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一雄得到箱子立即归心似箭,向卢佩简单告辞,对江一鸣说去找高蘅为他求情,与五个同伴起身就走。至于什么礼仪那是一点不剩。
江一鸣知道高蘅已经出外,当然知道他也知道,更知道他撒谎!
但是巴不得他快走,好让他们对卢佩动手。
他也坚信南蔻在下面可将箱子截下。
卢佩见江一鸣是大竹一雄“外甥”,不敢再对他生出迫害之心。但江一鸣对他的目光好像突然灼灼起来,盯得他让他毛骨悚然。
心里就感到江一鸣有点像扶桑人,连带想像到扶桑海盗的残忍。
见大竹一雄等走出外面,终于忍不住追出去:“大竹先生,我有一事禀报。”
大竹一雄有点不耐烦停步:“什么事?”
“高公子已经出门了,你此去也找他不着。”
大竹一雄如何不知道高蘅已经因为中邪外出,只是想骗一骗“外甥”好挟款走人。
恨不得飞他一脚,冷冷“哼”了下“是吗”?
卢佩不禁颤抖,“不过听说高公子又回来了。”
急忙圆谎。
大竹一雄不再与他说话走到崖边。往下观望却感到犹豫。瞪了卢佩一眼将箱子递给同伴,用扶桑话嘱咐他们先下到海边等待。
他同伴知道他是担心上面有人砍断吊桥绳索,留下来预防。接过箱子下崖。
卢佩抱住最后一线希望跟过去道:“大竹先生,已近晌午,先吃了饭再下去。”
大竹一雄干脆不答。
五个扶桑人下得甚快,很快下到下面。大竹一雄见五人下崖,立即动身。
他武功较高,不惧破断吊索。
卢佩叫道:“大竹先生且慢,咱们这里为先生准备了份大礼物,请先生取了再去。”
他实在害怕江一鸣,因为江一鸣丢了那箱宝物,必然找他晦气。江一鸣的武功又非同小可,更是大竹一雄“外甥”,他不敢对他动手,但是他又好像不会放过他。
大竹一雄听到礼物就知是银子,登时动心,踏出的步子停下来:“咱们兄弟一场,卢崖主何必这么客气。”
真是说到钱就是兄弟。
卢佩道:“应该的,应该的。箱子甚重,请先生亲自去取。”
大竹一雄也挺干脆:“听说你们神州人送礼,拒绝是很没有礼貌的。既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
卢佩将他带到屋后:“大竹先生,你这个外甥与卢某有点过节,卢某担心你走后他会难为我,想请你向他教训几句,或者带同他们一起离去。”
大竹一雄“哼”道:“我这个外甥刚才都向我吹胡子瞪眼睛,我管不了他呀。”
言外之意,你卢佩叫我来取银子,银子不爽快拿出来,难道这是先言后礼!
如果是先礼后言还有点说头。
他在银子面前,闲话让他感到不耐烦。
当然他们扶桑人对神州的词语也不太熟,经常会运用错误。
而卢佩外号一毛不拔,见他取走了江一鸣那大箱银子已掉了半条命,根本没有再送他银子之心,将另半条命送掉。
况且送他知道给大竹一雄送银子是无底洞,给得少不放在眼内,甚至因此发怒,给得多是再多也是徒劳,不会满足。
就是想叫他过来说说情。
希望记起他们合作的情谊。
当下见大竹一雄语气决绝,没有表示是不行的了,叫部下进内室取个藤箱子交给他。
大竹一雄接过抛了下,淡淡的道:“这就是卢崖主要送给我的礼物?”
想将估算的数两银子摔到地上。但为了大礼物可以出现,就暂时给卢佩一点面子。
卢佩除了孝敬高蘅,几乎从来没给人送过银子。即便是他夫人、老父老娘向他要点银子也要吹胡子瞪眼睛。
给出这几两银子已感到气血亏得不行。
但见大竹一雄即将翻脸之状,说不定会暗中嘱咐江一鸣找他算账,只好再一咬牙,叫部下去取一个较大的的藤箱交给他。
大竹一雄两个箱子抓着轻抛数下,估计有数十两,微感满意,道:“我与外甥走了,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卢佩是要钱不要命之辈,见大竹一雄搜刮了他数十两银子,心思已不在江一鸣找他算账之上。心中登时窜起一团火,大竹一雄转身后立马向部下悄悄吩咐,他部下立马从后面绕去前面内室。
大竹一雄出到大厅,旁边内室闪出一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女子笑意盈盈的道:“公子请慢走。”
女子留话,非同小可,大竹一雄站住道:“小姐有何话说?”
女子立马伸指遮掩脸面,羞答答的道:“小女子刚才在内室见到公子气度无双,心下甚为倾慕。此时见公子就要离去,就想出来打个招呼。”
左一个公子又一公子,把四十上下的大竹一雄叫得心里喜颤颤的。
但他的心思还是在赶路上,就道:“小姐也是花容月貌,让小生景仰。只是此时小生急着赶路,咱们有缘日后再谈。”
想她现在出来真不巧,否则倒可以与她一番暗通款曲。
又他自知岁月不饶人,十余年没自称过小生,当下有点如坠温柔乡,这个自称喷口而出。
女子道:“这敢情好,小妹无以为送,唯有备茶一杯与大哥相别。”
自称小妹而叫他大哥,亲热度大升。大竹一雄大喜:“咱们就以茶为别。”
想我首次来到神州即受到神州女子仰慕,固然说明我风度翩翩,也必须珍惜这个第一次。
女子这边与大竹一雄说备茶,卢佩的部下则到外面叫贼众悄悄撤离。江一鸣等看在眼里,知道事有蹊跷,暗生警惕。
女子双手执两杯茶,一杯递给大竹一雄,将执杯之手与大竹一雄执杯之手交错,身子贴近他身上,星眼微闭,将茶慢慢饮下。
大竹一雄也调整神情,尽量与女子不相上下,将茶水慢慢饮下。
却陡然感到脚下一空,好像踏着的土地突然不见,顿时失去重心,身子呼啸往下掉。
与此同时,江一鸣等人也瞬间一样,也像大竹一雄一样呼啸往下掉。
原来一毛不拔的卢佩见被大竹一雄讹诈了数十两银子,宛若一下子得了失心疯,使出了他疯狂一招。
青溪崖四面是峭壁,里面却是中空,他在上面用木板架着铺上泥土,却设置了一个机关,在木板下的支柱中安装了挪键,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命人到下面瞬间将柱子去掉,让整片木板掉下去,上面的人也跟着掉下去。
当然木板分为多组,这次拔掉柱子的为门前组与大厅组,里面陷落的主要是大竹一雄,外面的则是江一鸣等人。
这个巨洞除了有这个应对突发事件功用,还是卢佩惩治犯人之处,将人杀了之后直接丢到下面,免去了一些后续工作。
他们平时还会敲诈勒索一些老百姓,对一些杀害的老百姓也丢到下面。
日积月累,下面已是白骨成堆。
江一鸣等率先落下,脚下如踩木柴,巨大的震力以及“木柴”让他们失去重心,都跌出一丈开外。
双腿欲断。
大竹一雄武功较高,在半空立即提气减缓下落之势,落下较晚,但在踩上“木柴”时仍连打踉跄,跌坐在丈外。
与他一块下来的还有那位女子,她丝毫不会武功,顿时双脚折断,晕了过去。
罗诶甚为不幸,在厅中就坐,也掉了下来。他虽有武功,但养优处尊,不及江一鸣等皮粗肉厚,跌断了一条腿。
大竹一雄翻起来,四下里黑漆漆的,大叫:“卢崖主,这是怎么回事?”
但卢佩早吩咐及时将上面的洞口遮上,不往下透光。大竹一雄叫声虽然听到,当然不会应答。
想到你们成为白骨之后再去将银子取回。
心中只想着银子,对众人的命不屑一顾。
心中又大是懊恼,这个计划应该尽早实施,而不应该让五个扶桑人将箱子取了去。
命人盖上洞口后,又第一时间命人砍断吊桥绳索,让别人上不来。
心中虽然对那五个扶桑人惴惴,但所幸罗诶也陷在这里,他下面的兵马必回衙门通报,则衙门必派兵来援。
却说南蔻带人伏在崖西不远一处礁石滩头,静等江一鸣等向下发射暗号,但未等及却见五个扶桑人手托觉性千叮万嘱需要好好照看的箱子下来。
他不认识这几个扶桑人,但箱子认得,正想拦截他们,同行的两个武僧却认出了他们。
两个武僧正是守护松蕤小舍的觉性的两个师弟,那晚曾与这些扶桑人动手,当下就对南蔻说明他们的身份。
南蔻也陡然想起他们。他当晚救秦小秩时虽然只是与大竹一雄动手,但他们是一共六人同来的情形是知道的,既然说这五人是扶桑人,就极有可能是大竹一雄那五个同伙。
不及思索,叫其余人原地不动,他与两个武僧过去拦截。
五个扶桑人正向礁石走过来,南蔻三人立马过去将他们截住。
四个人拔出长刀抵挡,但怎敌得过南蔻三人,很快刀法七零八落。
那个托箱子的男子见势不妙,想率先逃走。南蔻一个箭步追近。
男子为了保命,将箱子往旁边掷出,南蔻去捡回箱子,他乘机跑出了十余丈。
南蔻刚想追赶,陡然听到崖上“咔嚓”一声,张眼上望,见崖顶一处高大房子突然坠下去,瞬间不见了房顶。
知道上面发生大事,一时没有了追赶男子之心。
跟着听到“轰然”巨响,高大的吊桥凌空下坠,一直掼到栏栅下的土坡下,声势猛烈。
顿时有点担忧,江一鸣他们在上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两个武僧也为眼前之事吸引,那三女一男本来与他们斗得不相上下,见状乘机逃脱奔逃。
觉性也带兵马恰好赶到,见状呆住。
向南蔻了解到情形,向上面大声招呼江一鸣,余音渺渺,无人回答。
虽然崖高百丈,但声音是可传到上面的,江一鸣没听到,同行的人也能听到,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不消说出了大事。
跟江一鸣一起的有他两位师弟,其余的则都是秦小秩带来的庄丁。
当下之计,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想办法攻上去增援。
而上崖的第一步得先攻上下面崖口的栏栅,再怎么上去是另外一回事。
觉性率先带人冲上,上面居高临下羽箭石头似雨如下。觉性无奈,只好退却。
崖下有一凹下之处,吊桥坠下时栏栅内防守的盗贼就躲到里面,等吊桥尽数落地又走出来防守。
罗诶带来的十余个兵士连人带马都在那里,当下就协助盗贼防守。却不知道他们的主将此刻已断了一条腿,坠进了黑暗深洞。
南蔻叫众人原地等待,脱下长衫抓在手中慢悠悠往上面走去。
他明明是乞丐一样,脱下长衫后露出甚是整洁的里衫,竟是显得比很多人的穿着整洁得多。
他当然不会连里衫也穿得破破烂烂,毕竟是贴在肉上,非上好衣料不用。
人说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则是刚好相反,外衣一脱,就是个英姿勃勃的男子。
当然如果再清理下脸部,那又可称改头换面。
防守的盗贼与兵士见他突然改头换面诧异之极。
但是想不管你的外貌如何,都是统一箭石招呼。
南蔻直是不屑一顾。想当时与他武功不相伯仲的西窗进入衙门如入无人之境,这几个流寇腐败兵士,在他眼中真连几个臭王八也比不上。一件外套舞得如铁,羽箭石头纷纷自两边如稻草飞落,看得自己这边的人眉飞色舞,贼人那边的人目瞪口呆。
南蔻上到栏栅内,贼人早已往凹处里退,只几个兵士平日里欺负老百姓惯了有点点余胆过来抵挡,被南蔻一脚一个,踢得飞出栏栅外“哼哈”连连。
南蔻仰望峭壁,却是有点犯难,壁上光滑如雪,即便以壁虎游墙功夫可以上去,但上面石头羽箭飞下,却防不胜防。
像抓小鸡一样抓一个盗贼询问,才知道房子陷落原因,想原来江一鸣他们陷落了里面的洞中。
询问了一下,居然让他从盗贼口中得知洞穴下面有个出口。
这些盗贼是被卢佩吩咐过打死也不能说出内洞出口,但他们见南蔻不但由乞丐突然变得风度翩翩,而且武功之高出乎想像,当他是天神,真是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况且卢佩那种人对部下真没有什么公信力。
江一鸣在洞下划明火折子,见身旁尽是累累白骨,惊讶之极。
却意外在一处空地见到一张图,两尺见方,上面标注着一些地形以及奇奇怪怪的文字。
陡然想起他娘子也常在纸上写这种字,顿时想如果有机会出去,将图上的字叫娘子认认也是美事。
就捡起塞到口袋里。
大竹一雄只是想着怎样逃生,而且火折子一闪即灭,对这个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