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我的身体全好了,琦舞在我面前又跟我唠叨着要我注意身体才去修行了。而我的脚下虚弱无力很难下地走路,估摸着这几日日日生病在床上都躺着快成挺尸了。
这两日我试着在外面晒晒太阳散散步什么的,琦舞和苍玉也都不管我,随了我去,自从苍玉同我说起了谨歌后就再也不怎么来我这边时时看我了,我因着不能去修行的原因也是多日来没有见到过苍玉了。
倒是这两日我却是时常看到那个叫毓离的男子,按他当日跪在我面前行礼的样子应当是魔族人没有错,然而他却是能在这玉岘门随意行走,这让我有些奇怪,就是我这个苍玉的徒弟行走在玉岘门时偶尔还会被拦下来问问是哪里的,而毓离好似在玉岘门呆了甚久,他来去自如,没有人来问候他到底是哪里的。
纳闷归纳闷,但是这个时候,我却是真的不能走出去问问毓离。况且以前我在景齐山庄时也未曾见过这个叫毓离的男人,魔族人与仙不同,只要兴趣相投,相互好感便是能与之称兄道弟,无论这个人是公主,还是王。而仙不一样,他们要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像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所以玉岘门中有些弟子一千年来估计也只会在门人比试中看上一眼苍玉和苍月。
然而这个叫毓离的男子却是能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后就跪下认为我就是谨歌,这就说明了他曾经见过我,说不定还同我交好,这才能一眼就识出我这个六岁时的样子来。
而我,却是没有一点印象可言!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头还有些痛,我只得静静地依着玉岘门中的月河岸慢慢地走着,心头还是有些惦记着不久后的门人比试,然而我这个样子怕也真是没有办法上台了,这一场病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娇滴滴的病美人般,不是睡觉就是吃饭,偶尔去歌语楼看看苍玉,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侧和他学习一些理论基础。
月河万年常青,里面的水也是温度相适。我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褪去了鞋袜,将小脚放进了月河中,慢慢悠悠地晃了起来,仰起头来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好生惬意。
日子却是如流水般一晃,就是迎来了比试。
整个玉岘门里里外外都忙上忙下的,看着他们匆匆而来又急急而去,却是只有我一个是闲人,我看着他们忙碌着,自己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不用捣乱已是极限了。
苍玉虽也是这场比试的主持人,却也像我一样清闲,我时常带着好吃的小零嘴去瞅瞅他,他亦是像平日里那样看看书,见着我来也不着急着让我学习,只是陪着他一道看书,偶尔写写字,再无聊就看看戏折子吃点小零嘴。
苍玉也不大会理我,他从不说我哪里错了,或者是哪些事情不应该做,有时候甚至连我都会觉得他带我回来仅仅只是因为我长得像曾经的谨歌,不死不灭地活在他的世界里,而不是现如今这个鲜活的金戈。后来想想,我竟是在和自己赌气。
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拿上零嘴吃了起来。直至比试的前一夜,琦舞跑到金玉殿,脱去了鞋袜钻进了我的被子。
这些日子以来,琦舞虽说不和我同一个房间,但是时时跑过来和我一起睡也是常有的事,我也没多在意,只侧了侧身子,给她留出更大一些的位置。在我以为她会像平日里不动声音睡觉一样,而今日她却开口与我说起了话来。
“金戈,明日就要比试了。”
“嗯。”我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琦舞的话,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金戈,我为到玉岘门也才不足五百年,这是第一次参与比试,我今日才知道,我的第一个对手会是我师兄……”
我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琦舞。琦舞看我突然坐起来,也是吓了一大跳,而我没有理她,只是从床上爬起来,跑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金……金戈……”琦舞以为是她吵了我睡觉,心头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了红,身子向被子你又缩了缩。
“你可是害怕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琦舞,琦舞被我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回过神来,“我告诉你琦舞,要是我能聚起一丁点儿灵力,我绝对会冲上去与瑶格比试,不管最后结局是如何,我站上去了,那一刻,我师父也不会因为我输了而觉得我给他丢脸!”
我一连串的话劈头盖脸地砸向琦舞,她措手不及,还是呆愣愣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好半晌后,就连我自己也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的时候,她又是突然从被子里跳了出来,抱着我就“吧唧”一口亲了上来。
这一次倒是我愣住了没有动。
“呀!我没有不良癖好!!!!!”我冲着琦舞大叫道,而琦舞亲了后趁我有没回神的当口又迅速地跳进了被单中,用被子盖住了头倒头就睡。
我不依,也跳了起来作势要和她拼了,她却是可怜兮兮地只露出一只脑袋来:“好金戈,姐姐错了,明天还有比试呢,第一个是木易师兄……”
我当即丢盔弃甲了,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静静地坐在桌案前。
瑶格是苍月的徒弟,我听这玉岘门上上下下许多人说起这个叫瑶格的女子,我听闻她的身手很厉害,她是苍月的唯一一个弟子,她长得很是好看,及腰长发,只是对付对手下手极为狠辣。
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半夜里的茶极为冰沁,我一口喝了下去,那凉意一直顺着咽喉向下,最后沉了下去,深不知底。
“金戈!快睡觉!”琦舞见我久久没人上床榻,只唤了我一声,才将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忙放下了杯盏钻进了被子中,因为在外面呆得久了,身子上都带了一些寒气,我向着琦舞靠了靠,琦舞也没有动,由着我去了。
而我的心头依旧还是被那些繁琐的事缠绕,琦舞见我上了床,一挥手,灭了灯火,房间中瞬间暗了下来,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待我醒来的时候,琦舞早已不见了人影。我端着梅花羹跑去歌语楼却不见苍玉的身影,待我反应过来今日是门人们的第一场比试后,我就着这碗梅花羹就坐在书案前喝掉了。我饱餐我才又回了金玉殿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慢慢悠悠地跑去擂台。
前面的几场比试已经结束,优胜者我都不认识,我来的时候恰恰好轮到琦舞的第一场,与她对峙的也正好是她跟我说的她的师兄木易。
木易这个人老实木讷,为人忠实可靠,对琦舞也是好得没有话说,他一上擂台看见琦舞眼神就一个劲儿地躲闪着,倒是琦舞看着木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同昨天晚上的闹腾相差了千万里,那镇静的样子连我都快要以为她本也是同那个传说中叫瑶格的女子一样,心狠手辣得厉害!
我遥遥一看,发现苍玉坐在高高的看台之上,那看台极高,大致有八米左右,我看着苍玉坐得那么高,想必也是看得极为清楚的,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我本也想爬上去,但仔细一看。亲娘哟!这么高却是连梯子也没有,真真要让我飞上去,我现在的能力也是办不到的啊!!!
苍玉向我这边一瞥的时候,我冲着苍玉招了招手,他领会,伸出手来,就是一条月白色的锦帛缠上了我的腰,随即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苍玉的锦帛带上了这高高的看台,台上,只有我和苍玉。
台下的许多人都看着我,只有苍玉保持着淡淡的神色,他们各自讨论着我是谁,为何苍玉会如此袒护我,并且将我带上原本只有门主才可上去的看台,他们的猜测和议论全都进入了苍玉的耳朵,而苍玉像是没有听到般静静地坐着。
既然苍玉都不管,而我更是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只从兜里掏出零嘴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琦舞也同众人一样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我扬了扬手中的鸭掌,冲着她笑了笑,她脸色一僵,立马别过了头去,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姑娘又是在唱哪一出。
等到比试开始许久后我也没有看到苍月,与苍玉并齐的那一架高高的看台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我有些失落,却还是佯装了兴致很高的样子坐在苍玉的身边同他一起看起了比试来。
台下的那些人会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瞅一瞅我,我也不甚上心,只是随了他们去,静静地看着,苍玉倒是侧过头来也看了看我。
“会不会觉得压抑,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所以很多人都想要看看你到底是哪一点胜过了他们,你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个位置。”苍玉指了指我现在坐的位置,“这个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坐上来的地方,你却在这里啃着鸭掌,他们想看你出丑,想看到你不如他们,金戈,你若后悔,待你想走的时候离开,为师也会让你走的。”
我偏过头来看了看苍玉,他的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雾。
我伸出油腻腻的手来将手中的鸭掌递与他:“师父,吃鸭掌。”
苍玉一愣,反倒又是笑了出来:“你吃罢……”
我点了点头,又侧过身来看着看台下,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