得笑,得意的笑。
兵部尚书与蛇同舞共眠,多么震奋人心的消息,不知京都那些爱慕明月公子的大家闺秀会怎么想!
“你们谁去把他接出来?”艳娘幽幽的问道,她可不要去那里,那些大家伙,最大的都有脸盆粗了,浑身冷冰冰的,比浪毅那冰山还过,偏偏老爷子和主子都喜欢得紧,让浪俏那丫头给看得好好的。
浪毅闭上眼睛;浪七摇头,细柳只管磨她手中的骨头,花凌落只看着慕容临奇,他都不知道这园子里有什么,大蟒蛇,他也没兴趣。
“陈大哥,要不你去一躺吧,那些家伙也挺喜欢你的,再说,洛大人可是你的同僚,你义不容辞啊。”慕容临奇看着陈绍,那双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
陈绍抽抽嘴,他真不想去,那些大家伙非常热忱,太太热忱了,他也吃不消,每去一次,身上那味,好几天都不散,夫人都不让他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