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靇同意去西番走一趟,可慕容绝不同意。这日,穆云起来到慕容绝的书房,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个,父王。”
对于“父王”这个称谓,穆云起还是感觉别扭,她更想称呼他“老狐狸”。
“父王,儿臣想回天涪之前绕道去西番走一趟,父王可否修封国书去西番。”
慕容绝听她要去西番,眼都没抬,“去西番干什么?有什么好去的?”
“那个,西番毕竟是儿臣母亲的娘家,儿臣想替母亲尽一尽孝心不是。”穆云起嘿嘿地傻笑着。
慕容绝看着她的笑容就生气,又是刚来时候的狗腿样。
“不行,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老实地给我回天涪,这么远的路要是出什么意外谁赔孤个闺女啊!”
穆云起一听急了,“不是的,我身体很好,再说回天涪之后出来恐怕就更难了。天涪重礼仪,女子怎么能随便走动。”
“哼,那也不许去,西番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那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穆云起算是明白了,这老狐狸还在记恨西番可汗骗婚的事情。也是,要不是西番可汗太偏爱女儿,怎么可能用个假公主来糊弄他,他也早就求仁得仁,那好像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那您老看这样好吗?我去西番好好替您教训教训那老家伙。”
“哼,用得着你,要教训孤早把西番打下来了。”
“您要打西番不还得路过天涪或乌拉吗?不划算的。”
慕容绝一拍桌子,他真是拿穆云起没有办法,自己说什么她都有说辞。这辈子除了华如雪也只有她能折磨自己。
过了一会儿,慕容绝才叹口气说道:“去可以,国书孤可以修,一定注意身体,司徒靇还说你过于操劳,身体不好,你这般折腾,孤真是担心。”
听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才不让自己去的,穆云起很感动,父亲对女儿的牵挂是不是就是这般。想到这,穆云起走上前,抱住慕容绝的胳膊说道:“父王可会去天涪看儿臣。”
慕容绝侧头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流涌过,这比将她困在身边整日与自己作对的感觉好多了。
慕容绝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你大婚的时候孤会去看你,可好?”
穆云起高兴得重重点了两下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有父亲的感觉真好。”
慕容绝被她说得动容了,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发顶。
册封仪式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初夏举行,穆云起穿着华容传统服饰,披着金丝白底的狮纹披风,头上带着狮子头状的金步摇,摇曳生姿,款款向丹陛走来,左右又有八名侍女随侍。
司徒靇作为唯一的外宾参加了仪式,他身着天涪亲王朝服,站在慕容绝下首,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穆云起。此时的穆云起已脱去妖艳的外表,如今一身妆容更衬托出的高贵冷艳,虽然怀孕让她有些发胖,但仍掩盖不了她娇媚的容颜,此时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得到如此荣耀,心中更是自豪万分。
慕容绝一身狮纹王袍加身,倒是少了些算计的味道,多了几分威严霸气。他瞥了一眼司徒靇,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如今孤是她的父亲,怎么着在她心中的地位都要高于你这个臭小子啦,哈哈哈哈。
慕容绝正自鸣得意的时候,穆云起已经来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下跪等待受封。
在礼官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完成了受封仪式,下面群臣起身下跪,“吾王万岁,平安公主千岁!”
册封典礼之后,司徒靇就带着穆云起离开华容,临行前,慕容绝亲自送她们到城门外。
司徒靇和穆云起站在马车前,此时,尉迟詹已经被穆云起安排将乌拉守卫军送回乌拉化整为零参与药谷建设。
慕容绝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穆云起幸福地依偎在司徒靇身边也欣慰地笑道:“此一行路途遥远,要注意身体,等你大婚之时孤再去看你。另外,你与秦王婚配的国书孤已经送去天涪,所以到了那边你就是我华容的公主,之前种种都不必担忧,知道吗?”
穆云起重重地点头,当父亲了可真是唠叨,难怪三位小王子都怕他。
慕容绝又来到司徒靇面前说道:“孤已让步,云儿就拜托于你了,孤希望看到她幸福,你可明白?”
司徒靇拱手行礼道:“请岳父放心。”
慕容绝扶着他的手点了点头,然后又来到穆云起面前,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本王,本王有的是办法收拾他,知道吗?”
穆云起在他怀里蹭了蹭说道:“知道了,父王。”
慕容绝看着马车辘辘地走远,心中似有一块大石重重地落了地,是啊,二十年,心中二十年的执念终于放下了,将身心寄托在这个丫头身上,已不再怨,不再恨,只愿她余生安好。
一路上穆云起一直在睡,晚上睡得沉,白日在车里也是睡,每到饭时,司徒靇掀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人还是在睡。
司徒靇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身体当真没事,要不我们不去西番了吧,直接回天涪好好养养身体可好,你这般嗜睡让我很担心。”
穆云起冲他笑笑:“没事,我本身就是大夫。”
以前这么说还能安抚住司徒靇,如今她这状态令司徒靇很是担心,所以他命人快速去乌拉将华峰天叫到梅城,他们到了梅城就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几日,可这几日,穆云起一直处在昏昏欲睡中,把司徒靇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地问道:“华医神到哪里了?怎么还没到。”
听说司徒靇把华容的公主带了回来,华西颂和华峰都前来请安,可是司徒靇谁也没让见。
“公主近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现在还在里面睡着。”
华西颂和华峰看着司徒靇眉头紧锁的样子,看来是十分担心公主的病情,他们也确实不宜打扰,只能说道:“殿下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司徒靇点点头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华峰天赶来的时候,司徒靇急得都快要跳到房顶了,幸好他们到了,要不这衙门都要让司徒靇拆了。
华峰天一进门就被司徒靇拉进寝居,此时,穆云起仍然睡着,一张脸白得如纸一般,华峰天赶紧坐下来为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华峰天匆忙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红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给司徒靇说道:“用温水化开给她服下吧,她这个样子没法自己吃药了。”
司徒靇赶紧吩咐打热水来,他人仍站在床边焦急地问道:“起儿到底怎么了?她自己也一直在服药,怎么不见起色。”
华峰天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之前那一剑失血过多,还动用真气,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居然还怀孕,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就是身体底子好,要不这个孩子应该是流产的,那样反倒对她的身体会好些。如今月份这般大,只能用药续着。”
司徒靇听后恨得一拳打在床柱,整个床晃了两晃,把穆云起弄醒了,“什么事情这般吵。”
司徒靇赶紧哄道:“不吵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吃些药。”
“不吃了,没有用的,那些药只是缓解根本治不好我的,师父,您来了,辛苦您了。”
华峰天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也是心疼,说道:“师父来了,不怕,师父会想办法的。”
穆云起虚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睡去了。药化好了,可是人又睡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司徒靇喂了两口都流了出来,看得人直着急,司徒靇索性将药含在嘴里,撬开她的小嘴一点点喂进去。
药喂进去也不见任何起色,华峰天也急得转起圈来,司徒靇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看着床上连眼睛都不睁开的人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即使听说她身负重伤,即使自己坠入峡谷都没有这般害怕过。
他紧紧握着穆云起的手,看着她的睡颜,开始喃喃细语道:“起儿,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只要你能健康地活下来。”
“起儿,我死里逃生地回来,你不能再离开我,知道吗?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地结婚。”
“起儿,你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已经暖和了,花开得很是艳丽,你不是要去西番吗?你这样怎么去西番啊?”
“起儿,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哪怕像以前一样气得我火冒三丈也好,只要你能起来,只要你能像以前一般活奔乱跳的。”
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床上的人都不肯给他一句回应,司徒靇第一次感到这般无助,就连华峰天来了都不见她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