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离开乾坤殿之后,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宗庙。
跪在历代皇帝的画像前,他心头沉如寒铁,太上皇的达理,无欲无求,是朕非得要赐小老十,因为朕能给她们母子的不多,朕想宠着自己深爱的女子,朕又何错之有啊?
便错了,为何不能像往日那般提点朕,非得要说这般伤人的话?”
明元帝说着,更觉得悲痛万分,心灰意冷,竟至木然痴罔。
穆如公公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心里难受,哽声劝道:“太上皇只是一时之气,皇上万万不能与他计较才是。”
他苦笑,“朕自从亲政,朝中大事不敢妄自独尊,事无大小都请示他的意思,唯恐与他背道而驰,他说朕本来不是属意老五当太子,朕确实不若他有远见,当时不曾发现老五的睿智与沉稳,册立他的时候,心里是有几分的不确定,但朕如今对老五满意的很,他当太子这些年,兄友弟恭,皇家和睦,安内定外,与冷肆研发武器,才可使得我北唐与北漠这一战,大获全胜,这一点,朕也得再赞他一句,虽说他是忤逆了朕的意思,可他的胆量与决断,远胜于朕。
他的功绩,一桩一件,朕皆是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上,昔日朕对老五,着实是过于严苛,朕有感愧疚,因此才会有此决定,让小老十分封到北漠偏远去,不和他争锋,怕兄弟之间再起祸端,若是真为了偏宠小老十,朕大可以分封富庶的州府给他,何至于为了那五座城池与太上皇起争执?”
“皇上,不可再想了,父子之间,不该生了嫌隙啊!”
穆如公公听得实在是难受要紧。
明元帝看着晖宗爷的画像,道:“朕与太上皇不会生嫌隙,朕这辈子都不敢违背他的话,这五座城池,他说不给,朕就不会给,朕也不会废太子,太上皇今日的震怒,不单单是这五座城池,还因他对朕的失望,朕在位年间,方才历数出来的功绩,在太上皇看来,却是远远不够的,他册立朕的时候,对朕有太高的期待,可朕……朕不得不承认,朕平庸,让他失望了!”
他站起来,背着手慢慢地转身出去,声音寂寂地传来,“朕非乱世之君,朕登基在大好时代,朕身边不乏贤能大才,可朕,还是动辄得咎,还是有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啊,传令下去,今日大臣不必到御书房等待叫起,各自回去办差去吧。”
穆如公公单膝跪下,哽声道:“是!”
宇文皓到底还是去了面圣。
明元帝从宗庙离开之后,便到了御书房,御书房外,穆如公公传旨之后,就再没有大臣在这里等待。
宇文皓来到的时候,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了,只有穆如公公站在外头守着,见宇文皓来到,他轻声道:“殿下,皇上心情不好,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宇文皓问道:“父皇没事吧?”
“没事,皇上……会想明白的!”
穆如公公道。
宇文皓叹了一口气,“怎弄成这样啊?”
“让太子进来吧!”
明元帝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说不出的疲惫乏力。
宇文皓调整了表情,慢慢地推门进去。
明元帝坐在龙椅上,身子半陷入椅子里头,宇文皓进来的时候,他双手撑在了桌面上,慢慢地直起身子,看着宇文皓问道:“太上皇和首辅情况如何?”
宇文皓跪下请安,“回父皇的话,太上皇已经无碍,首辅情况不大好。”
明元帝露出了比哭更难看的笑,深呼吸一声,“他不能出事,他若有事,朕这辈子都会谴责自己。”
他看了宇文皓一眼,“你起来吧!”
宇文皓站起来,轻声道:“父皇,首辅在战场上曾受过伤,此番撞了头,便加重了伤势,老元也没多大的把握,但若他出事,您也别提太自责,谁都不愿意的。”
明元帝看着他,“老五,你跟朕说实话,你是否觉得朕对你过于严苛?
或者觉得朕偏心了?”
宇文皓心里沉了沉,父皇很少会与他说这种走心的话,他也习惯了父子之间的相处,就是君臣之间的相处,君对臣的要求,本来就该严苛的。
只是若说父子……他不知道怎么说。
“你对朕,也有不满,是吗?”
明元帝盯着他。
宇文皓想了想,道:“昨天糯米肚子有些不舒服,便一直粘着儿臣,让儿臣给他揉肚子,儿臣就陪了他半个时辰。”
他抬起头,看着明元帝,“其实儿臣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只不过糯米是假装腹痛,儿臣是真的腹痛。”
——922需去医院,故例休一天,亲爱的们,23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