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雨!”墨潋一声清冷的凄吼响起,这次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她面上冷若冰霜,心里顿时寒意乍起,怒意似是闪电一般,迅速地流窜在四肢百骸。
墨潋一双水眸瞬间如寒潭一般盯着宏承允,冷意乍起,唇角因着怒意微微颤抖。
她转过身看了厉雨滑落的身子,双手之间不由得紧紧地攥紧,指甲在手掌上磕了几道深深的印子,这种胸口被愤怒充满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双手张开,身子随即往后退了几步,手中血玉萧再次出现,只见她快速地将唇贴近玉箫的管壁,瞬间,急促的箫声响起,刚才被宏承允拍在一边的银龙动了几下,随之裹着它身体的红色长袍随着“刺啦”地一声,裂了个粉碎。
一道白光闪过,银龙再次腾空,迅速地飞到墨潋身边,口中红信子吞吐,随着墨潋将一颗药丸递至它的嘴边,银龙猛地张口吞了下去。
墨潋一双冷眸死死地盯着宏承允,面上尽是冻彻心骨的寒意,素白的纤细双手握在血玉萧上,更添了几分妖冶的冷寂,只是不同于宏承允,她的妖冶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冷酷。
“咝咝”的声音在宏承允耳边响起,他猛地后退两步,站定身子后,眼中神色沉了沉,手中燎爪再次换了形状,几道勾子缩回,如今血滴子一般的几道锯齿刀片嵌在手上,他手间一转,那东西便向银龙飞了去。
墨潋忍着小腹的疼痛,口中箫声渐急,同时,银龙的身子更加灵活地甩着尾巴,如一道长鞭一般向宏承允扫去。
宏承允手中的螺旋刀应付着银龙,本想抽出手去对付墨潋,却没想到这银龙如发狂了一般,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更在它身子缩回了原来的小巧之后,更是难以碰到它!
墨潋站在树尖之上,素白的裙纱随风飘飘,连带着披在发间的青丝,一阵清风吹来,拂过她的脸颊,竟比这日月更加让人感觉纯净。
银龙在空中与宏承允死死纠缠,却并不急着张口咬他,只是随时伺机用蛇尾去攻击宏承允。
宏承允似乎是厌烦了与银龙的纠缠,他收回手,燎爪收入袖中,内力剧集在掌心,随着一团猩红的雾气在他掌心围绕,四周迅速变得冷了起来。
片刻,宏承允眼中寒光一闪,托在手心的红色气团便朝着银龙拍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原本不大的树林如今已经东倒西歪的横满了拦腰截断的树,被强大的力量带起的烟尘在空中四散弥漫,尘埃中带着泥土的气息将原本朦胧的月色挡在了上空。
宏承允依旧是站在原来的地方,透过迷蒙的烟雾,他一身红色的衣袍显得有些嗜血的阴寒,他收回掌,抬起头,猛地全身一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潋毫发无伤的站在对面的树尖之上,旁边,一身幻紫的衣袍格外刺眼。
“宏承允,如今你已经窝囊到只能用暗杀和掳劫的手段了吗?”温穆飏一袭幻紫的长袍被风掀起一角,梦幻的紫色飘飘扬扬,月光洒下,照在他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渗透着无边的寒意,死死地盯在宏承允的脸上。
墨潋闻着身侧熟悉的竹香,心里不由得静了下来,感受到他带着温度的掌心贴在后腰的暖意,似乎小腹也没有刚才那般绞痛了。
转过脸看着温穆飏的侧脸,墨潋心里莫名地动了动,刚才,就在宏承允一掌发出的瞬间,墨潋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猛地抛向了空中,还没来得及惊骇,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竹香,随即便被一支有力的手臂揽进了怀里。
银龙如今受了伤已经钻进了她的衣袖,安稳的呆着,一动不动。
宏承允抬着头,看到温穆飏的一瞬间,心里猛地的一突,原本已经布置好了将他拖住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来的这样快!
“行兵之道千千万万,本宫只是择其一二,只是,相比起邻国逼境,美人在你心里果然还是略胜一筹!”宏承允薄唇红艳,面色如玉,眉间微微轻挑,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月光之下,越发显得妖媚诡异。
温穆飏揽在墨潋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精致如刀刻的脸上寒意连连,一双深邃的眸子之间如千年深潭古井散发出的蚀骨寒意,眼神化作无数利刃,恨不得此刻就将他千刀万剐。
将墨潋又往怀里揽了揽,温穆飏唇角勾了勾,面上虽是浅淡的笑意,眼中却依旧是冷彻心骨的阴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宏承允,磁性的声音带着寒意,道:“本王只会把握已经得到的,对于可及而不可求得一些东西向来没有太大兴趣,这一点倒是与你很不相同了,原本以为莫闲镇的水灾能让你消停一阵子,看来还是小看了你,今日你既出现在我崇天境内,就算杀了你,那也是白杀,毕竟,你宏承允可不在使臣的名册之内!”
宏承允一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刚才墨潋说话之时,也是同样的口气,不过对于她一介女子,纵然是较寻常女子有所不同,他也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过,如今同样的意思从温穆飏口中说出来,那便是极大的不同了!
果然,温穆飏的话音刚落,树林四处便窜出来无数的精甲侍卫,看样子,少说也有六七百人!
随即,追风,闪电,惊雷窜了出来,追风一个箭步冲到厉雨跟前,将她拉了起来,急促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厉雨的回应,三人顿时心里紧紧地揪在一起,眼底腾然窜起熊熊怒火。
宏承允面上一凛,随即眼中带出一股冷寒,一双妖媚的长眼顿时瞪得圆圆的。
原本在四处的护卫此刻也及时地护到了宏承允的身边,每个人也都是绷紧了神经,于人,温穆飏带的并不多,但是身为高手的他们,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外围着的这一圈人,都是顶级高手!
“温穆飏,皇宫进了刺客你不去护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带这么多人,你这唯一的嫡亲王还真是耿直!”宏承允只怔楞片刻便放松下来,看着温穆飏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张妖媚的脸顿时扬了起来。
“区区几个残废,还用不着本王亲自动手,相比起来,本王倒是愿意和你周旋一番,只是不知道这次若是让宏承律将你带回去的话,你这太子之位还能不能保得住。”温穆飏一张脸冷若寒谷,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由内而外散发的阴寒冷气,让护在宏承允身边的侍卫不由得一抖。
“你!”宏承允被温穆飏死死地噎了几句,伸手指着温穆飏不由得微微抖了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穆飏感觉怀里的墨潋动了动,低头看到她光洁的额头皱着,心里一抖,对着随身带来的侍卫一挥手。
“此人擅闯我冲天境内蓄意劫持沁侧妃,留他一口气带着见皇上,追风带上厉雨,我们走!”温穆飏冷声低沉,伸手将墨潋抱起,冲着树林里的侍卫下了一声命令。
只见月光下一袭幻紫闪过,原本温穆飏和墨潋站立的树尖上早已没有了两人的影子,只剩微微晃动的树枝,隐隐昭示着他们曾经的痕迹。
一声令下,闪电和惊雷率先冲了上去,两人眼圈发红,眼底之间积蓄着恨意,这妖孽的男人,他们势必要用他的血来祭厉雨!
兵器的碰撞声响彻整个树林,一时栖息的鸟雀全部惊飞起来,嘈杂的喊杀声似是来自地狱的呐喊,只听到便叫人心惊动魄!
温穆飏怀里抱着墨潋,感觉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心里紧紧地颤了一下。
“沁儿,你怎么样?”温穆飏搂紧了墨潋,询问的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音,眼睛盯着前面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
墨潋搂着温穆飏的脖子,强忍着小腹的阵阵刺痛,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道:“爷别担心,只是有些动了胎气,不会有大碍!”
如今这般故作轻松,却是让温穆飏心里更加难受,他双臂用力,紧紧地搂着墨潋,将她整个人贴在胸口,脚尖点地,飞起的速度更加快了。
追风在后面同样地抱着厉雨,眼光早已红了,如今强忍着泛起的情绪,憋得两腮酸涩,怀中厉雨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一地的薄雪一般,唇角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迹,红色的血残留在苍白的脸上,更加触目惊心。
终于,双脚落地,温穆飏落在了一处宅院,他抬起一脚正踹在门上,虚掩着的门便开了。
“爷,您……”
闻声出现的一个老头从院内匆匆走了出来,看到温穆飏,刚要张嘴说,却看到温穆飏铁青着脸,一时间要说出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
“鬼叔,快去请千叶师姐!”温穆飏声音急厉,说话之间看都没有看鬼叔,直接抬脚进了内院。
鬼叔看着温穆飏,从没见他这般惊慌错乱,一时间也不敢耽误,转身抬脚就往外走,只是,一转身便又看到追风抱着厉雨急步走了进来。
来不及跟鬼叔打电话,追风抱着厉雨就窜了进去,鬼叔看着两个急步快走的男人,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厉雨他是知道的,跟在温穆飏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厉雨这般,如今看来是遇到了大麻烦。
来不及多想,鬼叔双足一顿,瞬间那有些驼背的矮小身子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屋内,温穆飏将墨潋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的,看她眉间紧紧皱起的眉头,不由得伸手去帮她抚平,只是,那两道皱痕却怎么也抚不平,他心里一阵轻颤,将她的手防止唇边,轻轻地吻着,口中小声嘀咕道:“沁儿,你不要有事,求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墨潋小腹阵阵刺痛,耳边传来温穆飏带着颤抖的声音,她不由得来回动了动头,只是眉间依旧皱的紧紧的。
温穆飏小心翼翼地握着墨潋的手,从来没有这般害怕失去过,如今他早已想不起来宏承允在树林里如何了,只想着千叶尽快出现,还他一个完整的沁儿。
“没想到你这座冰山还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你当真是温穆飏吗?”
一声清丽的女声带着轻佻的味道自门口传来,温穆飏猛地抬起了头。
“快,你快救她!”温穆飏猛地松开墨潋的手站起身来,看到千叶在门口,几步上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千叶一愣,看着温穆飏似乎不认识他一般,原本冷峻的完美型男,如今却是满眼的慌乱,鬓前的青丝也已经乱了,如今看起来甚至有些颓废。
眼睛从温穆飏脸上移开,千叶一双清亮的眼睛瞟向床边,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子,只是一眼,千叶便看到她紧闭着眼睛的面上一片苍白,她心里动了动,转向温穆飏,唇边勾起一抹笑。
“要我救他可以,你答应我的东西?”千叶将温穆飏的手打了下去,他因为激动,手上力道也不控制,如今像是钳子一般的抓得她肩膀生疼。
温穆飏眼中一紧,随即道:“你若是让她平安无事,我什么都给你!”
千叶勾起唇角笑了,乌黑的长发整个束在头顶,说不出的清爽利索,听到温穆飏这么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脚往床边走去。
看到墨潋的脸时,千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拉过墨潋的手,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墨潋的皓腕之上,只是一下,千叶猛然掀开墨潋雪白的裙纱,看到下体裙纱依旧洁白无污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虽然胎象不稳,索性没有见血,如今也就好办多了。
只是,刚刚松下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探出来,千叶的脸上又是一紧,很明显的,她已经探出了墨潋体内的生生离。
温穆飏站在边上,看着墨潋苍白的脸,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他细细地盯着千叶的脸,见她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心里一紧。
“她怎么样?”看到千叶起身,温穆飏赶紧问道。
千叶转过头看着温穆飏,若在平时,她肯定要冷嘲热讽的与他相互刺激一番,只是如今看着他这样子,本来平常脱口而出的话,现在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来的还算比较及时,她只是过度损耗内力,再加上情绪的突然变化,动了胎气,等下我给她行针,再开上两副安胎的药煎好服下便可。”千叶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想了想,还是没将墨潋体内有生生离的事情说出来。
温穆飏见千叶要开药,心明手快的地过去拿着磨石研磨,千叶抬起眼皮看着他,唇角微微地勾起,往日里带着戏谑的眸子里忽闪着说不清楚的情绪,他们这么多年的同门,从小斗到大,从来没有见过温穆飏这样紧张过一个人,更何况是个女人。
千叶开完药,鬼叔已经将药方拿去抓药了,千叶倚在门口看着温穆飏自始至终地我这墨潋的手,清亮的眸子之间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片刻,她一身湖绿的轻纱一闪,转到了隔壁厉雨的那间屋子里。
“没想到心如磐石的追风竟然也有这般紧张的时候,若是我们厉雨妹妹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作何想呢?”千叶给厉雨号完脉,同样遣人将药方给鬼叔送去,转过身看着追风,脸上尽是调笑。
追风看了千叶一眼,他眼眶依旧红着,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转过头像是没听到千叶的话一般。
千叶摇了摇头,平日里追风最经不住她的调小,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惹火,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如今看他如同被霜打了一般,面上毫无生气,原本还想继续,如今也只得作罢。
看着床上的厉雨,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带着死人一般的寂静,若不是她医术高深,说不定如今已经被人宣死了。
千叶刚给她号脉的时候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厉雨全身经脉俱断,五脏六腑虽然没有被震碎,如今也是都受了重伤,所幸千叶随身携带的还魂丹还有一礼,否则,这条小命,算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冷厉,竟然将厉雨伤到这般地步?想着,千叶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只是现下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两个人虽然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依旧没有脱离危险,说墨潋只是动了胎气并不假,只是这胎气若是处理的不妥当,随时会引发生生离的毒,到时候,她可真的是束手无策了,毕竟,生生离无药可解,这是世人都知道的。
半个时辰后,老鬼拎着两兜子药匆匆回来,刚一推门被身后的两个黑影撞了一下,险些将药扔了出去,急忙之中被两人又扶住,这才保住了辛苦抓好的药。
“哎呦,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是要撞死老夫不成!”待看清楚是闪电和惊雷,鬼叔圆眼一瞪,原本有些驼背的身子直了起来。
“鬼叔,厉雨怎么样!”惊雷向来是个沉不住气的,还没等鬼叔的话说完,一把抓住鬼叔的胳膊。
鬼叔看着惊雷和闪电眼圈还哄着,全身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原本一尘不染的锦丝衣袍上还站着斑驳的血迹,想要骂的话便忍了。
“千叶刚好回来了,小命算是捡回来了,不过以后能不能好起来,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你们两个快进去复命吧,老夫还要去煎药!”鬼叔扬了扬手里拎着的两大包药,脸上带着轻微的叹息,一张脸上沟壑明显,却透着慈祥。
惊雷和闪电面上一喜,对着鬼叔一抱拳,如风一般的消失在了门口。
看着他俩的背影,鬼叔叹了一口气,拎着两包药进了厨房。
温穆飏小心翼翼地哄着墨潋睡下,又盯着她许久,见她额头紧紧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在墨潋的额头印上一吻,这才出了屋子。
见温穆飏一袭幻紫出现,惊雷和闪电齐齐抱拳,单膝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擒得宏承允!”
温穆飏抵头看着闪电和追风,眼中透过冷意,精致如刀刻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道:“接着说!”
惊雷和闪电均是一抖,想想也是有些咬牙切齿,道:“原本已经将宏承允打成了重伤,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老者,此人头白胡子均是雪白,武功却是十分了得,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抵挡得住,让他把宏承允带走了。”
温穆飏眼中动了动,脑中立刻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活着!
小心翼翼地看着温穆飏脸上的变化,惊雷动了动身子,接着说道:“宏承允带来的二十个精卫已全部分尸,我们这边伤了十七个,无人殉职!”
温穆飏点点头,脑中闪过刚才宏承允差点杀了墨潋的场景,心里不由得冷了冷,他一双深邃的眸子中带着阴狠,道:“继续派人追查宏承允的下落,将这个连带着他随身的红袍一起送到鼎泛国君那里,传消息给千邪,东江护军,血洗太子府!”
惊雷和闪电一怔,看着温穆飏阴寒的面孔,心里不由得猛然一颤,这次,他们的主子是真的怒了,东江护军是温穆飏留在鼎泛最隐秘的暗桩,如今他竟然要暴露暗桩,血洗太子府!
只是,想到厉雨刚才的样子,两人心里的一便开始变得有些兴奋,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
墨潋已经醒了,她微闭着眼睛并没有睁开,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将外头的声音听了个清清楚楚。
手指稍稍动了一下,袖内银龙正在休息,感觉到她的触动,回应似的动了动尾巴,墨潋暗自勾起了唇角。
之前她的确是一时激动,只是之前她驱动银龙与宏承允纠缠之时并不是因为一时想要宏承允的命,就现在,宏承允还不能死,他身上牵扯了太多的秘密。
这个突破点,还是墨潋在看到宏承允脖子间若隐若现的一道红之后才发现的,虽然如今让他逃了,却也并无大碍,最终,他还是会来找她,只不过,下次再来,就是他求他的时候。
银龙的蛇尾带毒是宏承允知道的,所以他尽量不让银龙碰到,只是,他并不知道,银龙蛇尾的毒,并不是触碰才能染上,而是,只要接近,银龙蛇尾的毒便能融进空气随着它甩尾迅速地扑到对方的身上,不管是传了多厚重的衣服,只要一盏茶的时间,便会侵入皮肤,慢慢的皮肤变成黑紫,溃烂。
如今宏承允受了重伤,这样的狼狈逃窜,向来也是没有换衣服的可能,那么,就先让他痒上一个月,等他身体全都变成黑紫色肿起来,彻底被人遗弃再作打算!
雪白胡子的老头?也着实让墨潋提起了兴趣。
感觉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近床边,墨潋全身警惕起来,手中瞬时多了几根银针。
“你终于醒了!”千叶走到墨潋的身边,感觉到银针反过来的一点亮光,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扭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去。
墨潋睁开眼睛,着千叶一双清亮的眸子纯澈如溪水,身材纤瘦却依旧玲珑有致,举手投足之间带尽显妩媚,却又不失端庄,瓜子小脸上眉目柔和,五官精致,就像是精心制造出来的一般,挑不出任何毛病。
只是,她眼底的轻佻却让墨潋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层防备,随着她的走近,她身上的草药的味道渐渐浓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墨潋看着千叶一步步走近,倾城的面上依旧是有些苍白,只是如波的水眸已经有了神色。
千叶往前迈的步子一顿,转而勾起唇角,漾起一个妩媚的笑,道:“看来,你果真非池中之物。”
墨潋淡淡一笑,去没有接过千叶的话,她收回手里的银针,如今小腹已经没有了剧痛的感觉,让她更加激动的是,她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
“我的孩子没有问题吧?”墨潋抚着肚子,眼底尽是柔色,如今快三个月了,小家伙已经将她扁平的小腹撑平了。
千叶微微勾了勾唇角,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她径直走到墨潋跟前,看她想坐起来,便拿了一个软垫子靠在她的后背。
“这处宅子是我的!”千叶坐在墨潋身边,将倒好的温茶水递到了她跟前。
“嗯!”墨潋接过茶水,浅浅地喝了一口,便又递给了千叶,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温穆飏养在外面的小妾?”千叶接过墨潋手里的杯盏,显然她的反应并没有让她满意。
墨潋看着千叶,眼中稍稍闪烁,转而靠在刚才千叶垫上的软垫上,道:“嗯!”
千叶将杯盏放下,听到墨潋这句“嗯”,不由得身子一颤,险些闪了腰,转过身看着墨潋优哉游哉的申请,不由得一脸惊诧,这个女人……
“你为何不吃醋?为何还是这般的自在?”千叶走回墨潋身边,看着她倾城面上漾着淡淡的笑,如波的水眸潋滟其华,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这让她诧异不已。
“沁儿!”墨潋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得门外一声神情中带着急促的呼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温穆飏三两步便窜到了墨潋身边。
千叶本来想要坐在墨潋床边的,如今温穆飏道是不客气,伸手像拎起一个物件一般,将千叶原本就纤瘦的身子扔了出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墨潋的床边,伸手楼进了怀里。
“温穆飏!你竟然敢扔老娘!你信不信我毒死你怀里的女人!”千叶胡晃了两下才站稳身子,她扶着桌角站稳,看着温穆飏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双清亮的眸子之间顿时如添了碳的火炉,瞬间火焰窜起。
原本这样的话总是能轻易地激起温穆飏的怒意,可是今日,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怀里紧紧地搂着墨潋,整个身子带着轻微的颤抖。
温穆飏没有注意,但是墨潋却耳朵听得一清二楚,鉴于千叶还在这里看着,不由得脸一红,往外推了推他。
温穆飏感觉到墨潋的抵触,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转身看着千叶,原本带着激动的脸上,带着三分冷意,道:“第一,你就别枉费唇舌在沁儿面前亏损我了,她不是像你一样傻笨的女人,第二,我答应你的动你若是还想要的话,现在就出去!”
千叶一怔,看着温穆飏一副过河拆桥无比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清亮的双眼之间似是化作无数利刃,向温穆飏的心口窝戳去。
只是,终归也就是想想,迎着温穆飏的目光,又瞟着墨潋含笑的水眸,千叶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当真是腹黑和狡诈凑成了一家!
恨恨地跺了跺脚,千叶猛地甩开了门走了出去,气愤,气愤,无比的气愤!
在宅院里住了几天,墨潋渐渐能下床了,期间,她去看过厉雨一趟,虽然是保住了性命,但是毕竟伤的太重,厉雨一直都还没有醒过来。
瞧着厉雨苍白的脸色,墨潋如葱根的纤细手指拂过,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一眼,有种郁郁的沉闷。
收拾好了行礼,温穆飏已经派了马车过来接她,厉雨的身子不宜挪动,如今留在千叶这里由她照顾。
临走之前,追分,闪电,惊雷都是满脸的沉重,这次鬼门关走一圈,让他们更加感觉到彼此的重要,毕竟,除了温穆飏,他们彼此便是这世间的亲人。
随着车辙声渐渐小了,马车平稳地停在了王府的门口,温穆飏掀开车帘子,锦嬷嬷和素儿还有铃铛已经在大门口处迎接来了。
墨潋如今是侧妃身份,虽然免了给郁凝和月灵的请安,她们俩于情理也是不必出来的,如今墨潋也懒得看到她们,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刚要踩着仆人的后背下车,却感觉身子腾空,温穆飏将墨潋打横抱起,大步地迈进了王府。
墨潋惊呼一声,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这小小的惊慌失措却惹得温穆飏哈哈大笑。
锦嬷嬷面上动了动,随即带着素儿和铃铛去马车里收拾东西。
原本郁韶当日就没有起杀心,素儿调养了这几天也差不多好了,倒是铃铛亲眼见了那场厮杀,虽然送回了王府这几日,但是依旧是心里没有平静下来,处处小心翼翼。
温穆飏一路将墨潋从王府门口抱到了清越小筑,王府上下似乎已经对温穆飏的这样大胆羞人的行为司空见惯了,故意低垂着头,忙着手里的活。
远处的垂柳边,一个身着浅黄色水缎长裙的丫鬟往树边上躲了躲,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轻舞斋。
“哼,不就是回个府嘛,还要这般兴师动众,当真把自己当成娘娘了!”月灵将手里的杯盏狠狠地掷在了桌上,杯盏倾斜着围着绕着转了一圈,最终没有掉下来。
季香在边上紧忙伸手接住了那险些又粉身碎骨的琉璃雕花白瓷杯,手一挥,一个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赶紧进来收拾。
自从进了王府,月灵脾气是逐渐高涨,一个不高兴就是拿起手边上的东西乱摔一通,只是,这每个院子的东西都是记录在账的,损失一件,便要自己添补上,纵然斩月皇后陪嫁数不过来,也是经不起她这不时地一顿糟蹋。
“这个宏承允也真是废物,怎么不直接将她打死在树林里算了!”瞧着小丫鬟收拾干净退了出去,月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绝美的面上带着阴狠,伸手去端茶,却发现眼前是刚收拾了的。
季香见状紧忙拿过一只新的杯子给她续上茶,缓缓地推到月灵跟前,道:“公主这些话在心里想想便烂在肚子里吧,可千万别被什么人传进了王爷的耳朵中去,如今太后刚刚对公主另眼相看,咱们可得抓紧着,千万别在这样的小事上分了心。”
季香这么一说,月灵倒是冷静了三分,她说得没错,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抓住太后的心,温穆飏向来是个孝顺的,若是太后在背后撑腰,以后她便在这王府站稳了脚。
想到这里,月灵面上缓和了不少,她端起眼前的杯盏,浅浅地喝了几口,绝美的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
花园里,郁凝坐在池边,手里捏着磨好的鱼食往里面撒着,一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过来,得了如兰的应允,这才小步地走到郁凝跟前,跪了下来。
“启禀王妃,王爷已经带了沁侧妃回来了。”小丫鬟跪在地上,偷低得沉沉的,偷眼看了郁凝一眼,见她没什么变化,心里稍稍定了定。
郁凝将手里的鱼食全数跑了出去,转过身来看着那小丫鬟,道:“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安然?”
郁凝问得很有心思,虽然心里并不是如表面这般,说出的话却是顺着好的方向问。
小丫鬟点了点头,唯唯诺诺地回答道:“回王妃,适才奴婢问了清越小筑的小可,说是沁侧妃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如今已经得了名医的诊治,已经全好了。”
随着小丫鬟的声音轻缓响起,郁凝的面色不着痕迹地沉了沉,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柔婉。
郁凝扬了扬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紧忙起身退了出去。
“王妃!”将郁凝要起身,如兰走上前扶了她,想着刚才那小丫鬟的话,说道:“这个孩子的命也真大,这么折腾都能保得住,看来,我们如今只能按照长公主的办法来了。”
郁凝面上冷了冷,随即摇了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她瘦小的脸上更显得又大又亮,她低着头看着池里的鱼,几条金色的锦鲤在阳光下闪闪熠熠,显得尤为夺目。
“过几天就是父亲的五十大寿,让母亲将请帖里添上沁侧妃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郁凝头也不回地往琉璃阁走去,如兰在原地细细地品着郁凝这句话,突然明白了,紧走几步跟上了她。
被温穆飏抱着回到了清越小筑,卧房内,素儿早已按照锦嬷嬷的吩咐多添了一层软垫子,整个卧房也都收拾了一番,一进来,就闻到了她喜欢的青柠香味。
温穆飏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伸手将她的一双碧荷绣鞋脱了下来,墨潋一怔,刚想要阻止,却撞到他柔得带水的目光,顿时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也随着他又将另一只脚的鞋子脱了下来。
锦嬷嬷和素儿她们拿着东西刚好进来看见温穆飏给墨潋脱鞋子,顿时一愣,转瞬对着素儿和铃铛挥了挥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终于把你接回来了,这清越小筑没你,爷都觉得冷了许多!”温穆飏将墨潋的鞋子脱了下来,顺手地将她套在外面的小衫脱了下来,他自己也是脱了外套,只着中衣的躺在了她的身侧。
墨潋被温穆飏紧紧地搂在怀里,鼻尖传来淡淡的竹香,混着微微的青柠香味,很舒心,不由得,墨潋往温穆飏的怀里蹭了蹭,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温穆飏温热的大手贴着墨潋的后腰,一阵暖意传来,墨潋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她抬起头,如樱的红唇印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吸吻。
温穆飏一怔,随即更加搂紧了她,却并没有再动,只是任由她细密的如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细滑柔嫩的触感让他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片刻,温穆飏搂着墨潋将她埋进了怀里,停下了这勾人心火的亲密,强忍着体内的躁动,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现在才两个多月爷就受不了了,后面的日子真是煎熬!”
墨潋趴在温穆飏怀里,一双玉臂搭在他的腰间,唇角挑起带出浅浅的笑,道:“前三个月不行,过了这三个月孩子胎像稳定了动作不大还是可以的。”
温穆飏身子不自然地动了动,低头在墨潋头上浅浅一吻,暗自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是存着侥幸的心里,如今经过了这件事,他哪里还敢乱动?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早晨醒了的时候,温穆飏已经走了,墨潋行的较早,也不愿在床上躺着,便下了床。
轻缓的步子走到梳妆镜前,看着梳妆台紫檀木的熏香盒似乎有一角磨损,墨潋心里一动,伸手拿过来,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