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保护的人——
糯米虽然一直躲在萧景言背后,拒绝和花眠进行眼神接触,可是花眠的声音还是钻到了她的耳朵里边去。她完全不想要听花眠的话,总觉得听了以后不自觉就会被花眠的话引走一样,可那句话飘到耳朵里边去以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了怔。
她首先想起的是藏在房间里边的木魁。可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觉得花眠不应该知道木魁的事情的。就连萧景言也仅仅是知道知道她同木魁之间有些关系,至于木魁平常是躲在什么地方,身上又受了多少伤一类的事情,萧景言肯定是不清楚的。
花眠不过是一个外来的铁生门修士,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能搞清杂役府这边的虚实。
莫泊一的事情或许还是能有人知道的,可木魁的事,只要不是和叶梵十分亲近的人,应该是不可能知道的。
糯米的脑子里边才刚闪过这样的念头,突然就僵住了。叶梵——她居然完全忘记了花眠曾经和叶梵接触过的事情。
之前叶梵和花眠凑到一起,已经是在擂台比斗的时候了。等比斗完了以后,铁生门和万剑宗之间的关系变得无比的紧张,糯米不但再见不到花眠,连同叶梵,也只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当时她和叶梵统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自然也来不起询问花眠的事。
糯米很是想要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叶梵和花眠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旁人的关系。可就从她之前在比斗的时候所见到的情形来看,那两个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敌对的。甚至。叶梵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花眠并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铁生门弟子。
否则,实在很难解释叶梵这样一个高傲而专注于修炼的人为何会突然放弃了比斗,而且还向万剑宗的修士们撒了谎。
至于花眠到底从叶梵那里听说了多少,糯米完全猜不出来。她甚至都有些拿不准,叶梵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小丫头。
花眠的话就像是也带着幻术在里边一样,只是稍微讲了一句,就让糯米愣愣地陷入了各种担忧和猜测之中。还是莫泊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才将糯米从那些思绪里边拉了回来。
“这个么……我看就不要勉强了吧?老道也是过来人,有时候收到邀请呢,是会觉得犹豫。虽然说树挪死人挪活,不过我们修士的根还是在门派里边,轻易还是不要挖根的比较好。”
这句话由莫泊一讲出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如果先前糯米不是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又从萧景言的分析里边听到莫泊一可能是个被派埋过来的暗线,说不准还会觉得扎根杂役府几十年的莫泊一很是有些说服力,可现在么,莫泊一自己就是个换了门派的,这句话说出来。可真就有些讽刺了。
花眠跟萧景言大概也是想到了同一个道理,也都各自扯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哪里是勉强。我只是给她一个忠告罢了。”
“就算是忠告,也要看情况吧。小家伙年纪是不大。但也带着脑子出门,自己的事情总归能决定下来的。铁生门摆着这么个强抢民女的架势,不大好啊。”萧景言这话刚说完,就被糯米悄悄地在后边踢了一脚小腿肚子。只能扯了个苦笑。
花眠也跟着笑了,“不是铁生门,只是我。来,和我一起回去。”
“……不、不要。”糯米紧紧地拉着萧景言后腰上的衣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开口拒绝。她的声音细得跟浮丝一样,轻轻的。
莫泊一站在边上却已经听到了,马上露出了个老怀大慰的表情来。一侧身就拦在了花眠前边,“你看,她实在是不愿意,这可不能勉强了。铁生门这次收获已经很不错了,还是请回吧。”
花眠得了个拒绝,却并没有如萧景言想象的那样生出恼怒来,脸上仍是笑眯眯的神情,还想伸手要摸摸糯米。可惜糯米先前探头说了句拒绝的话,马上就又缩到萧景言身后去了,花眠只能遗憾地将手收了回来,摸在自己的下巴上,“我们啊,总归是有缘分的。”
糯米躲在萧景言背后偷偷地摇了摇头。她可完全不想和花眠扯上什么关系。
莫泊一自然是高兴了。他原先就想要将糯米留在杂役府里边,中间虽然多了点儿波折,但现在总算也是达到目的了,便扯着个笑脸将花眠连同另外四个铁生门弟子都送到了杂役府外头去。
那四个铁生门弟子一直都只是远远看着,显然并不清楚花眠以前曾经和糯米碰过面的事,只以为花眠见了个年纪小的外门弟子,见猎心喜,这才想着要将对方也带回门派去。他们远远地看见花眠受了拒绝,回头还将花眠笑话了一番,说花眠的功力实在是退步了,居然连那么个小修士都掌控不了。
“呵呵,是啊,真意外。那么小小的一丁点儿,居然完全不受我的媚术影响。”花眠也跟着自嘲地回了一句,眼神里边却是完全没有笑意。
等铁生门的修士都已经远远走开了以后,原先一直围追在后边的杂役府弟子们才终于都死心了,虽然还不至于哀叹出声,可静静地站在空地上边,每个人都显得有些落寞。有些修士甚至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盯着糯米,觉得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居然被糯米就这么拒绝了,简直——简直——
萧景言一看四周那些修士的目光,自然也看出来了那些修士的情绪都十分的不好,恐怕是要迁怒到糯米身上去的,只好赶紧带着糯米先离开了,然后才将糯米哄了出来,想要问一问她和花眠的事。
糯米歪头想了想,却不肯将之前夜里见到的情况说出来。
她是答应了叶梵的,不管是在青泉峰上看到的背影,还是在比斗的时候见到的情形,那都是她和大师兄之间的秘密。她没有笨到拿比斗的事去同大师兄讲,自然也不会让萧景言知道。萧景言或许是不会害她的,她却实在是怕反倒会害了萧景言。
花眠肯定是一直都拿不准她见没见到那一夜的事,她直觉觉得那就是她不该见到的,说出来一定会埋下深深的祸根。
萧景言见她完全不愿意提起和花眠的相识,脸上又是一种混合着深深的不安和惶恐的神情,大概也猜出来了一些,也没有勉强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感慨着说,“看来你也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的。你可要小心了。”
不过,萧景言那话里边更多的却像是感慨。他受到花眠身上那媚术的影响,不自觉地就对花眠生出了好感了,就是糯米一直摆出一副害怕花眠的态度来,他却是直到最后回想起来,也还是觉得花眠是个十分温和有魅力的。
萧景言虽然不解于糯米对花眠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他很是知道不能随意打听旁人的秘密,又知道糯米是个性情谨慎的,不会没有缘由就讨厌一个人。
现在回头想想,他心里边虽然还是带着对花眠的好感,却也实在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对花眠的哪里生出的好感来。就好像花眠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一整就给他十分可亲的感觉。这原本就是件有些诡异的事情。
先前在和花眠讲话的时候,萧景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花眠已经离开了,那媚术的影响也渐渐开始变淡,他才觉得自己对花眠的好感似乎有些太过突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铁生门居然会有男修修炼媚术,因而有些百思不解的,也只能叮嘱了糯米几句。
糯米乖乖地点头。等应付完萧景言的问话以后,她马上就转身朝着房间跑了回去,急急忙忙地打开房门冲进房间,等确认了木魁仍是好端端地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边以后,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绝对不想要跟着花眠回铁生门那边去的。可如果花眠真的已经知道了木魁的存在,甚至已经对木魁下手了,就看在木魁属于叶梵这个份上,她都必须去将木魁重新救出来。现在木魁既然仍好端端的,便实在是让她落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这次她可实在是被花眠的威胁给吓着了,虽然并不排除花眠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可还是让她不自觉地就害怕了起来。后来接连的好几天,她在出门的时候都要将木魁收回去藏起来,才觉得安心。
木魁是个得不到命令就不会反抗的,糯米要将他收回去,他也只是乖乖地站着任由糯米念动口诀。
那些被铁生门挑选上的杂役府修士全都是些资质好的外门弟子,而且大都是些青年中年的年纪,既在万剑宗门派里边待过一段时日,又不会在杂役府里边磨灭了心志的。
萧景言在背后嗤笑着和糯米讲,“铁生门这绝对不是收了些弟子回去那么简单,肯定是图谋着万剑宗本宗的。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到门上去。万剑宗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情呢,最后指不定会什么个下场呢。”
糯米看着萧景言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嘲讽的表情,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地和木魁讲了这件事,让木魁将这个事情传到叶梵耳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