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潋心里一颤,素手伸出,朝着那微微开着一条缝的窗子弹出一枚小小的紫色药丸,随着药丸穿透窗户纸,便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窗户纸的一个小洞。
凝聚内力,墨潋眼睛突然变得清透,屋子里的场景清楚的出现在了眼前
绿姬一身青绿色的长衫,内里一件白色的抹胸将那诱人的雪腻高高的托起,虽是散发着勾人的气息,她面上脂粉抹得很自然,红唇勾点极尽魅惑,这样的神韵,丝毫没有变化。
对面的宏承允,经过这段时间的辗转,倒是显得有些沧桑了,前段时间银龙的毒折腾的他够呛,如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白皙的面上也长满了胡渣,若不是那双无法取代的眼睛,如今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墨潋站在梧桐树上,听着两人的话,不由得面色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长公主已经找到了启动铁甲军的另外的方法,如今你的任务便是将宏承律控制住,至于鼎泛皇宫,主子传令,要你尽快回复自己的位置,相信你若是想回去,应该难不倒你!”绿姬面上不似之前虽是都带着微笑,如今面对宏承允,她面上的肃穆表情,却是让不由得有些怀疑。
墨潋听着绿姬的话,心里一颤,精准的抓住了绿姬话里的重点,只是,绿姬是长公主安排监视她们母女的,而宏承允却是太后鬼窟里出来的木娃,刚才绿姬说主子,如今想起来,这里面的联系似乎有些复杂了。
正想着,屋内的宏承允冷哼了一声,看着绿姬的脸,道:“本太子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没有做不到的!只是,长公主这边,似乎是个大麻烦,你最好把握住,否则,我这边若是出了什么漏子,你我都跑不了!”
绿姬面上一顿,随即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她抬起头看着宏承允,往他那边靠了靠,声音较刚才轻柔了不少,道:“如今你我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一边出了事,你我两人都活不成,我自然是会万分小心。”
说话之间,绿姬的手伸向了宏承允,白皙的纤细手指身向他的衣服,随着指甲勾了勾,宏承允的衣服便开了一条口。
宏承允面上一怔,随即抓住了绿姬的手,面色阴冷如冰,他看着绿姬,道:“别拿本太子和你的客人比,本太子嫌脏!”
说话之间,宏承允将绿姬的手甩开,转身大步走出了那屋子,随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看和宏承允的身手,如今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难怪他那么自信能夺回自己的位置,原本银龙的毒,墨潋就没有给白骨彻底的清毒方法,如今看来,白骨倒是有几分本事!
墨潋正想着,眼角飘过一抹绿,她面色一凛,绿姬已经到了梧桐树下。
“好久不见,沁侧妃……”绿姬抬起头,看着墨潋斜倚在梧桐树的树杈上,面上一顿,随即换上她招牌一样的魅惑笑容。
墨潋恢复常色,随着她稍稍借力,身子便如一片轻羽一样,从梧桐树上飘落下来。
听着绿姬话里的讽刺意味,墨潋唇角勾了勾,面上带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上下的打量了绿姬几番,道:“果然是好久不见了,如今在此地遇到绿姬姐,我还以为是看错了,怎么,绿姬姐也放开了敛财的艳香阁,到国都来与人做小吗?”
墨潋的话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清淡的几句话,却是让绿姬面上一白,就这个距离,她不知道墨潋听到了多少,但是墨潋这话说得似乎是指刚才她往宏承允身上扑,被他推开,如今她面上猛地一沉,手中的软剑便朝着墨潋刺了过来。
一个闪身,墨潋躲开了绿姬的剑,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闪过,残雪的剑迎着绿姬就刺了过去。
绿姬一声,随即长剑迎出去,挑开了残雪的剑,身形一转,朝着残雪的后心袭来,残雪感觉到绿姬的剑气,身子往下一沉,刚刚避了过去,随后转身朝着绿姬的下盘刺了过来。
面色一惊,绿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剑法犀利的残雪,她慌乱之中勉强的躲过了残雪的那一剑,同时身子往后退出了一丈远。
残雪同时也到了墨潋的身边,长剑护在面前,她的整个身子挡在了墨潋的跟前。
墨潋唇角勾了勾,面上带出一抹笑,看着绿姬,面色骤然一愣,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冷肃,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绿姬站定身子,面上勾出一抹妖娆的笑容,伸出手指抹了一下嘴角因内里逼出来的血,伸手弹了出去,道:“这么多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墨潋面色冷了冷,看着绿姬,眼中渗透出无边的寒意,像是千年寒潭底那种冷彻心扉的阴森,道:“长公主,这么多年恐怕也是被你的主子利用的吧,她到底是谁!”
绿姬一怔,看着墨潋带着几分诧异,随即,她唇角一勾,站直了身子,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个容易掌控的,如今看来,把你留下来还真的是走了一步错棋!”
墨潋迎着绿姬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湖面,她顿了一下,说道:“既然走错了,那便再也没有悔棋的余地,你若全部交代,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绿姬看着墨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冷哼一声,眼中带着不屑看着墨潋,道:“就凭你?如今你自己性命都难保,还敢大言不惭!”
说话之间,绿姬手中长剑再一次生戾气,直直地朝着墨潋刺了过来,没有丝毫躲闪的余地。
残雪一直都出于戒备的状态,见绿姬动了,她面上一紧,手中的剑便迎了上去,伸手奋力挑开了绿姬的剑,同时挥拳朝着绿姬的心口打了过去。
绿姬面上一紧,身子微微一侧,贴着残雪的拳躲了过去,随即脚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她脚尖回勾,朝着残雪门面刺了过来。
残雪一紧,身影一转,却没想到绿姬手中的剑又转了回来,她感觉一阵疼痛,手臂便被划了一道口子。
墨潋在一边看着,面上神色始终没有变化,平静地面上淡然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如波的水眸之间也是平静无异动。
残身子向侧面一闪,站定后才看到手臂一紧被血浸湿了一片,她面色一沉,伸手扯下一条布,紧紧地勒在了那伤口上面一段距离,随后看着绿姬,面上阴冷再一次加深,手中的剑在面前画了一个圆,残雪似乎是在聚集内力,随即,那长剑离了手,就飘在了她刚画的那个圈里。
绿姬看着残雪,眼中多了几分戒备,如今残雪周身有一种渗人的冷意。
随后,只见残雪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无数把剑,调转一个方向,便朝着绿姬飞了过来。
绿姬面上一凝,虽然警惕戒备,但是,如今看着这么多只剑朝着她飞来,根本分不清楚那一个是真的!
双手握紧,绿姬索性闭上了眼睛,她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这样的事自然是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既然眼睛分不清楚,那就切断霍乱的根源!
只是,似乎这次绿姬算错了,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的心里不由得颤了起来,因为,她的耳朵听到的声音,这些冲着她疾驰而来的剑,都是真的!
随着绿姬一个急速转身,飞过来的剑也刚好擦着她的身体而过,绿姬一个趔趄,闲着站不住,而同时,她的身上已经被飞驰而过的剑划伤了几道口气。
墨潋在一边看着,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寒意不减,对着残雪喊道:“抓住她,要活口!”
残雪听到墨潋的声音一顿,手中的力道瞬间变弱,她轻点脚尖飞到绿姬跟前,却不想,绿姬似乎在同时扔出了一个烟雾弹,转瞬之间,没了身影。
墨潋面上一冷,眼睛的余光扫过远处墙角的一抹黑,那影子一闪而过,也急速的消失在墙角。
唇角勾了勾,墨潋面上带出一抹浅淡的笑,她挥了挥手,阻止残雪继续追出去,反而转身轻点脚尖窜上了屋顶,按着原来的路出了巷子。
守在巷子口的素儿见墨潋出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紧忙上去扶了墨潋,朝着马车那边走去。
墨潋不说,素儿也不问,这么多年的规矩,素儿守得很紧,而墨潋对于这一点,显然也是十分满意的。
到了古芳斋,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此刻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世界的尽头渗透出一片苍茫的红色,炫丽却不张扬。
徐掌柜亲自出来接,墨潋跟着看了几件刚收进的古玩,便去了后院。
婉瑜郡主本来就经常跟着墨潋来古芳斋,如今也已经是古芳斋的常客了。
墨潋进了后院便跟千叶进了暗室,婉瑜郡主和素儿则是在院子里看着墨潋引进的大王花好奇不已。
暗室不大,但是确实四处都有窗子,设计十分的精巧,人在里面,也不会显得憋闷,墨潋跟着千叶往里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并不平静。
进了一间温馨带着淡淡的香气的屋子,墨潋进屋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走近,才看清楚木槿的脸,这些日,她的忠蛊发作过一次,千叶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压制住,但是现在看来,木槿的面色依旧是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墨潋伸出手,在木槿有些苍白的脸上轻轻拂过,似乎前段时间在地宫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脑子里,她的手指抖了抖,面上波澜微起,转过身看着千叶,道:“有没有办法在体外判定蛊主?”
听着墨潋的话,千叶不由得一怔,这个方法自然是降低了风险,但是,如今判定的方法并不是那么精准,万一错了,还是一样的结果!
瞧着千叶面上的顾虑,墨潋面色沉了沉,她伸手将木槿的被子掖了掖,刚要抽回手,却不想,木槿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墨潋一颤,看着木槿依旧是紧闭着双眼,但是眉头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她眼中泛起一丝涟漪,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慰着她,像是哄一个孩子。
渐渐地,木槿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安慰,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起来。
“蛊毒毕竟是苗疆的独门秘术,我有了解,但是毕竟不是精通,所以,现在也不敢妄下断论,我已经派人去寻我苗疆的朋友了,相信十日之内应该能赶到。”千叶看着木槿又安然睡去,心里也是动了动,忠蛊并不是使人痛苦,而是控制人的意识,使人发狂,最后自残而死。
墨潋听着千叶的话,眼中神色暗了暗,十日,现在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了,长公主的速度很快,如今,必须要抓紧时间,事事抢在她的前面。
回到清越小筑,天已经全黑了,墨潋在锦嬷嬷的服侍下换了衣服,依旧如往常一般拿着药典细细地看着,突然,她眼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对于墨潋这样的突然,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小脚在肚子里踢了她一下,墨潋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不由得心里一动,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似乎得到了安慰,小家伙又安静了下来。
墨潋停了一会儿,伸手拿起一件轻衫披在身上,一个闪身,瞬间消失在了屋内。
楚晗站在对面阁楼的屋顶,看着墨潋房间的动静,他面上一动,随着墨潋的消失,跟着她的身影往皇宫方向飞去。
皇宫的一处废弃的院子里,月光下,墨潋一袭白衣随风翩然,苓嫔一卷红裙妖娆魅惑,还有远处几乎与天地的漆黑融合在一起的楚晗,三个人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苓嫔唇角勾了勾,面上浮出一抹妖娆的笑,她双手交错环抱在胸下,看着墨潋,她面上带出一抹得意,道:“怎么,你废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邀请我来这废弃的院子里赏月吗?”
墨潋顿了顿,看着苓嫔,却是依旧没有说话,眼底渗透出冷意,看着苓嫔虽然面上,莫不关己的样子,她开口,道:“你的巫蛊术到了何种层次。”
面对墨潋这句话,苓嫔似乎并没有惊讶,她看着墨潋,眼底闪过一丝笑,纤长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妖艳。
“除了你身上的生生离这种无解的蛊,现在我遇到的,还没有解不了的!”苓嫔看着自己的指甲,声音依旧是勾人摄魄,单着几分轻佻。
远处的楚晗听到苓嫔这句话,心里不由得一怔,瞬间窜到了苓嫔的跟前,伸手就要钳制住她。
“楚晗住手!”墨潋面上一紧,对着楚晗急声喊道。
楚晗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回过头看了墨潋一眼,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只是看着苓嫔的眼神,依旧是带着审视和阴寒。
苓嫔自始至终就没有动过,她将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出来,看着墨潋,唇角勾出一抹笑,道:“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你若是有要求,不用绑我,我自然会跟你去!”
墨潋面色一凝,转瞬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淡然,她唇角勾了勾,看着苓嫔的妖娆笑意,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苓嫔面上一滞,随即唇角一勾,身子稍稍扭动,如水蛇扭动一般,让人带着无限遐想,她挑起唇角,看着墨潋,面上笑容淡出,道:“你只知道我对你无害便可,至于是谁派我来,你不必知道。”
墨潋冷哼一声,看着她面上神色沉了几分,苓嫔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道:“你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耗费,若是再拖拉,忠蛊夺了她的神智,就算是神仙,也是无力回天!”
苓嫔说话之间,手指伸出稍稍掐算,忽然面上一凛,对着墨潋说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你最好信我,否则,就算你确定了蛊主也没有用了!”
墨潋面上一怔,看着苓嫔眼中的郑重,想起白天看到的木槿的情形,心里不由得一颤,袖上白纱伸出,将苓嫔缠住,一个转身,瞬间,三人同时消失在了皇宫这废弃的小院里。
到了古芳斋,徐掌柜已经歇下了,听着是墨潋,他又紧忙换了衣服来开门,看着门外这么多人,他面色一怔,却什么都没说。
带着苓嫔到了暗室里,身后的石门关起,墨潋带着苓嫔顺着路进到了木槿的房间,此刻,千叶已经不知道何时过来了。
看到苓嫔的脸,千叶面上惊诧不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苓嫔几步走到木槿跟前,伸手在她的几处穴道上点了几下。
“这是子母忠蛊!”苓嫔面上没有往日的轻佻,如今说话之间带着几分沉重,一边说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根银针,动作娴熟的刺进了木槿头上的几处穴道。
墨潋面色不动地看着苓嫔,所谓用人不疑,既然已经将苓嫔带到了这,那么,这件事就托付给她。
千叶在苓嫔说话一瞬间,面上白了几分,她对蛊毒是有几分研究的,子母忠蛊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谓子母忠蛊便是以生父或者生母的血为引,将忠蛊引入人的体内,若是想要解救被中蛊之人的性命,必须要用母血来换。
也就是说,如果木槿真的是夕颜,想要解开她体内的忠蛊,必须要以二公主的血为引,再次将木槿体内的蛊引出去,而这其中,很有可能二公主的身体不支丧命。
如此看来,这种蛊之人真是用心险恶,而目的,也是要二公主的性命!
片刻,苓嫔的银针从木槿的头上拔出,木槿面上依旧苍白,但是之前的焦躁却是没有了。
千叶拿着毛巾将她脸上的汗珠擦去,见她已经安稳的睡着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你是吉儿公主!”千叶安顿好木槿,转过身看着苓嫔,唇上勾起一抹笑,不是询问,而是确定。
听到千叶这话,墨潋和苓嫔面上均是一怔,随即,墨潋面上带着探究看着苓嫔,而苓嫔怔楞之后,面上扬起一抹稍带着苦涩的微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能认出我,呵呵,不过,吉儿公主已经死在了送亲的路上,现在,只有苓嫔!”苓嫔的思绪似乎又到了那个狂沙纷飞的炎热夏天,只是片刻,她又收回了思绪,面上带着少有的清冷。
墨潋看着苓嫔,快速地理清楚了头绪,她一双如波的水眸稍稍转动,看着苓嫔道:“你是花非楼的人!”
听到“花非楼”这三个字,苓嫔明显的一抖,片刻,她才抬起头看着墨潋,唇角带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你果然是个奇女子,不过,我很羡慕你,甚至嫉妒你,你是唯一一个让他当做亲人的女人!”
墨潋一顿,看着苓嫔面上的暗淡,她唇角稍稍勾了起来,她知道苓嫔不需要安慰,而她也不擅长安慰别人。
“木槿体内的蛊毒情况如何?”墨潋停了一会儿,看着苓嫔转了一个话题,看着木槿安静地面容,她不由自主地心里紧了紧。
苓嫔一顿,看着墨潋,迎着她如波的水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必须要亲生父母的血引毒,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