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钟太太因为还有私房话要和女儿说,就把嬷嬷们、丫鬟们都吩咐出去了,她和钟未央进了暖阁里坐下。%d7%cf%d3%c4%b8%f3
外头,赵嬷嬷没有闲着,赶紧就去找小丫鬟们训话去了。赵嬷嬷每天都会跟丫鬟们讲规矩,今天讲的重点就是给主子传话的规矩,刚才发生的那阵子动静让她在徐嬷嬷面前丢了面子,让她如鲠在喉,心里格外在意和不舒服,恨不得立马把错误纠正了。
暖阁里,钟太太的目光像暖暖的阳光一样,仔细地看着女儿的脸,说道:“我这几天在帮你找稳婆,还有孩子的乳娘,倒是看到有几个还算中意的,来跟你商量商量。”
钟未央的眼睛睁大着,眨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向钟太太,无奈地笑道:“我觉得还早!”肚子毕竟还不到五个月大!
钟太太却摇摇头,神情很认真,说道:“这是个大事!用的人要知根知底才好!何况那喂奶的乳娘更是要早点儿开始调养身子,既要干净,还要身体安稳,可不能有毛病!再一个,还要把那乳娘的孩子安顿好,免得乳娘有后顾之忧,如果一个人心里头不安稳,那么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想必也忧心忡忡的,容易走神!”
钟太太毕竟是过来人,把事情想得很细致!
“嗯!”钟未央点头答应,想到生孩子,她其实有些害怕,听说很痛,而且她一旦想象着一个肉嘟嘟的孩子要从一个比较小的出口生出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构造可能承受不住。毕竟以前上过生理健康课和生物课,所以她大致清楚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是她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总感觉生孩子的过程太不可思议,是一个很考验女人极限的过程。
反正,对那些细节上的事情,她还不大懂。钟未央抱住钟太太,模样很依赖,心里深深地觉得:自己虽然已经不是孩子了,但仍然需要依靠,依靠着母亲很安稳和放心。
“若是现在把人送到国公府里给你看,显得太招摇了,国公府里应该也有自己的规矩,到时候国公夫人肯定会给你安排人来的,所以我给你找的人算是额外的。我打算着,到正月里,等你来钟府拜年的时候,我会把人安排在雪梨院里,到时候你可以当面挑两个合心意的。”钟太太握着钟未央的手,轻轻地拍一拍,手心温暖而细腻,说话的声音含着无限的耐心。
钟未央又是点头,跟钟太太在一起时,她几乎可以不动脑子,因为钟太太什么都替她打算好了,而且钟太太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回忆,钟未央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娘,我之前做了梦,梦到双胞胎,所以准备双份的乳娘吧!有备无患!”
钟太太笑得灿烂,目光亮亮的,低下头,伸手抚摸着钟未央的额头,说道:“生几个孩子,咱们随缘,你别多想。至于准备乳娘的事,娘肯定会多准备几个。”
再喝了一口茶,钟太太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新来的徐嬷嬷如何?”刚才进院门的时候,钟未央就给她介绍过了,所以钟太太已经知道徐嬷嬷是宫里头太后身边过来的人,也知道徐嬷嬷以后就长久地待在钟未央的身边了,但是关于徐嬷嬷的为人处事,钟太太在心里有些担心。
钟未央凑到钟太太耳边,低声地说话:“很有眼色,很聪明,嘴巴很严,应该比孙嬷嬷更厉害。慢慢地相处看看吧!”
说完这些,她就敛去了谨慎的模样,离开钟太太的耳畔,靠着钟太太的肩膀,坦荡荡地说道:“我打算让徐嬷嬷主外,让赵嬷嬷主内。徐嬷嬷懂得医理,我昨天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答得挺在行的。比如我问她:厨房炖的乌鸡汤挺合胃口的,又滋补,是不是该早中晚都喝上一碗?徐嬷嬷回答说:乌鸡补虚强身,但是滋补的东西不要多吃,而且一个人一天吃进去的东西有个度,如果专挑一种东西补身子,效果比不上多吃几种东西来得好。我问她:大家都说阿胶很好,但是我闻到阿胶的味道就反胃,吃不下,赵嬷嬷劝我,说捏着鼻子,忍着灌几口,是不是一定得这样?徐嬷嬷回答说:不必,阿胶是补血、滋阴、润燥的东西,吃不下这个的话,可以吃燕窝、红枣、赤豆、雪梨,还有很多好的东西,怀孕的时候最注重胃口,能吃得下才最好,可千万不能因为逼着吃一样东西就把胃口给弄差了,不吃这个东西没关系,还可以吃其他东西。我问她:红枣可以多吃吗?徐嬷嬷回答说:红枣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但是不可多吃,如果吃鲜枣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另外,干枣也不可多吃,枣皮是硬的,吃多了不消化,喉咙也会感觉不舒服,俗话说‘日食三颗枣,百岁不显老’,那话里头只说了三颗,可见少吃一点就行!”
钟太太一丝不苟地听着,点点头,眸子里有着满意的光彩,微笑地赞许道:“还不错,没有夸夸其谈。这样说话的人,显得本分,身边用人最怕的就是那种逞能耐、讲大话的了!对徐嬷嬷,你不必格外疑心,对太后身边的人,国公夫人肯定比你熟悉得多,你现在怀着身孕,正是该小心、仔细的时候,你婆婆既然把人放到你这里来,说明这个人是可以放心的。还有,虽然是太后身边的人,但也只是个嬷嬷罢了,要是你觉得不喜欢,送出去也是可以的。”
女儿虽然是高攀了镇国公府,但是钟太太绝不会赞同女儿去卑躬屈漆的委屈自己。她自己的女儿,她心疼,不希望女儿在人生道路上走错任何一步路。
“嗯!我谁都不怕!”钟未央靠着钟太太的肩膀,低声地说着。
比起别的女子,她还是很放肆的,虽然她也担心砍头、酷刑什么的,但是她毕竟是穿越人士,心里总有一种执念,她相信:自己穿越到这里,绝不是为了做一个短命鬼,也绝不会特意来当一个受气的怨妇。反正,她心里的侥幸心理绝对不少!
钟未央想着想着,突然笑着说道:“娘亲,我是来享福的!”语气像是自信,又像是自嘲。
送走了钟太太之后,钟未央打着呵欠,自己美美地睡着了。她现在是一个人睡两个人的觉,肚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脑子容易犯困。只要一想睡觉,就会打呵欠,只要一打呵欠,眸子里就眼泪汪汪的,她也懒得多想,不让自己去多思多虑,不让自己过度想念司徒明,虽然不经意间就会在脑海里自动浮现司徒明的声音和脸,但是她一再控制自己,就是不肯让自己去想。
睡着睡着,感觉自己脸上被软软的小手摸了一下,钟未央就醒了,睁眼看着,看到恩姐儿的小脸。
钟未央弯起眼睛笑,带着慵懒,但是恩姐儿没有笑,小家伙抿着小嘴巴,模样像是在担心。小孩子的目光很纯粹,眼睛黑白分明的,干干净净的,像清澈见底的清泉。恩姐儿觉得钟未央是生病了,因为钟未央总是没有精神,要么睡着,要么躺着,坐都坐不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钟未央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握着恩姐儿的小手晃一晃,笑着问道:“今天学堂里好玩吗?”
恩姐儿没有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认真地注视着钟未央。
这不是孩子呆气,恩姐儿的习惯就是如此,如果她心里是肯定的答案,她就会点头,如果是否定的答案,她就会摇头,但是,如果她心里的答案是不明确的,或者带着犹豫和矛盾的,那么她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钟未央等了片刻,继续问:“是不是到中午了?”
恩姐儿很肯定地点头,伸手摸摸钟未央的耳朵,又摸摸钟未央的肚子。
钟未央愉悦地笑着,眉眼间尽是喜悦,也伸手摸摸恩姐儿的耳朵,继续和她说话,终于逗得恩姐儿也笑了起来。
一大一小晃着手,才刚刚闹到了兴头上,赵嬷嬷就进屋来了,声音温和地提醒道:“少夫人,是时候用午膳了!等会儿再接着睡吧!”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了过来,她动作熟稔地把钟未央扶起来,动作慢慢的,很小心。
徐嬷嬷站在一旁,用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会子没有急着上手帮忙。
赵嬷嬷忍不住偷瞄了徐嬷嬷好几眼,偷偷地盯着徐嬷嬷的动静,她也好奇,心想着:徐嬷嬷会不会跟我抢呢?如果她来抢,我可不能示弱!
偏偏徐嬷嬷是太后身边过来的人,赵嬷嬷纵使心里头再提防、再不喜欢,也还是忍着,不敢踩徐嬷嬷的面子。其实,赵嬷嬷忍得挺辛苦的!
徐嬷嬷难道看不透赵嬷嬷的心思吗?不,徐嬷嬷把赵嬷嬷的小心思估摸得透透的!徐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红人,赵嬷嬷的那点小心眼在徐嬷嬷看来: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徐嬷嬷用眼睛看赵嬷嬷,就跟明白的大人在看小孩似的!
赵嬷嬷护着钟未央,就像护着心爱的宝贝,小心翼翼的。徐嬷嬷眼里看着,心里在笑,但是脸上云淡风轻。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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