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是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送来的平安符,要不要挂在床上?”
钟未央抱着孩子,正在屋里散步,随口轻声说道:“不用,你收起来就好。”
钟未央并不喜欢这些从和尚、尼姑或者道士那里求来的东西。世上持有这东西的人那么多,这些东西就跟批发的商品一样,根本代表不了神意。
徐嬷嬷又说道:“这是大少夫人让庄嬷嬷送来的佛珠,也收起来吗?”
“嗯。”钟未央轻轻地答应一声,言简意赅。她的脚步自由散漫,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着,即使孩子不哭不闹,她也一直低着头在看孩子的小脸。孩子的小眉头皱了一下,小嘴巴抿了一下,眼睫毛扇动了一下,这些小变化,她都能看见。
“少夫人,让我来抱一会儿孩子吧!”徐嬷嬷心疼钟未央,更担心钟未央对这孩子太用心了,像走火入魔一样,如果以后出什么事,钟未央疯掉都有可能。
然而,钟未央并没有徐嬷嬷想象的那样痴!钟未央是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现在全力以赴,并不是什么走火入魔。
“嬷嬷,你先去备热水吧!”钟未央轻描淡写地吩咐着。趁着在午后——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她要给孩子洗洗澡。
“恩姐儿回来了!”清江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很快,恩姐儿就跑了进来,先紧紧地抱了一下钟未央,然后飞快地用小手做着手势,意思是她刚才去看妹妹了,还和妹妹一起睡了午觉。
恩姐儿这些天经常往青梅院跑,为了去看聪姐儿。恩姐儿其实懂事得不晚,至少她知道聪姐儿和敏姐儿一样,都是亲妹妹,是从钟未央的肚子里变出来的,而且聪姐儿更好玩,因为聪姐儿会笑、会哭,还会挥手和踢脚,会睁开眼睛看着她,不像敏姐儿这样只会睡觉。
钟未央笑了,低下头问:“看见祖母了吗?”
恩姐儿点点头,仰着小脸,干净的大眼睛看着钟未央,又舞动了两只小手,表达着祖母在喝药的意思。
回答完了话,恩姐儿用手扯了扯钟未央的裙子,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期待。
钟未央微笑着,慢慢地蹲下来,让恩姐儿可以看清楚怀里的孩子。
恩姐儿摸了摸敏姐儿的小手,接着,又在敏姐儿的额头上亲一下,然后露出小米牙来,笑得很开心。
“少夫人,热水备好了。”徐嬷嬷从浴房出来,看见恩姐儿和钟未央都在笑,她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钟未央抱孩子往浴房走去,恩姐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
仪景轩里,庄嬷嬷正在对着佛台敬香,弯着腰拜了三拜,然后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念念有词。
为什么呢?因为尚姐儿这几天在生病!
给尚姐儿祈福完之后,庄嬷嬷忽然撅起了嘴,眼神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怨念,她嘴中碎碎念:“九少夫人生了个小灾星,害得咱们的尚姐儿也跟着生病!”
这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
丫鬟在门外禀报:“庄嬷嬷,尚姐儿又吐奶了!”
庄嬷嬷立马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来,没有搭理丫鬟,直接就去了正房,急得像房子着火了一般!
看见乳娘正抱着尚姐儿在拍抚,庄嬷嬷狠狠地瞪了乳娘一眼,然后就伸出手,把尚姐儿抱到自己的怀里,继续又狠狠地瞪了乳娘好几眼,老脸通红,明显是有火气。
乳娘吓得瑟瑟缩缩的,不敢抬眼看庄嬷嬷。
大少夫人此时不在屋里,因为她去青梅院服侍生病的国公夫人去了!
其实,国公夫人的病况比钟未央了解到的更严重一些。赵嬷嬷因为怕钟未央担心,所以才说轻了!
国公夫人除了头痛以外,还上吐下泻,后背骨头酸痛,更不明原因地身上起红疹子,反正除了没见血以外,几乎什么毛病都来了!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白天几乎都守在了青梅院里,端汤药、喂水、擦汗……她们都是亲自做,而且是抢着做。
表现自己和讨好国公夫人的机会来了,不可错过!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希望国公夫人能心生感动!如果国公夫人流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她们两人就在心里偷偷地激动和高兴,为自己高兴,然后做起事来更起劲。
因为五少夫人来了青梅院,楚姐儿在青梅院待的时间也变多了!
楚姐儿这个小魔星现在简直是赵嬷嬷的噩梦!一听见楚姐儿的声音,赵嬷嬷就头疼和心慌!因为楚姐儿肯定又要来烦聪姐儿了!
赵嬷嬷当然不敢让楚姐儿伸手碰到聪姐儿,可是楚姐儿会一个劲地拉扯赵嬷嬷的裤腿,还哼哼唧唧地假哭,吵着要看聪姐儿。
赵嬷嬷硬着头皮,就是不让她看!这可不是在赌气,赵嬷嬷心里害怕着呢!她生怕楚姐儿动手打聪姐儿!在赵嬷嬷眼里,楚姐儿从来就不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楚姐儿和恩姐儿完全就是相反的!恩姐儿来的时候,赵嬷嬷会让恩姐儿摸摸聪姐儿,但是面对楚姐儿时,赵嬷嬷就开始如临大敌了!而且,赵嬷嬷记着钟未央的吩咐,生怕外人接触到聪姐儿,即使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也不行!
有一次,大少夫人想抱一下聪姐儿,赵嬷嬷慌慌张张的,立马找个借口说:“聪姐儿鼻子灵,睡觉轻,如果换个人抱她,她就哭闹。”
当时,大少夫人挑起眉梢,用稍含嘲讽的微笑目光明明白白地盯着赵嬷嬷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仅仅那个目光就能让赵嬷嬷头皮发麻,并且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青梅院!
“国公爷!”
看门的婆子们匆忙地行礼,垂下头,不敢抬起。
国公爷脚步如风地出了院子,往外院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守门的婆子们才敢把头抬起,她们用手拍打着胸口,深呼吸着,居然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夸张样子!这些人见了国公爷,真就像猫见了老虎一样,竟然这么害怕!
但是,一旦国公爷走远了,她们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肯定是外院有什么急事了!”
“是啊!昨天国公爷守了夫人大半天的,今天却来来回回地走,一会儿外院,一会儿这里,往外院去了四趟了!”(说话的婆子摆出四根手指,摇了摇手!)
“嘿!她们说九少夫人这次生孩子不吉利,是不是真的啊?”有个婆子陡然转移话题。
关于敏姐儿很瘦弱的事情,国公夫人并未告诉外人,她和钟太太一起在瞒着。
另一个婆子赶紧打了那个转移话题的婆子一下,瞪起眼睛,狐假虎威地恐吓道:“这话你都敢说!不要命了?你要是实在想说,你回家偷偷说去!别在这里说!到时候连累了我们,我们可不放过你!”
“就是!就是!”婆子们一个劲地瞪眼睛,都是一副后怕的样子。
内室里,国公夫人睡下了,元嬷嬷在床边守着。因为如果屋里人太多,国公夫人就睡不踏实,所以大少夫人她们几个儿媳妇都退到了堂屋里。
几个妯娌坐在堂屋里闲聊。
六少夫人问五少夫人:“五少爷给你写信没有?我都没有收到六少爷的信!”
六少夫人扭了扭胖腰,语气带点闺怨,满脸烦恼和不满。
五少夫人叹气地摇头,用右手的手背撑住脸,表情是淡淡的烦恼和想念。
大少夫人想起了出去打仗的世子司徒春,此时的表情有点灰暗,心情也不大好。
六少夫人把嘴巴撅得老高,又说:“大哥和九弟是去战场上打仗,他们两个是去运送粮草,比较起来,他们两个轻松多了,可是六少爷居然还偷懒,不写信回来!”
二少夫人在一旁沉默,表情有点尴尬,她最怕别人谈论各自的丈夫。丈夫就是她身上的魔咒、噩梦和未愈合的伤疤,是她最想遗忘掉的一样东西,是让她心里有负担的一个沉重包袱,这个包袱一旦苏醒,就会压得她像是要窒息。一提到丈夫,就像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被人指指点点地嫌弃一样,她心情焦躁起来,面红耳赤,忐忑不安!
五少夫人说道:“大嫂,大哥有派人送信回来吗?”
大少夫人苦笑地摇摇头,那握在楠木圈椅上的手指有些收紧了。
六少夫人立马变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撅着嘴,不高兴。
五少夫人反而变得镇定了,她故意调笑六少夫人:“哎哟!六弟不在家,没人陪你打架了!你感到无聊了吧?后悔了?”
六少夫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伸出爪子,就要来挠五少夫人!但她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摆了一个姿势而已,不敢真的闹起来,毕竟国公夫人还在内室里睡觉呢!她要是闹起来,那她这几天的辛苦可就白费了!她一边收手,一边得意地心想:我可不笨!
收起手后,六少夫人朝五少夫人抬抬下巴,咬着牙,抿紧嘴唇,眼神挑衅!
五少夫人却不动声色,笑容淡淡的,神态慵懒,把六少夫人当孩子一样逗着玩,却懒得跟她当真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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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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