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二爷所在村子的身后,是一片茫茫大山,养活着周围几十个村子。神棍阿宏依靠香引的方向,从一处山脚的拐角处进山。山路崎岖,都是人们靠双脚踩出来的土坡,绕来绕去,步伐不少,高度却不见涨。偶尔透过大树枝桠看一眼天垂象,黄鼠狼的老巢还要在更远更深的地方才对。
神棍阿宏很担心磊子,虽然有独狼命,可毕竟是个孩子,尽管不惧黑夜,但走这么远的山路,肯定要喊累的,如果因此耽误时辰,二爷和小闹都要危险了。可是出乎意料的,磊子不仅不喊累,反而相当的活跃,尤其翻越山坡的时候,手脚并用,兴奋灵活,总会在山坡上等待迟来的神棍阿宏。
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又翻越一个山坡后,神棍阿宏准备短暂的休息片刻。他用手电筒照了照磊子,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磊子望着远方,似乎并不想停下脚步,也并不渴。正在神棍阿宏惊叹磊子精力旺盛时,偶然间看见磊子的双眼,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透着诡异的光,虽然不是狼眼、黄鼠狼眼那么吓人,也绝不是一般小孩应该有的眼神。
这是最硬最硬的独狼命,神棍阿宏暗自惊叹,这个孩子必须得救,如若不管,除非未来有更硬的将军命的人管着他,否则磊子一定会成为杀人犯的。
听到这里,大诚问道:“阿宏叔,独狼命我大概知道了,将军命又是什么呢?”
“人的命分很多种,磊子这类的独狼命,随着岁月的增长,会塑造一种不合群的狡诈的具有攻击性的性格,如果生活中有所挫折或者不满,这类人就会做出很多过激行为,甚至是违法犯罪的勾当。”神棍阿宏说道:“至于将军命,这是一类具有高贵气质,光明硬派又很正义的一类命,他们长大后会具有领袖气质,具有强烈的人格魅力,无论在哪一个行业都会是翘楚,只有这类人,才能压制住独狼命,以及一些相类似的命。”
“哦,将军命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将军啊?”
“是的,那只是一种比喻。”
“我是什么命呢?”大诚问道。
“我还没算过你是什么命,但我是什么命还是很清楚的。”
“哦?您是啥命?”
“苦命!摊上你这么个傻小子,苦死了。”
大诚憨憨的挠挠头,道:“我已经很努力啦,那本《岁月初解》,已经读第五遍了呢。”
“都读五遍了,你记住什么了?”
“唔,好像没记住多少。”
“傻……”
“好吧……”
神棍阿宏和磊子休息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休息过,大手牵着小手,往深山的方向越走越深。他们在一棵参天大树处停下,磊子问为什么不走了,神棍阿宏说想休息休息。其实,神棍阿宏发现了这棵树有问题。倒也并非是树木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它长期受到阴气影响,树木的枝杈和树叶的生长走向都和一般的大树不一样。
或许,树木的生长走势在一些人眼里并不会引起重视,可在神棍阿宏这一类人的眼中,尤为敏感。
深山之中什么最多?树最多,只有树才能代表深山,也只有树,才能表现出深山中的气势、运度、阴阳脉象的走向。树之于山林,就是风向标,神棍阿宏这种把天垂象当做审时度势的人,在山林中很难看见天空,因此更会把树当做判断的依靠。
现在的这棵树,树干、树枝和树叶的颜色都不正常,尽管夜色暗淡,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有紫色的成分。树是一棵普通的树,本不应该有这样的颜色才对,唯一的解释是,受阴气影响,附近一定有一座很了不起的坟。
说到了不起,倒也不是埋葬的人的身份多了不起,也不是墓葬的规模有多了不起,而是在人为和巧合之下,尸体受到一些影响,从而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现象。这种现象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但一定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38.
虽说凶多吉少的可能性最大,可是神棍阿宏觉得能找到这棵树,还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以二爷所在村子被祸害的现象来看,黄鼠狼颇具灵性,尤其是黄鼠狼王,肯定不一般,能够成就如此厉害的黄鼠狼,一定要有一座厉害的阴坟在。现在找到了一棵被阴坟影响的树,证明了阴坟的存在,也就说明了黄鼠狼的老巢就在附近,他就快要找到老巢了。
神棍阿宏低声说道:“磊子,待会儿你要听我的话,不能到处乱跑,知道么?”
磊子一直都很兴奋,点头道:“您能带我来玩,我已经很开心了,您放心,我不会捣乱,会听话的。”
“真是个好娃,里面那么黑,不害怕么?”
磊子望着远处,说道:“一点都不害怕。”
神棍阿宏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拥有独狼命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是个好孩子呢,一定要救,一定要把命给转回来。
越过诡异的参天大树,向着更深的方向走去,里面的树更加茂密,周围也更加的黑暗起来,山路消失不见,平时极少有人走到这么深的地方。
需要翻越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艰难,磊子再活泼能干,也毕竟是个孩子,很多时候都要靠神棍阿宏的背背抱抱才能翻过去,一来二去,两个人都相当的疲惫。在他们翻阅了几个艰难的地方后,远处出现一小片空地,空地上开着很多紫色的花,被仅有的一些月光笼罩着,显得冰冷娇贵。磊子看得惊讶,这花可真是漂亮呢。他刚要跑上前摘一朵,就被神棍阿宏拦住了。
“磊子,阿宏叔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磊子说道:“不要乱跑。”
说完,磊子不太情愿的站到了神棍阿宏的身后。
神棍阿宏太知道这种花了,这些存在于山林中的各种各样的花,因为守着坟,吸收着阴气和尸气而发生变化,尽管品种不同,却都会向着同一种方向改变,就像杂交和嫁接一样,因为坟和尸的不同,进化成各种颜色,尤以紫色为最常见。
这类花在神棍阿宏这类人的口中有一个统称——“坟上花”。
之前那颗参天大树散发着紫色的气息,这里的花海也是紫色一片,看来没有错了,坟就在下面,而且极有可能,黄鼠狼的老巢也在附近。
坟上花只是一种表象,只要花朵本来的面目不具有毒害,被变异成坟上花后,也不会有害。神棍阿宏之所以不让磊子随便上前,不是害怕花的本身有多大问题,而是担心守着尸体成精的黄鼠狼就在周围,如果磊子这个童子被黄鼠狼迷惑,神棍阿宏就无法取回小闹被夺走的魂,到时候唯一的出路就是回村再找一位童子,可到那时村里人怎么可能再同意呢?即便回家找来小老儿,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哎,失误啊,应该让二爷家的人去把小老儿接来,以备后用才对。”神棍阿宏心道:“必须保护好磊子,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神棍阿宏紧紧地拽着小闹的手,想要告诉他千万不要松手,不要随便摸东西,不要到处乱跑,一切行动听指挥,可就在他低下头准备说话的时候,嘴巴刚刚张开,就死死的闭上了。
他牵着的哪里是磊子啊,分明就是一只站立而起的黄鼠狼。黄鼠狼的身体和磊子一样大,可谓是全中国最大的一只黄鼠狼了,难道这就是那只黄鼠狼王吗?他什么时候替代了磊子,磊子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饶是神棍阿宏见多识广,这一刹那的变化也把他吓得魂不附体,手中攥着黄鼠狼的前爪,毛茸茸的感觉相当清晰。他猛地甩开黄鼠狼的爪子,跌跌撞撞的往后退,脚下被石头绊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面前的黄鼠狼,依然保持着站姿,大小如同刚上小学的磊子一样,甚至还要更大一些。
最吓人的是,它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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