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铺子原来是个布庄,布庄开到菜市边,显然不大合适,生意不大好,掌柜的就不想做了。
“我儿子那也是有本事的人,在衙门里头谋了个小吏的差使,怕我们老两口辛苦,干脆,把这铺面卖了,我们在买处民房,手里还能余两个钱,拿这钱给儿子娶房媳妇,在剩下的,还够我们安享晚年的!”
宁怀运忙就恭维了一番,所图的不过就是人家高兴了能便宜些。
起没起作用不好说,反正最后人家开价五百两,牙侩在中间说的口干舌燥,最后四百八十两成交。
这个铺面比原本常家那个大,位置也好,自然是贵些。
先交了定金,签了契书,人家把房子收拾出来得几天的功夫,那些布匹也要处理一下。
宁弯弯瞧着便宜,硬是缠着人家白要了两匹布让宁怀运扛了回来。
出了这个布庄的门才看见消失了有一会的余九斤。
他手里多了个斗篷,也不知道在哪买的。
给宁弯弯披上,还把帽子给他戴好。
顿时感觉就暖和了。
宁弯弯琢磨着回头得让自己娘给自己多做两个斗篷,以前条件不好穿不起,现在可不至于了。
宁怀运瞧着觉得自己妻子说的没错,这俩娃这样下去不行。
这要是这样几年下来自己闺女还咋嫁人。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还是九斤这孩子心思细,这花了多少钱回头四伯还你!”
余九斤也没跟他客气,他是知道越客气人家越多想。
就道:“也没多少钱,就三百文。”
宁怀运是个大男人,平常也不会关心布匹衣服的价格,也没多想,他也是个直男,也不注意上面的绣花多好看。
三个人回了家,家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祁千尘在两边的劝架。
“世子,世子,您就把那本书还给匪月吧,您别逗他了,他最是爱书,您要给弄坏了他指定是要伤心的!”
“匪月兄,你别着急,世子就是逗你呢,快把刀放下,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宁弯弯忙冲到声音传来的书房里一看,顿时给吓了一跳。
宁匪月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被扒拉到了地上,扔的满地都是,下脚的地都快没了。
宁弯弯一进门就飞过来一本书,要不是被余九斤一把给接住了,就砸她脸上了。
这书可不就是鱼非扔的嘛,这会他正站在书桌上,拿着一本很厚的山海经,把一书桌的书籍都扒拉到地上,盘腿翻看呢。
“你还看这种书呢?我瞧书房里还不少这稀奇古怪的地理杂书呢,我以为你非圣贤书不读的呢!”
宁匪月手里拿了把菜刀,气的浑身都是抖的。
他小的时候确实是非圣贤书不读,但是大了之后尤其是被家里寄予的厚望越来越重后就越是爱看这些杂书。
他比一般读书人把书看的都重,多年的旧书都是崭新一点折痕都没有的。
让这人这么糟蹋了一番真是气的想要杀人。
“你把书还我!”
“不还不还!”鱼非一脸的挑衅:“有种你真砍死我,就怕我这血溅到你这宝贝书上,给你弄污了呢!”
宁弯弯问一边满脸无奈的宁怀槡。
今天下雪,这会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他没有去出摊。
“五叔,这不能是书先动的手吧?”
宁怀槡叹着气摇头,他想说世子这孩子实在是有够皮的。
可这话也不能说呀,就道:“就一会没看住,就成这样了!”
宁匪月在气也不至于真砍人,就是气急了不知道如何发作,就上厨房摸了把菜刀来吓唬他。
可他不敢砍宁弯弯敢,一把把菜刀抢过来,就扔了出去。
“太过分了你!”
拿别人最在意的事开玩笑,他自己不觉得,可在意的那个人真的会难过。
她也不怕真砍着人,这小世子可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要这样都能被砍着,就他这个作劲,八成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她这一举动把别人给吓了个半死,见没伤到人才纷纷拍着胸脯安下心来。
不过人是没砍到,但鱼非为了躲她这把刀一侧身从书桌上掉了下来。
掉下来也就算了,最多是摔一下,他这人这么欠,摔一下都便宜他了。
可问题是他摔下来的时候手里一使劲把手里的山海经撕下来一大把。
那本山海经是宁匪月现在那个老师不知道在哪里手抄来的,就这么一本。
珍贵不说,还是老师赠与的他更是珍惜。
宁匪月的气恼愤怒一下子就全都散去了。
空气也安静了。
鱼非也不作了,瞧着自己手里被撕坏的书,有些悻悻然的爬起来拿眼角瞟了瞟宁匪月,把书放地上,又拿手使劲捋了捋上面被自己捏出来的折痕。
然后低着头溜了。
那这事也有宁弯弯的责任呀,瞧着自己哥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宁弯弯也追着鱼非溜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默不作声的收拾起地上的残局。
晚上,鱼非又死皮赖脸的赖到宁匪月屋里了。
烛光下,就见他聚精会神的正拿浆糊一点一点的粘着被他撕坏的那本山海经呢。
这个时代又没有透明胶带,要想不影响阅读粘起来就十分的困难。
要先剪出极细的纸条,在把纸条涂上浆糊,一点一点的把每一张粘回去,每粘一张还都要在灯前烤的干透了才能粘下一张,不然会黏在一起。
鱼非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
“哎呀,你弄那玩意干啥!回头我给你整几本原版古书来,要多老的都有。”
宁匪月不理他,继续聚精会神的忙着。
“就一本破书,瞧你稀罕的,实在不行我找人重新给你抄录一份一模一样的还不行吗!”
宁匪月还是不理他。
鱼非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生气了?”
宁匪月还是不理他。
鱼非撇撇嘴,也没在问,躺下继续呼呼大睡了。
等宁匪月把书都粘好,已经是半夜,他长出了一口气,火盆里的炭火已经熄灭了,他手都冻麻了。
上了床,他以为正在熟睡的鱼非突然往里挪了挪,把暖的热乎乎的被窝让了出来。
他一愣,气就有些消了。
可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人睡着了那依然是不老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