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方而来,经过大野泽的南岸,这片赫赫有名的水泊南部便是赫赫有名的巨野。在和平年代,这是兖州甚至是帝国有名的富甲之地。十有八九便是得利于滔滔大野泽灌溉了周边的无垠良田,也促成了巨野连接东西的水陆都会。
大野泽的巍巍大气象不仅在于它的宽广——堤岸宽两丈高两丈,堤岸林木夹持,早春的树木已泛出点点绿意,傍着官道一直伸向黄河冲击平原的无限远方;透过护道白杨,大野泽滚滚碧波在明亮的阳光下便如一面面铜镜闪烁。车马路人行于道中,清风吹拂,大水滔滔。
此时正当清晨,车马络绎不绝。时有商旅在道,显得热闹。便在这车马人流的大道上,有着七八骑飞驰西去。骑士们如飞掠过,有着只言片语飘了过来:“还在逃跑吗,歇息一阵再行。“
“好,前方山岗歇马。“
李进一行终于赶到巨野了,立身在山岗上,看着目力所及的原野:
冰雪早已消融,草木也已翠绿盈野。走近巨野,耕牛点点,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原野冒出多许生气。在苍龙抬头的二月,帝国的人们,至少是巨野的人们还是充满着“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奋发耕耘。
农夫们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地牵牛负犁,在暖和的阳光下来时这一年的耕作。春日原野的欢声笑语,耕耘劳作的勃勃生机。农民们踩着祖先久远的足迹,顺从着积淀了千百年的忠诚,在这块土地上耕种。
等到李进进了城,便是一天的中午,也是巨野城市场最热闹的时光。
李进等先走入市场,寻找李家在此的老铺。长街两侧全是大木搭起的连绵板棚,棚外是熙攘的人群。每段板棚便是一家坐贾商铺,丝绸,兽皮,麻布等不一而足。拐过街角便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青砖大屋鳞次栉比,市人略少,大店比邻而立,盐社,铁社,谷社等。多有锦衣商人和牛马车辆行走于此,气势比板棚大街上的大多了。
又走到一条街口,看见前方的一所商社,上书“李氏商社”,走进去。直接寻找这里的管事人,李进递上别在腰间的玉牌,并道:“带我去找家主大人。”接过玉牌,打量几眼:玉牌整体呈现青色,正面刻着一个李字,反面详细写着持有者的姓名辈份等。见此,管事对几个在店里忙碌的短衣人吩咐几句,回头过来再一拱手“公子,诸位壮士,请随我来。”便走出商社,领着一行人穿过一条石板小巷,豁然开朗便是一片坊区。管事继续前行,七拐八拐的带着李进一行人来到坊区的一处大宅前。管事者先行一步,向家主告知一声。留下李进在此细细观赏着这处宅子
这宅子朱漆的大门,亮堂堂的。门口摆放着两座石狮子,也端的是威武。只是一切都过于新了,显然李家置办这所宅子没多久。李进等向门里走去,旁边的下人也没有管,显然是猜到了什么。走近庭院,虽不大,倒也干干净净。李进不由暗自点头。
正观赏着庭院,忽听得一声呼唤:“进儿,回来了!”
李进闻声便已知道来人是谁,身子还没转过去,便激动的应了一声:“叔父!”转过身去,便对着叔父李乾跪了下来,李乾上前扶起侄儿,拉着他的手不停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臧霸等人在一旁趁机插话道:“拜见家主大人。”
有了外人在一旁,李乾也是收起来刚才的情绪,恢复了李家当家人的威严与睿智。“既然有客来,随我一同进屋去吧。几位壮士原谅老朽刚才失态了。”说完,便向臧霸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臧霸也是还了一礼,李乾便先行进屋去了。李进带着臧霸等人一起进屋。等所有人坐定之后,李乾便向臧霸等人询问起来,臧霸也就和盘托出,李乾一阵惊叹后生可畏,又是夸赞臧霸舍生救父,孙观李应等人侠肝义胆。
在来往的路上,李进也向臧霸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家族,自然包括自己的叔父李乾。李家是山阳巨野有名的豪强大户。良田千顷,佃户万人。而这一切都始于自己的祖父——李舒。
这李舒聪颖智慧,非但知书达礼,而且颇通拳脚,年轻时与天下名士交往颇多。久在旅途,李舒也通晓了一些商道,更兼见多识广。回家之后,深感家族如此活法实在是太平淡无趣。成为家族掌舵人之后,积极发展,吸纳流民,把他们变作自家的隶农。结交豪杰,铺通商路,通吃黑白两道。商路生意好,土地收成好,李家也就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了。
任侠的祖父也教育出了任侠的子女,祖父育有三子,自己的父亲李元,二叔父李乾,三叔父李坤。皆是巨野乃至山阳郡有名的人物。虽然自三岁母亲染疾去世,五岁父亲忧郁而终之后,两位叔父和叔母百般照顾。可终究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了。在祖父的决定下,跟着前来上门收徒的青木老人走了。
臧霸介绍完自己后,李乾又询问李进的学业如何,大概了解后便兴致勃勃的说道:“走,回家。”交代完管事后,李乾便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家的方向——李氏别庄赶去。
城外原野的东南处,一片柳林刚泛青绿,在枯黄的原野上鲜嫩醒目。柳林深处,掩映着一片青色砖瓦的大庄园。庄园外的土地沟洫纵横,农田中耕牛点点,庄园内鸡鸣狗吠,显示出一片兴旺之气。看着周围愈发熟悉的事物,李进的心里也愈发的激动,带着一丝惧怕。
叔父李乾停住,下了马,便有仆人前来服侍,“去,告诉三爷和夫人,进儿回来了。”先行安排了臧霸一行人的住处,李进便随叔父走进厅堂,遥遥看见自己的两位叔母和三叔,旁边还有两个小童。
“三叔,两位叔母,我回来了!“进儿你可算回来了,想煞三叔了······”耳畔有响起两位叔母的话语,可李进已听不进去了:家,就是回家了。叔父叔母还是原来那样的关爱,任凭时间流逝,亲情是无法冲淡的,五岁的他和十七岁的他在长辈眼里,还是那个孩子。
“来,典儿,整儿,见过大兄。”二叔母韩氏朝边上看着的两个孩子招手道。
“见过大兄。”孩子脆生生的喊了声。令李进的内心不可名状的升腾起一种滋味。一种保护欲,一种成就感,一种联系在血脉里的情感。此刻的他想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晃上两晃,再捏一捏他们的脸蛋,再听他们齐齐的脆声道一声大兄。
“来,大兄送给你们一个礼物。”说着,便从衣中拿出一支玉质小笔,一柄玉质小剑。这两件物事都不大,孩子手掌一般大小。形容可爱,是李进在归途中购置的。
“我要这把剑!”一个小家伙昂着头,看着眼前这个颇显陌生的少年,朗声道。”好,便依你。”说罢,将手中玉剑递给方才的孩子手中,又道:“你呢?”
“我叫李典,我要这支玉笔,谢过大兄。”“还有我,还有我,李整谢过大兄。”
“哈哈,都是好孩子。”一旁的李乾开心的笑道。大一点的李典是三叔李坤的孩子,今年八岁,性恬淡,好读书,颇有古风。小一点的是自家孩子李整,今年七岁,性喜动,活泼开朗,是一群孩子中的孩子王。这两个孩子如此堪用,再加上李进,整个李家后继有人,令身为家主的李乾再一次开怀不已。
“来人,备宴!予进儿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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