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酒剑仙哈哈一笑,然后话锋一转,颇为欠揍地打了个哈欠,“但我偏不告诉你们。”
“你们啊,老老实实的学艺就好,知道的太多,反而没有好处。”
殊不知这种卖关子的行为最气人,就连肖宇也是有些牙痒。
李逍遥不为所动,目光坚定道:
“我要去蜀山,救回灵儿!”
“啧,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酒剑仙拿眼睛瞥向肖宇,“须知蜀山山门有一十八道天险,若是无缘,普通人便是一辈子也休想得窥蜀山派的真容。”
肖宇会意,将手中的美酒奉上,言辞诚恳:“还请前辈帮忙。”
“这瓶子倒是精致。”酒剑仙接过白酒,屈指一弹,将瓶塞弹飞,然后仰头灌了一口,肖宇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酒入愁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好吧,就算酒剑仙祖坟冒青烟,也没那个能耐。
反倒是一口下肚,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仿佛煮红的大虾,这厮猛地咳嗽了一声,接着却是大声赞道:“好酒!”
好吧,别指望酒剑仙肚里有多少墨水,“好酒”二字,已经是极中肯的评价了。
他这人嗜酒如命,却不会挑剔,不管是十两银子一壶的桂花酿,还是十文钱一葫芦的糟酒,都能喝得津津有味。
然而这古代的酒,哪里能和现代的烈酒相比?一口下去,当真是悠长绵远,回味无穷。
眼见得酒剑仙满脸红晕,一脸享受,阿奴这个吃货顿时坐不住了,小仓鼠似得凑到肖宇跟前,用娇滴滴、软糯糯的声音道:
“书生书生,阿奴也要喝。”
肖宇大汗,“酒太烈,你喝不惯的。”
“书生欺负人!”阿奴撅起嘴巴,“凭什么他喝得,我就喝不得?”
得,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肖宇耸耸肩,也不说话,直接递过去一瓶白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怪我。”
“哼哼,放心吧,阿奴吃了那么多吓人的食物,从来没怕过!”这姑娘将酒抱到怀中,打开瓶盖,深吸口气,然后居然学着酒剑仙的模样,仰头就灌了一口。
下一刻阿奴的脸蛋就烧也似得飞起红霞,忍不住吐出舌头,露出一个鱼儿濒死时的可怜表情。
“阿奴,你怎么了?”唐钰赶忙抢到她的身边。
“好辣,辣死了!”阿奴皱着鼻子,小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拉着唐钰的胳膊,一手指着肖宇告状,“书生是坏人!”
“……”
坏人你妹啊,明明是你自己要喝的吧,现在反过来怪我咯。
“唧唧。”小白狐苏媚跳回他的肩头,挥着下爪子,眼睛亮晶晶的。
“你也要喝?”
“唧唧。”
“确定不后悔?”
小苏媚望了望眼泪汪汪的阿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吃货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以斯巴达奔赴温泉关的勇气郑重挥爪。
肖宇叹息一声,往掌心倒了点儿白酒。
小白狐嗅嗅鼻子,伸出粉粉的、软软的小舌头,猫儿似得在肖宇手心轻轻舔了一口,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呆愣一秒后,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小白狐一边呜呜叫着,一边委屈地用小爪子拍打肖宇,那表情完全可以脑补为:都怪你,都怪你!
李逍遥也喝了口白酒,辣得直咂舌,仍不忘正事儿,“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你小子急什么,到时候御剑乘风去,转眼即到。”酒剑仙撇撇嘴,“只是先说好,我只送你们到蜀山,到时候事情如何,我可就不过问啦。”
酒剑仙说着打了个酒嗝,道:
“而且这酒太烈,好想大醉一场……你们且等着,我睡醒便走。”
说着也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躺倒在一块大青石上,头枕着酒葫芦,呼呼大睡起来。
“这就睡着了?”阿奴瞪大眼睛,看模样恨不得往酒剑仙身上踢上一脚。
唐钰却是相当冷静,将这个乱发脾气的小公主拦住,摇头道:
“让他睡吧,咱们此去蜀山,还得靠他帮忙呢,否则只靠两只脚,还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刚刚倒酒喂小狐狸苏媚的时候,手心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于是肖宇便去河边洗手。
没多会儿,林月如就走了过来。
这姑娘依旧是一袭红衣,仿佛燃烧的火焰,只是眼中分明多出了一抹忧郁,有轻风吹过,吹皱一池春水,也不知拨动了谁的心弦。
“表哥,”林月如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呀,明明傻蛋和灵儿那么好……”
“感情的事,从来不分对错先后,只看是否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肖宇摇头。
他又不是当事人,没理由也没资格掺合进去。
比方说赵灵儿,天生淡泊恬静,居于与世隔绝的仙灵岛,超然尘外。虽是公主,却无半分谋算之意,她本该是看尽天下风起云涌,置身事外,清心寡欲,长伴青灯的世外仙人。
或许是这样的仙子令高高在上的神邸也生了嫉妒,于是微微摇首,仙子就此落入了凡间。
三生之石上刻上了名字,因此爱上了李逍遥,一如飞蛾扑火,直至粉身碎骨。
然而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那层叠的山峰被皎洁的月光照冷,冷冽的江水显出如玉的碧色,茕茕孑立的身影,何处又是归途?
“所以啊,不要轻易做决定,除非你已经有了斩断一切的决心。”
……
酒剑仙这一睡,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最后就连肖宇都受不了,琢磨着要不要喂他几颗断肠蛊的时候,这厮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臭老头!你终于醒了!”阿奴撅起嘴巴,“阿奴恨不得一脚踢飞你啊。”
“小女娃脾气不要那么暴躁,”酒剑仙不以为意,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噼啪作响,然后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那么……你们准备好了么?”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酒剑仙点点头,手掐印诀,将酒葫芦往天空一抛,喝道:
“起!”
话音落下,那酒葫芦体积骤然变大,恍若一只舟船,凭空悬浮在了三尺高空。
这般手段对李逍遥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然而落入直播间的小伙伴眼中,却好似一滴凉水落入滚沸的油锅,瞬间激起无数惊涛——
“天哪噜,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武学一道好歹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无论是打熬筋骨还是修炼内功,都有理可循,有例可援……可谁能告诉我,这种违反物理法则的事儿是什么鬼?!”
“吓得我酸奶都喷出来,不行,本宝宝得先去吃根辣条压压惊。”
“……”
望着眼前这一幕,肖宇也是有些心潮澎湃。
当初在华山,他为了尽快的扩大影响力,选择了赊欠兑换御剑术的基础部分,只是偷工减料的水平又如何能与酒剑仙相比?二者的差距就好像电动老爷车与方程式赛车的区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比起小伙伴们对御空飞行的关注,他的关注点早已经不是这个,而是……蜀山上的完整的修行体系啊!
与武学修炼完全不同的,全新的修真体系!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书生,快上来呀。”阿奴挥手。
肖宇收回神,轻轻一纵,跃上葫芦。
这葫芦方圆数丈大小,看起来站不稳人,但落脚之后,才发现表面有一层薄薄的气层,给人一种如履平地的绵厚坚韧之感。
等人上齐,葫芦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倏然向天空飞去。
但觉得大风凛冽,颇为寒冷,肖宇胸中却是热火如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被大风刮卷,呜呜激响,远处鹰鹫长啼,鹤鸟回翔,交相应鸣。
他心潮汹涌,忍不住回眸望去,但见残阳西斜,霞云如海,万里金光如镀。
葫芦少说也来到了数百米之高,在肖宇脚下,大地一片苍茫,城池几乎只剩下拳头大小,行人更是恍若微尘,几乎难以辨别,和坐飞机又是另一种滋味。
那种天高地阔的滋味让肖宇一阵失神,小伙伴们更是心潮澎湃,难以自禁。
“御空而行,不愧是仙家手段。”
“简直帅呆了有木有!”
“我也好想飞啊。”
“比起这个,我就想知道,飞天的科学依据到底是什么。”
“主播你放心,绝壁支持你!”
“恭贺主播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林月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肖宇回过神,粲然一笑道:
“我在想,游九天苍穹,历天涯海角……谁人与共?”
这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默然,就连盘坐在最前方的酒剑仙也是顿了一顿,然后才拿起仰头惯了口酒。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若想入道,便再也不牵扯任何儿女私情了。”
肖宇反问,“为什么?”
酒剑仙也不回头,声音遥遥传来,在凛冽大风中竟有隐隐的雷鸣之音,“只有无欲无念,才能入道。”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为何偏要走太上忘情之道?”肖宇不以为意,“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前人走得多了,便觉得路好走而已。”
酒剑仙平静道:“然而修道者如过江之鲤,入道者却寥寥无语。”
“那我也不愿走旁人的老路。”肖宇笑了笑,“人生就是一场旅途,每个人都会有同一个终点,然而人生之所以精彩,在于路上遇到的风景。”
“那些美好,那些遗憾,那些开怀大笑,那些悲伤落泪……我既不会丢,也不愿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