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马车会半路遇到劫匪!”月灵眼中充血,看着墨潋目光似乎要化作无数利刃,恨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墨潋勾了勾唇角,只是面上并没有带出笑,反而面色阴冷看着月灵,字字如同时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道:“下山之前,你让季香在你的马车里藏了美人愁,又借口身子不适非要与我换车,这些,可是你在前面先做下的!既然你自己选择这条路,便成全你!”
月灵呆住,看着墨潋眼中恨意似燎原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她激动之余,伸手抓住墨潋的衣袖,道:“我全都毁了,我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愿望,现在不可能实现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锦嬷嬷和素儿见月灵动手,刚要上前拉住,却见墨潋已经拂袖打落了月灵的手。
墨潋看着月灵失控的咆哮,唇角勾了勾,面上冷笑薄凉,稍稍平整了自己的衣袖,墨潋看着月灵,道:“若是你先想着害我,或许这件事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有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你还是好好品味一下吧!”
月灵一怔,面上惨白依旧挂着泪,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季香的身上,眼中带着慌乱,唇角挂着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原本精致的妆容,如今已经被泪水打湿花掉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父皇和母后一定会为我做主,我要你生不如死!”月灵身子颤抖着指着墨潋,唇瓣微微颤抖,一双眼中尽是阴狠。
墨潋瞧着月灵,唇角勾出一抹不屑,往前走近两步,墨潋直直地盯着月灵的眼睛,轻嗤一声,道:“有件事或许你并不知道,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在斩月皇后和斩月皇帝返程的路上,一伙带着骨佩训练有素的人截杀。”
墨潋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月灵眼睛猛地瞪大,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猛地摇头。
看着月灵的表情,墨潋不屑的冷哼,接着说:“之后,在斩月皇帝和斩月皇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月冥刚好带着黑鹰救驾,当仁不让地救下了斩月皇帝和斩月皇后,原本应该是大功一件,接过第二天一道圣旨传下,斩月皇后在回程路上受惊神智时失常暂时在朝阳宫静养,而三皇子因黑鹰的内部问题,暂时被剥夺了兵权……”
说到这里,墨潋停了下来,看着月灵的表情千变万化,她自然是明白斩月皇后不可能失常,就像她现在这样,神智失常是说给别人听的,实情却是被斩月皇帝禁足,也就是变相的打入了冷宫。
突然觉得支撑着自己的一片天踏了下来,月灵全身微微颤抖着,连带着身后的季香,听到墨潋的话也是不由得一颤,眼中顿时慌乱不已。
墨潋勾了勾唇角,面上浅笑如微风吹动湖水,荡起一片涟漪,她凑近月灵,道:“到了现在,你还指望谁替你出气?原本以为你是聪明的,却没想到……啧啧……既然你找不清楚自己的方向,那我留你何用!”
月灵猛地一怔,这才明白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成了墨潋的棋子却浑然不知,如今看着墨潋,心里一颤,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说了这么多,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刀疤脸的土匪头子就是裴肆,相信从三皇子那里,你应该有所了解。”墨潋说完,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看着月灵又是一怔,她刚想说的话,便停了下来。
月灵身子抖得厉害,她自然之道裴肆这个人,也知道裴肆和长公主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一双手在袖下猛然攥紧,她的神智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季香在一边看着墨潋,当下似乎有些后悔没有劝着月灵对墨潋动手,只是如今已经晚了,看她平静温和,却是深潭不减底,只要踏进去,等待着自己的便是无边的绝望!
墨潋将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转身往外走。
锦嬷嬷和素儿一愣,随即看了月灵一眼,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季香撑着月灵的身子,心里不停地打着鼓,今天的事情太多,让她们有些接受不了,或许,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根本不相信墨潋的话。
夕阳刚刚西斜,便有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苏姑姑来接,锦嬷嬷紧忙地收拾了东西跟着墨潋出了府。
一路上,苏姑姑坐在对面瞧着墨潋娴静的表情,心里感慨却没有说出来,直到进了公主府,也并没有多说一句。
将苏姑姑的神色收进眼底,墨潋心里暗自稍动,二公主向来是个沉稳的人,也难怪苏姑姑能在二公主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如今苏姑姑亲自来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却能隐忍着一直不说,也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将墨潋径直引到了二公主的书房,除了苏姑姑,书房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墨潋感觉到一种空前的压力,见着书房软榻上躺着的二公主,墨潋心里一沉,紧走了几步到二公主跟前。
“你来了……”二公主原本是睡着的,听到响动,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墨潋清瘦却依旧难掩美丽的面容,她的脸上带出一丝柔色。
墨潋顺着二公主伸出的手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放在二公主手心,声音轻柔的唤了一声:“母亲。”
二公主唇角不由得轻微抖了抖,手中用力将墨潋紧紧地握住,看着墨潋的清丽面容,绝美倾城却不染俗尘,有些熟悉,却又很不同。
片刻,二公主将目光从墨潋身上收回,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缓缓地放到了墨潋手里。
墨潋感觉手心一沉,看着二公主放在手心的金牌,心里不由得一沉,那是二公主鹰麟的牌子,不过,当年二公主已经将她手里的鹰麟全都归到了部队里,应该早就不是独立管理的才是,为何这金牌还在?
看着墨潋眼中的迷惑,二公主吃力的勾了勾唇角,道:“当年我是将鹰麟归入了特种部队,但是皇兄似乎也预感到了之后会用得到,所以,鹰麟的牌子还是由我保管,如果今后真的出现了有所抵逆的事情,鹰麟将重组!”
墨潋眼皮跳了一下,看着二公主的脸,似乎明白为何整顿军队的事情二公主都会管一些,原来这里还有这样的关联。
“这只金牌我放在你这里,若是有一天时局无法掌控,鹰麟将随你支配!”二公主声音低缓,不死往常的铿锵有力,如今有一丝的游离,说着,她还忍不住咳了起来。
苏姑姑在一边紧忙倒了一杯清茶递到二公主跟前,墨潋在身后轻轻地抚着二公主的后背,心里却是沉了沉。
前两天收到白凤的消息,太后在一夜之间将鬼窟的经营全都调了出来,至于安顿到哪里,如今还未定下来,先下郁韶也正在回城的路上,与以往那个不同的是,他将风麟整个都留在了边境,带回来的都是皇上的亲卫军。
原本这一举措会让人不由得大赞郁韶的睿智,如今将风麟全都留在边境也正是打消了皇上忧虑,在人看来是长公主实实在在地向皇帝示好,但是,想来了解郁韶和长公主的性格,墨潋看着便面越是祥和,心里却是越发的阴沉。
“这鹰麟原本是先皇给母亲最后的关爱,墨潋实在不敢动,若是真的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也一定是要母亲才能结局!”墨潋看着二公主渐渐地舒了一口气,她伸手将金牌还到了二公主手里。
二公主一怔,鹰麟的军令牌向来是权势贵族向往的,如今送到墨潋手里却被她推了回来,看着她面上的平静,二公主面色黑了黑,道:“鹰麟不比血煞,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种军队,战场上以一敌十也不过分,你为何不要?”
墨潋勾了勾唇角,面上带出一抹笑,她重新将金牌推到二公主手里,道:“于我来说,权势并非我所想,放不下仇恨,我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有些人我不敢说没有付出感情,但是,有些事情在心里扎根,便改变不了,母亲想我抱住皇家,这一点,我的确做不到!”
听着墨潋的话,二公主面上一怔,看她面色平静,温柔如水,仿若一朵白莲出水,纯净毫无杂质,她心里沉了沉,这才知道自己根本是想错了。
原以为墨潋一心想着对付二公主,这些兵权对她来说是一件利器,至于皇室,她也会因着温穆飏不会坐视不管,但是,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小看了她。
轻轻叹了一口气,二公主拉着墨潋坐在了软榻边上,她没有再继续将金牌往墨潋手里推,伸出手轻轻抚着墨潋鬓前的青丝,二公主眼中带出几分温柔,道:“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跟你说的那般仔细,但你要知道,若是真的国都异动,王府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如今你有身子,行动自然不能与之前相比,万全之策,你还是要将鹰麟留在身边。”
墨潋面上颤了颤,看着二公主的眼睛,心里不由得微微发抖,她清楚二公主的性格,也不再推脱,伸手将令牌接了过来。
“母亲这般担心,可是在太后那里查到了什么?”墨潋将令牌放在腰带里,看着二公主,一双如波的水眸带着一丝清冷。
二公主原本握着墨潋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看着墨潋的面色,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停了片刻,道:“事情我还在调查,如今是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你不要多想了。”
看着二公主欲言又止,墨潋淡然一笑,也不再多问,她伸手将清茶递到二公主跟前,道:“这段时间母亲好好想着身子,就算是国都有异动,也不会来得这么快,过几天我和千叶出去一趟,可能要有几日不能过来请安了。”
二公主喝着茶,面上微微一动,并没有接着墨潋的话说,而是转了一个话题,道:“明日是与清远大师约好的日子,我们该去靖远寺了。”
墨潋面上一顿,应了一声“是”。
“过几天我想把夕颜接回公主府。”二公主喝完了杯中的茶,看着墨潋,声音依旧是没有力气,有一丝游离的感觉,看着墨潋面上没有丝毫动静,二公主接着说道:“或许,接触到原来的事物,夕颜还能记起来什么。”
墨潋瞧着二公主的脸,唇角勾起,淡淡道:“也好,古芳斋总归不是个妥当的地方,恐怕如今早已经暴露了,但是,这般光明正大的将夕颜带进公主府,太后那边,恐怕并不容易哄住。”
二公主抬起头看着墨潋,平常眼中的冷厉如今已经全然不在,她动了动身子,道:“金不二已经准备妥当了,自然不会有丝毫差错,你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你的心思应该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墨潋看着二公主的眼睛,如波的水眸荡起轻微的涟漪,她伸出手放在肚子上轻缓的抚摸,心里一阵暖流经过,心底顿时软了下来。
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实际却是波涛暗涌,比如,有人夜闯皇宫,当即温穆凨便将太后的祥瑞宫所有的侍卫都换了。
听到这个消息,墨潋正在晒太阳,她唇角微微地勾起,听着纱织的汇报,心里却是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只是,她却并没有说什么。
跟二公主去了一趟靖远寺,不得不说清远大师的阵法似乎对生生离真是克制住了,起码,她回来之后这几晚并没有心里疼过,就算是想起温穆飏,也只是一阵胸闷,却没有像之前会有疼痛。
看着千叶收拾着炼药室的瓶瓶罐罐,墨潋唇角勾了勾,明日,便是她们启程去星夜阁了。
“没想到,看着你清冷不近人,却没想到随处都有朋友,听说那个星夜阁主可是个万年不化的冰山,杀人不眨眼如索命的鬼魅一般,你是怎样交到这样的朋友的?”
墨潋一边吃着酸糕,一边抬起眼皮看了千叶一眼,唇角抽了抽,道:“我的朋友是在星夜阁没错,但却不是邢斯。”
千叶一顿,手里忙和着的事情停了下来,看着墨潋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唇角不由得抖了抖,道:“不是邢斯你能随便进星夜阁?要不我还是别陪你去了……”
墨潋身子一顿,看着千叶一副怕死的样子,唇边反倒勾出一抹笑,道:“想不到口口声声宣扬着我们王爷师姐的人,竟然是这般怕死的,看来天王花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等等,你说什么?天王花?”千叶看着墨潋,心里激动伸手就讲墨潋的手抓住。
墨潋的手上还沾着酸糕的渣滓,千叶似乎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死死地抓着墨潋的手,魅惑的眼睛之间带着欣喜地亮光,道:“我陪你去,但是你要想办法帮我弄到天王花!”
墨潋抿了抿嘴,看着千叶眼睛冒着金光,忍不住笑,道:“我对天王花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或许,你直接跟邢斯去说,他没准心情好会送你两朵!”
千叶听着墨潋的话,转过头看了她两眼,暗自咽了咽口水,双手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脖颈,眼中带着惊恐,良久没有说话。
看着千叶这般,墨潋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有些沉静的王府,平添了几分活力,只是,这样的笑声,在远处的郁凝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翌日清晨,二公主的马车依旧是按时地来接墨潋,出了国都的城门,墨潋和千叶这才换了马车改变了方向。
黑暗处,一袭黑衣的影子一闪,随即消失在了密林的阴影之中。
残雪在暗处随时跟着墨潋,感觉到那黑影的气息,往后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她的眉头稍稍皱了皱,随即轻点脚尖,身子如飞燕一般,跟上了墨潋的马车,只不过,依旧是在暗处。
看着残雪回来,墨潋原本扶着车帘的手这才放下来,她眼中的清冷寒意不减,只是,却没有刚才那般凌厉。
随着马车的摇晃,墨潋渐渐地有了一些困意,她斜斜地倚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渐渐地快要睡着了。
千叶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伸手拿过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却将墨潋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千叶不由得一哆嗦。
“怎么了?”千叶看着墨潋眼中冷厉阴寒,心中不由得也是一紧,伸手扶着墨潋,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墨潋看着四处,身子紧绷着,警惕着四处的动静,片刻,她稍稍舒了一口气,道:“有人跟着我们,但是似乎已经知道被发现了,如今也是不敢靠近,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千叶心里一颤,看着墨潋面上除了冷厉再也没有其他,她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道:“怎么跟你出来就没有一次消停的!”
墨潋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看着千叶气急败坏,面上淡出一抹微笑,身子往软垫子上靠了靠,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道:“不只是跟我出来,我的人生就是这样,虽是会有刺激和送命的挑战。”
千叶一怔,看着墨潋神态自若,心里不由得紧了紧,原本带着戏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当时她原本是不愿意出山的,就算温穆飏用齐草药作为交换,她也是断然拒绝,但是后来她查了墨潋,正是墨潋这样有些不真实的人生,让她对她有了兴趣。
“温穆飏会保护你的!”千叶挪到墨潋跟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改往日的轻佻,她说的很郑重。
墨潋勾了勾唇角,面上带着点点的笑,缓缓闭上眼睛,如蝶翼的睫毛铺盖下来,带着几分灵动几分静谧。
千叶看着墨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墨潋的手搭在小腹上,那里的小家伙偶尔还是会动一下,每次他动,墨潋的手指便不由自主的动动。
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千叶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她对父母根本没有意识,从有记忆的时候,她便是一个人,这种感情自然是没有,如今看着墨潋,她却感觉到了一阵心疼。
马车绕过了一座山,前面便是陡峭的峭壁,在马车晃悠的一瞬间,墨潋睁开了眼睛,一双手攥紧,全身跟着戒备起来。
千叶看着墨潋的神色,身子一怔,伸手掀开车帘往外看,马车前面的路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窄,再往前,便是只能容得一辆马车了。
“他们来了!”墨潋凑近千叶,伸手抓在她的胳膊上,一句话刚落下,在千叶还来不及吃惊的情况下,两人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腾空而起。
片刻双脚着地,千叶猛地喘了一口气,看着刚才的马车就这么直直地摔进了悬崖,千叶身子一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愧是鬼窟的门神,如今赤骨前辈可真是得到了太后的重任!”墨潋一手拉着千叶,面色冷沉地对着身边的陡峭岩壁说道。
千叶一怔,顺着墨潋面对的地方看了一眼,带着疑惑转向墨潋。
片刻,那峭壁之间似乎是多出了一块岩石,随即原本多出来的岩石便成了人的身形,一个瘦高的红发老头便出现在她们面前。
赤骨和白骨都是鬼窟的长老,也是掌管着鬼窟各项事务的主子,如今赤骨亲自来,看来太后是被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