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一回,粮草抵达
慕霆云自听雨轩之后,便与二师父傅清秋着手兴州之事。战事拖了月余,只怕快撑不住了,粮草再不跟上,恐怕青云的防线就要垮了。
苏晴雪给出的主意虽然称不上极好,但当下也只能冒险一试。但是慕霆云在实施的时候,还是做了多方面的准备。
首先,运粮的人里雇了好多江湖好手,另外,组织一部分人佯装马匪打掩护,再传信到边城,让通晓西月军务的兵将变装来接应。这样三管齐下,把握便多了些。在“抢”到粮之后,让原有运粮的人再追逐一段,佯装马匪的人继续打着掩护。
消息递出、传来,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边境之地渐渐流传出“西月兵士抢夺青云粮草”的消息,青云民生怨愤,对西月的恶行恨得咬牙切齿。当地的马匪也纳闷,怎么西月的正规军也干起了马匪的行当?难道是行军策略,也不敢妄自揣测。倒是听说,最近兴起一只新的马匪势力,跟军队也混的相熟,纷纷出面示好,想要联络。
边城驻地,威烈将军的营帐内,十几名心腹正在论战,久违的笑容爬上张锦澜那张略显憔悴的俊颜,“傅家人好手段!”
下面的军士也说道:“是啊,如果没有这些供给,恐怕再难支撑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军士也说:“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西月人给打服了。”
“对。我们不怕死。但是不能白死。回头还朝了,定要向周狗他们讨个说法。”
“对,讨个说法。”……
帐内一呼百应,竟都成了讨伐周党之词,张锦澜抬手,帐内噤声。
“兄弟们,此番西征,为青云、为陛下、为百姓,我们责无旁贷,男儿能战死沙场是无上的荣耀,青云的百姓会铭记我们。我们也要相信陛下,前线厮杀,朝堂争斗,都是异常惨烈……”
说到此处,张锦澜想到姐姐、姐夫尸骨未寒,外甥女也英年早逝,外甥下落生死不明,有些黯然,紧接着一个镇定,复又说道:“但是,跟整个青云比起来,周党毕竟是少数,我们背后是陛下,和陛下带领的青云百姓,我们怕什么?”
张锦澜说得豪气,下首的军士群情激动,纷纷附和,“我们不怕!我们誓死效忠陛下,誓死保卫青云!”
话说,此时兴州这边粮草运往边城有了新方法,虽是数量上不占优势,但几次下来,也可观了些,不用费力的从云州倒转。云州的平阳郡丞孙耀邦此时犯了头痛。
孙耀邦手头是支援西军的粮草三十万石,周尚书示意他没有口讯就扣着,圣旨下了也酌情拖延。恰逢平阳郡的小阳江段堤坝被洪水冲垮,受灾严重,再加上洪峰不退,要过江运粮草也确实运不了,孙耀邦借着这个由头一直拖着那三十万石粮草。
眼瞅着洪峰要过去,这事再拖延就说不通了。但是孙耀邦此人也是个贪财的,虽然这三十万石粮在平阳屯着,他也没让它白白闲置。这支边的粮都是各地精挑细选的,虽也经过一些人手里,还都太平,瞧着成色和颗粒都是上乘的。孙耀邦将原有的粮高价卖了出去,又花低价买了次等的填充进去,中间差额赚了不少。朝廷拨来赈济灾民的粮食,也被他如法炮制给抽了红,只赚了个钵满盆盈。面子上做做功夫,老百姓倒也没觉出什么味儿。
要说这花高价买了孙耀邦粮的冤大头是谁呢?是慕霆云口中的君家人吗?明面儿上看只是一些零散的富商而已,但是这些零散的富商来来回回竟把孙耀邦手里的粮陶腾去了大半;虽说是花了大价钱,但是谁也说不准将次粮卖还给孙耀邦的不是他们一众的,一来一回也没亏上。不能不说这暗地里还是有人运筹帷幄了一番。这结余下来的粮草便是通过小股的势力分批分拨的送往西部边城。再有结余,便由寺庙和大户施粥布善的,也没冷落灾民。
五月二十五日,天朗气清,长空云阔,西军粮草虽然小股供上,但是频次多,总也算就位。监军错愕,屡次询问都是敷衍的答案,或者答曰从敌方夺取的,因没见到大规模的运输,马马虎虎的算是相信了。
五月二十六日,青龙帝下旨,命支边粮草马上启运。六月前抵达,违令者,斩无赦。
五月二十七日,云州平阳郡丞孙耀邦启运支边粮草,三十万石粮加三十车草料,浩浩荡荡,甚为壮观,路人皆惊叹,却不知那里面装的东西早已经被郡丞大人调了包。
五月二十九日,经过三昼夜的行程,孙耀邦押运的粮草总算是入了边城。当着威烈将军和监军的面,打开事先预备好的两口袋,展示朝廷对西军的关怀,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不长眼的,惊了拉粮的马车,把这里面不堪入眼的情况给暴露了。
孙耀邦先是吓得面如土色,威烈将军张锦澜镇定如常,监军大人却坐不住了,顿时大怒。命人彻查了所有的粮草。发现不仅粮食里掺了东西,连草料都克扣了,甚至有些车的草料中间,竟是拿霉腐的草料填充的。
孙耀邦最初还想用皇上的恩赐来搪塞,此时却只能推的一点是一点,说道:“监军大人,将军,这粮草确实是原封不动从云州运抵到此,卑职愿用性命担保。西军为青云征战沙场,都是为了百姓的平安,我等小辈岂敢做出不仁不义之事。皇上又下旨特意嘱咐,卑职也是朝廷命官,断不会做出欺君犯上的事。”
监军冷笑,“孙大人,事实俱在,你还要抵赖吗?”
孙耀邦毕恭毕敬,“监军大人,你也知道之前平阳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洪水,堤坝冲垮,灾民遍野,卑职确曾分心治灾,贻误了运送粮草的时机,但平阳和西边都是青云的老百姓,卑职作为一方的父母官,也是逼不得已。”
“孙大人可真是尽忠职守啊!照孙大人的说法,粮草或有损失,乃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以次充好,明显掉了包的粮草是怎么回事?”
“大人,卑职确是不知为何如此啊,但今日得知,卑职也当请罪。您容许些时日,让卑职回去彻查清楚,定给您个答复。”孙耀邦最后也只能使出缓兵之计,被人当面使了绊子,不认栽都不行,话儿先捡好听的说了,过后再一点点算账。
“孙大人,我们西军要的可不仅仅是说法,粮草还是我们最需要的,将士们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您送的是粮,我们吃不饱饭,送的可是命!”张锦澜观看了半天,这会也忍不住对其发难。
“可……这,将军,我们平阳可是刚受了灾……”孙耀邦嘟囔着。
“孙大人,威烈将军的话你可听仔细了。我们只是要本该运来给我们的粮草,也不枉陛下对西军的隆恩。”监军此人原是做御史的,直言敢谏,虽是书呆子,却也有股子硬气在,甚是看不惯那些耍滑耍怪的。
孙耀邦还要争辩,监军几句话给他顶了回去,“孙大人,粮草之于前线的士兵,就是血脉,皇上一番心血在你处付之东流,你还做起了狡辩,是不是让我亲自回禀了皇上,你才能安心?”
孙耀邦无耻的腹诽,恐怕你的奏折上不到皇上面前就被周尚书的人给撤下了,还没等他得意完,只听威烈将军张锦澜语气平缓地劝监军。
“监军大人息怒,谁不知道你的奏折都是经特殊途径直接到达圣上那里,你这一上书不打紧,让孙大人的官路算是做到头了……”边说边拿眼瞟着一边。
孙耀邦听到那句“特殊途径……直接到达……”,一下便僵了,原本是抱了指望,边疆的信息会被周尚书拿下,这么一听,狗腿的本性马上显露,一顿服软,保证回去彻查粮草之事。
监军这里也请众将士作证,保留将此时上书的权利。孙耀邦心里憋气,脸上还得装的和气。得罪人的事儿都给自己干了,被上面的人当枪使了,过后还得对人巴结讨好的。无奈,自己只是个小吏,只能保住位置,才能多捞点好处,钱财到手,也不枉自己平日净装孙子。
其实在场的人等都能猜测个八九分,此事绝非孙耀邦一人干的出来的,定是有人背后撑腰了,把陛下一番心意给毁了大半。可此时战况紧急,不是为此时争斗的时候,只能等战胜还朝再议。
六月二日,孙耀邦折返云州平阳郡,早有钦差在那等候,由于几个商户作证,孙耀邦克扣粮草、偷梁换柱、罔顾灾民、中饱私囊、欺君犯上等等罪行被审出来,几日不到,就定了罪,关了大牢,平阳也换了个天。孙家抄家的银两全部充公,新上任的地方官向圣上请旨,用充公的财务重新置办了一批军用,火速运去西军驻地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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