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转了?!转了!真能拉着转嘿!你说咱这以前咋没想起这样式的磨面呢!这多省力。”
宁长生惊喜的指着转动的石碾。
宁弯弯翻了个白眼,少见多怪。
石碾和磨盘上都有一道道的凹痕,增加摩擦力,也防止粮食会顺着惯性跑到石碾外面去。
麦子被撵碎,逐渐显出里面的白面来。
宁长生就道:“怀运呀,你说你这头茬面咋不磨黄米呢,整这难吃的玩意干啥?费劲巴拉的弄出来等着喂猪呢?”
“这不是弯弯这孩子非要磨这恶食。”
“你就会惯着孩子……”
巴拉巴拉又是一阵数落。
最后话题一转道:“你这可是给咱村里做了件大好事,我刚才还在那跟他们说呢,大家伙可就承着你的情呢!”
宁怀运笑的就勉强了。
给石匠结工钱,白氏自然是不乐意拿,宁弯弯又说她奶当家,他一个大男人,两头求这一老一小,整的好一顿没脸。
这样难的弄出来的石磨还不能方便了自家,得放到村头,离自己家大老远的,给大家一起用。
他也只能是安慰自己用不坏的玩意多个人用,少个人用的也就那样了。
宁长生一直等到这一磨盘的麦子全都磨出来了,常氏和马大娘两个人开始拿着用摔干净了高粱米的高粱头做的刷子,往面盆里开始扫面。
才道:“那我这就去招呼了村里的人来把这磨盘和石碾弄到村头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
宁弯弯慢悠悠的叫住他:“四伯,你怕是整岔了什么事吧?”
宁长生停下来狐疑的回头:“啥事整岔了呀?”
宁弯弯一指那磨盘:“这一套里里外外就连这骡子身上的家伙事都是我掏钱置办的,我爹当不了家的!你更当不了家!我可没说要把这东西放村口给大家用!”
石匠的工钱到底还是宁弯弯给的,防的就是这一出。
宁长生就愣住了。
“这……这什么意思呀?”
他语气不大好的质问宁怀运。
宁怀运也没想到自己闺女来这么一茬。
“弯弯,这不行,爹都答应了村里人的,这不能反悔的!”
宁弯弯道:“石匠不还没走呢吗?你答应了你出钱给村里人做一套就成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有长远的打算的,这石磨以后怕是一天都不带停的要工作,自己家庄户的面磨着都紧张,何况是要拉走放村头供大家用。
宁怀运坐蜡了,这要他如何是好。
宁长生才不管这一家人怎么说,只是对宁怀运道:“怀运呀,你说以前也没看出来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呀,这让大家伙以后可怎么看你!”
宁怀运要崩,他哪能禁得住这个呀。
就苦着脸看宁弯弯:“闺女呀,我知道你手里头还有钱,你看爹都没管过你,别人家哪有孩子家家手里头拿那么老些钱的,要不咱这么着,这一套先给村里,咱在做一套!也就是晚几天的事,耽误不了啥!”
“爹!”宁弯弯叫了他一声:“你怕是愚了吧?村里还有几家吃得上粮食的,他们才是晚几天也不耽误啥,哦,我四伯除外!”
宁长生就缩了缩脖子,一脸的没趣。
嘴上却还是兀自强硬着对宁怀运道:“你瞧瞧你这事办的,不是我说你,真的是不地道!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跟村里的老少爷们们解释去吧!”
“解释啥!”里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来了。
“来,先说给我听听,有啥可解释的?”
里正的威严是很大的,在村里那就是土皇帝。
宁长生却是不怵他梗着脖子道:“叔,这都说好的事,不能说话不算数的呀!这不是哄着这一村子的人玩吗?”
里正是宁弯弯让大壮去叫来的,身后还跟了几个村里的汉子。
听了这话就反问道:“哄一村子的人玩?哄谁玩了?你们都说说,哄着谁玩了?”
他一指那几个汉子,几个人都不敢吭声,把宁长生给气的不行。
里正吧嗒又吸了一口旱烟,围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仔细的瞅了瞅骡子身上的家伙式。
点了点头:“嗯,省力,省大力了!好东西!是个好东西!”
宁弯弯就笑眯眯的道:“爷,你瞅我这面都磨好了,一会拿筛子筛了,晚上你搁我们家吃饭,我给你做面条吃呗!”
“面……条?那是个啥玩意?好吃不?”
“当然是好吃的!保准让你吃了就忘不了!”
“好呀!好呀!”里正答应着,又带着几个汉子去跟石匠商量价钱去了。
等他商量好了还得在村子里开大会,大家伙集资。
不过估摸着也没几家能拿出钱来,好在这香椿在长长就能摘了,倒也不愁。
宁弯弯说自己要做面条,但是那么些人吃的也多,那么些面可不是她那一双小手能够和的动的。
最后还是指挥着常氏和马大娘俩人做的。
最尴尬的是到和好了面宁弯弯才发现没有擀面杖!
还是让大壮去找了截木头现做的。
“还别说,这面还挺黏糊的!”
马大娘说。
以往的黄米面黏性不大,根本就擀不出面皮来。
“这得擀到啥样啊?”常氏的面和的硬了,擀的手都累了。
“在薄一点就成了!”
宁弯弯在一边瞅着流口水。
“成了,成了,我来我来!”
实在忍不住了,宁弯弯把常氏挤到一边去,自己站到小板凳上,先在硕大的面皮上又撒了些白面防止粘到一块。
然后才把面皮来回折叠成方便菜刀切的宽度,就利落的下刀把面皮切成了条。
最后把面条下锅煮熟,白面的香味就出来了。
捞出来过凉水,盛到碗里,拌上提前做好的酱,酱是特地去镇上买的五花肉切成丁,炒了,又放入自己做的黄酱做成的。
最后条件有限,只有一些萝卜丝,白菜丝,和一些野菜做拌菜。
就这对于这辈子的第一顿炸酱面,宁弯弯已经很满足了。
招呼了一声灶房都不出,就端着碗坐门槛上胡噜胡噜的吃了起来。
这爽滑的口感啊,真不是那些粗面能比的,宁弯弯觉得自己的生命又散发出光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